心悸的余痛還殘留在神經末梢，虞聽晚對著鏡子涂口紅時，指尖都帶著細微的顫抖。

正紅色的唇膏在唇上劃出凌厲的弧度，像在給自己戴上一副堅硬的鎧甲。

她看著鏡中重新變得明艷又刻薄的臉，深吸一口氣。

【虞聽晚，記住昨天的疼?！克龑ψ约赫f，【同情是任務的毒藥，必須徹底掐滅?！?

下樓時，劉耀文正在擺餐具。晨光透過餐廳的落地窗斜切進來，給他周身鍍了層柔光，連帶著他手邊的白瓷餐盤都泛著溫潤的光。

聽到腳步聲，他抬頭看過來，眼神里習慣性地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像等待主人投喂的小獸。

虞聽晚心頭莫名一刺，隨即被她狠狠壓下去。

【看，這就是你心軟的后果。讓他產生不該有的期待，最后只會更痛苦?！?

她徑直走過去，在他剛擺好的餐盤上掃了一眼，故意抬手把盤子掀翻在地。

“啪”的一聲脆響，白瓷碎裂成幾片，早餐的吐司和煎蛋滾落在地毯上。

劉耀文愣住了，握著刀叉的手停在半空，眼神里的期待瞬間碎成茫然。

管家和傭人都嚇得屏住了呼吸，沒人敢出聲。

虞聽晚抱臂站著，臉上掛著慣有的嘲諷：“誰讓你用這個盤子的？這套餐具是我媽留給我的，你也配碰？”

【很好，夠刻薄，夠無理取鬧。這才是惡毒女配該有的樣子?！克谛睦锝o自己打分，指尖卻因為用力而泛白。

劉耀文垂下眼，長長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緒，蹲下身默默收拾碎片。

他的動作很輕，像是怕再惹她不快，指尖被鋒利的瓷片劃開一道口子，滲出血珠也渾然不覺。

“手破了。”虞聽晚冷冷地提醒，語氣里聽不出半分關心，【流血了正好，讓他記清楚自己的身份，別總妄想些有的沒的。】

劉耀文只是抬了抬眼，看了她一下，然后繼續用紙巾按住傷口，把碎片一片片撿進垃圾桶。

那道目光很平靜，甚至帶著點……縱容？

虞聽晚被這眼神看得心頭火起。

【他怎么不生氣？為什么不反駁？難道我的刁難對他已經沒用了？】

她往前一步，故意踩在他還沒來得及清理的吐司上，用高跟鞋碾了碾：“撿干凈點，別留著惡心人?！?

鞋跟陷進柔軟的面包里，發出輕微的聲響，像踩在誰的心上。

劉耀文收拾的動作頓了頓，終于抬起頭，眼底浮起一層水汽，卻不是憤怒，而是委屈。

他張了張嘴，聲音很輕：“虞聽晚，你一定要這樣嗎？”

這聲質問很輕，卻像針一樣扎進虞聽晚心里。

她下意識地想后退，系統冰冷的警告卻突然響起：【宿主情緒異常，請注意保持任務姿態。】

胸口立刻傳來熟悉的、輕微的悶痛感，像是在提醒她昨天的教訓。

虞聽晚瞬間清醒，強迫自己揚起下巴，語氣更冷：“我怎樣了？難道我說錯了？一個寄人籬下的東西，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留著你還有什么用？”

【對，就這樣，把話說得更狠一點，徹底打碎他的期待！】

劉耀文的臉色徹底白了，他盯著她，看了很久很久，突然站起身，轉身往外走。

走到門口時，他停了一下，背對著她說：“我今天不去上學了，會把這里打掃干凈?！?

聲音里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

看著他落寞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虞聽晚緊繃的身體才垮下來，后背已經被冷汗浸濕。

她煩躁地踢開腳邊的椅子，胸口的悶痛還在隱隱作祟。

【為什么會這么難受？我明明是在完成任務……】

管家小心翼翼地走過來：“小姐，我來收拾吧，您去吃點別的？”

“不用。”虞聽晚擺擺手，轉身上樓，【眼不見為凈，省得看了心煩。】

回到房間，她把自己摔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腦海里反復回放著劉耀文受傷的眼神和那句“你一定要這樣嗎”，心臟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悶得發慌。

【系統，他剛才的反應，算三觀開始扭曲了嗎？】她忍不住問。

【任務目標情緒波動符合預期，但異常情愫指數仍在上升?！肯到y機械地回答，【建議宿主加大刺激力度，打破其情感依賴。】

“情感依賴？”虞聽晚皺眉，【他對我產生依賴了？怎么可能……我明明一直在欺負他。】

她忽然想起昨天他遞過來的那顆糖，想起他看她時總是帶著期待的眼神，想起他剛才那聲委屈的質問……

一個讓她心驚的念頭浮現出來：【他該不會……喜歡上我了吧？】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就被她掐滅。

【不可能！他是病嬌男主，應該喜歡的是書中的女主才對！一定是我想多了，他只是被我欺負得產生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她用力晃了晃頭，試圖把這荒誕的想法甩出去。

可越是抗拒，那個念頭就越清晰。

如果他真的喜歡上自己了，那她的任務……還能完成嗎？

扭曲一個喜歡自己的人的三觀，讓他變成偏執瘋批……她真的能做到嗎？

胸口的悶痛再次襲來，比剛才更強烈了些。

【不準想！】虞聽晚咬著牙，【任務就是任務，哪來那么多廢話！】

她強迫自己起床，打開衣柜翻找衣服。

既然系統說要加大刺激力度，那她就做得更絕一點。

下午，虞聽晚換了身惹火的紅裙，化了濃妝，帶著一身酒氣回到家。

客廳里沒開燈，劉耀文坐在沙發上，面前放著一杯沒動過的水。

聽到開門聲，他立刻站起來，看到她一身狼狽，眉頭瞬間皺緊。

“你去哪了？喝了這么多酒？”他的語氣帶著明顯的不悅，伸手想扶她。

虞聽晚甩開他的手，踉蹌著后退一步，故意笑得花枝亂顫：“關你什么事？我去跟楚浩宇約會了，怎么？你吃醋了？”

【刺激他！讓他知道我們之間絕無可能，讓他徹底死心！】

劉耀文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眼神暗得像要滴出水來：“你跟他在一起？”

“是啊?！庇萋犕砉室鉁惤?，吐氣如蘭，帶著濃郁的酒氣和陌生的男士香水味，“楚浩宇可比你懂情趣多了，他送了我好多禮物，還帶我去了……”

話沒說完，就被劉耀文猛地攥住了手腕。

他的力氣大得驚人，像是要把她的骨頭捏碎。

眼神里翻涌著她從未見過的情緒，有憤怒，有嫉妒，還有一種近乎瘋狂的偏執。

“不準你跟他在一起。”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不容置疑的占有欲，“你是我的?！?

虞聽晚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失控嚇了一跳，酒醒了大半。

【這才是病嬌該有的樣子！憤怒！嫉妒！占有欲！】她心里本該高興，卻莫名地感到一陣恐懼。

“劉耀文，你瘋了！”她用力掙扎，“放開我！我跟誰在一起是我的自由！”

“你的自由由我決定。”劉耀文非但沒松手，反而把她往懷里拉，滾燙的呼吸噴在她頸間，“我說過，你是我的。”

他的眼神太過灼熱，太過偏執，像一張無形的網，把她牢牢困住。

虞聽晚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了書里描寫的那種瘋狂，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他真的要黑化了？是因為我的刺激？可為什么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她用力推他，卻推不動。

他像一堵墻，堅硬而滾燙，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

“劉耀文，你弄疼我了！”虞聽晚的聲音帶上了哭腔，不是裝的，是真的有點害怕了。

聽到她的哭聲，劉耀文的動作猛地一頓，眼神里的瘋狂褪去些許，取而代之的是慌亂和無措。

他慢慢松開手，看著她手腕上的紅痕，喉結滾動了幾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想伸手碰她，又怕她躲開，手停在半空中，顯得格外笨拙。

虞聽晚趁機后退幾步，拉開距離，捂著發疼的手腕，警惕地看著他。

客廳里一片死寂，只有兩人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過了很久，劉耀文才低聲說：“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跟別人在一起。”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虞聽晚看著他，心里五味雜陳。

剛才那瞬間的失控，讓她真切地感受到了病嬌男主的危險性。

可他此刻的脆弱，又讓她狠不下心來。

【系統，這算……扭曲成功了嗎？】她在心里問，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任務目標偏執因子顯著提升，符合預期。但情感指向異常，請宿主注意引導其負面情緒，而非針對特定對象?！?

虞聽晚愣住了。

針對特定對象？

系統的意思是……劉耀文的偏執和占有欲，是針對她的？

這個認知讓她渾身發冷。

她看著眼前這個少年，他眼底還殘留著未褪盡的偏執，卻又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像一只既危險又可憐的野獸。

她忽然意識到，事情好像已經脫離了她的掌控。

她的“調教”，沒有扭曲他的三觀，反而讓他把所有的偏執和情感，都系在了她一個人身上。

而這，似乎比讓他單純黑化，更可怕。

窗外的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客廳里沒有開燈，兩人在昏暗中對峙著，誰都沒有說話。

虞聽晚知道，從今天起，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而她，好像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