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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香料爭霸戰

黎明前,城市像個病懨懨的巨獸趴在灰白晨光里。死寂,卻透著一股刺骨的陰冷。幾架涂著詭異符號、形同巨大鐵甲蟲的黑色運輸機,悄無聲息滑過天際,扎進廢棄工廠的影子里。

艙門嘶啦開啟,魚貫涌出一群黑壓壓的身影。清一色的漆黑廚師服,臉罩刻著扭曲料理圖騰的面具,眼神空洞冷硬得像冰疙瘩。為首者是個干尸般的老頭,面皮緊貼顴骨,眼眶深陷如同骷髏——“咒廚”巴爾扎。他緩緩伸出枯枝似的手,聲音像是從千年墳窟里刮出來的陰風:“饑餓……將引領他們擁抱黑暗。”

一輛輛奇形怪狀的移動餐車碾過寂靜街道,停在最繁華的街口。那不是餐車,是移動的微型陵寢。

噴著血腥紋路的黑色棺材板,攤開就是熱氣騰騰的便當盒。巨大蒸鍋翻滾著猩紅粘稠的粘液,咕嘟咕嘟冒著血泡,赫然是“冥河血燴飯”。烤架上叉著漆黑扭曲的小乳豬,周身糊滿油亮的暗醬,散發出腐爛油脂混合迷迭香的詭異臭氣——“喪葬烤乳豬”。

這些食物散發的不是香,是一種黏膩的、冰冷的、裹挾著絕望的“食氣”。

“黑食堡……半價……品嘗永恒的安息……”沙啞僵硬的聲音在冷風里回蕩。

詭異的一幕上演了。大批市民眼神發直,搖搖晃晃地離開家門,像行尸走肉般走向那些“移動墳場”。本能瘋狂示警,可腳步卻不受控制。食氣像無形的鎖鏈,將他們拖向餐桌的深淵。

筷子夾起棺材里的米飯塞入口中。噗通!瞳孔驟然擴散!臉上迅速攀上死灰!可嘴角竟勾起解脫般的詭異笑容!活人的氣兒被一點點抽干!“瘋子!全城投毒!”菊霸沖到樓頂,看到滿街失魂落魄奔向“晚餐”的人潮,血液瞬間凍結!黑食堡下了死手,在他們煉成解藥前,先用精神毒糧摧毀整座城市!

“菊家軍!給老子出來!”菊霸的吼聲撕裂了后巷的寂靜。

后廚厚重木門猛地被踹開!以掌勺猛人張嬸為首的三位大媽,掂著油亮的鍋鏟旋風般沖出。隔壁炸油條的王胖子,拽著油漬麻花的圍裙,扛著比他腰還粗的搟面杖跟著吼:“黑店敢來撒野?干他娘的!”街角捏糖人的李老頭推著吱呀響的小車,車把上掛個紙牌——“專治百病”。

巷戰,就地開干!

三口燒得旺旺的簡易火灶支在街口。面對撲面而來的陰冷死氣和黑壓壓的“食客”,菊家軍火力全開!

“陽光照大餅——起鍋咯!”張嬸一聲暴喝!滾燙的植物油澆在油潤面糊上,滋啦——!!!聲如驚雷炸響街口!金光閃閃的油餅被顛起翻飛,獨門蔥油秘料被烈火激發!蛋香!麥香!濃烈溫暖的蔥油香瞬間爆開!像實質化的金色光團刺破陰霾,蒸騰的熱氣里仿佛熔鑄了午后的烈陽!照得前排幾個眼神呆滯的食客臉上陰影驟然消退,腳步僵在原地。

“正氣沖霄包子——開籠!”旁邊壯碩的大媽猛地掀開蒸籠蓋!滾燙的白色蒸汽如同狼煙,轟然升騰!拳頭大的肉包剛出鍋,面皮白嫩透著油光。內餡是王胖子秘調三肥七瘦的鮮肉臊子,此刻融入了菊霸提純的幾絲香料精華!一股浩蕩坦蕩、令人汗毛倒豎、精神為之一振的鮮餡香氣狂飆而出!如同在腐朽的沼澤地里猛地豎起了丈八高的正氣旗桿!正正釘在棺材板餐車前!幾個舉著“冥河血飯”的黑袍廚子被這氣息一沖,踉蹌后退!

“快活賽神仙奶茶——奉上!”菊霸占據最前線!一鍋上好紅茶在火上翻滾,融入晶黃透亮的純蜂蜜。他用銀勺挑起一丁點如液態陽光的龍涎菊汁液,小心翼翼融入茶湯!最后指尖捻起幾粒瑰麗如冰晶的霜凍玫瑰鹽——指尖一彈!

叮!

淡金色的液體注入粗瓷碗。濃郁茶香、蜜甜、山巔晨露般的清冽、還有那股穿透靈魂的純凈鮮咸!吸一口,滾燙絲滑直沖肺腑,剎那間靈臺清明!靈魂仿佛被山泉洗了個通透澡!真正的快活!

三種溫暖!三種生機!三股人間煙火!

三種香氣匯成金紅暖流,滾滾洪濤般掃過冰冷街道!

“呃……好香!”

“香……好想吃……”

幾個正麻木走向烤乳豬的市民腳步一頓,灰敗的臉上肌肉抽搐。胃里那股被強行塞入的腥膩惡心感,驟然被肚子里升起的、實實在在的饑餓暖流沖垮!迷茫的眼底重新燃起活人的渴望。

“吃陽間飯!不伺候死人!”王胖子一聲大吼!長長的絕望隊列像是被點燃的火藥桶,驟然松動、炸開!市民們猛地轉身,紅著眼睛撲向那三口熱氣升騰、光芒四射的小攤!

“給我煎餅!熱乎的!”

“包子!老姐姐給我來一屜!”口水幾乎把嗓子燒干。

“奶茶!先給我!老子快渴死了!”

人潮逆轉!滾滾暖流反卷而去!像燒紅的烙鐵捅進了陰間餐車隊列!冷酷的黑袍廚子陣型瞬間被沖垮,面對洶涌的人間煙火氣,面具后的眼神終于有了驚惶!

“廢物!!”巴爾扎的咆哮從遠處工廠刺破嘈雜。“啟動絕望散布!全城……窒息!”

工廠巨大的發射管陣升起,沉悶的轟鳴中,漆黑的“絕望顆粒”如同蝗災,鋪天蓋地騰起,瞬間遮蔽了小半城市天空!天色驟然暗沉!冰冷的窒息感扼住了每個人咽喉!

工廠煙囪頂上,巴爾扎枯臉上終于掠過一絲獰笑:“終…結束了……”

“結束你個老梆菜!”

一聲暴喝刺破低沉絕望!

菊霸站在樓頂邊緣,衣袂被卷上來的陰風吹得獵獵作響。眼中熔金光焰爆燃,怒吼響徹樓宇:“系統!給我啟動味霸!干翻這攤子黑渣!”

【指令確認!風味粒子熔爐!臨界溫度——焚!裝載——開始!香料機甲——味霸!出陣!】

吼——!!!

菊霸后院,臨時搭建的鐵皮工棚猛然向上炸裂!四散飛濺!

地面劇烈震顫!一臺龐然大物掀開廢墟拔地而起!

巨如卡車的炒鍋當做頭顱,粗大的攪鏟斜插如角!層層疊疊的巨大蒸籠焊接成厚重軀干!無數裝滿各色香料的皮口袋密布在軀殼四肢關節,如同中世紀怪獸的蠻荒甲胄!背后巨大排氣管陣列,正是熊熊燃燒的灶火噴射器!整體造型怪異得驚心動魄,偏偏又透著股柴米油鹽化龍升天的洪荒暴力!

味霸機甲!蘇醒!

駕駛艙,菊霸死死握住裹著香料的操縱桿,額角青筋暴突:“目標鎖定!全城污穢!香料凈化矩陣——全彈發射!”

嗡——轟——!

味霸機甲背部如同巨型蜂窩倉蓋轟然洞開!里面并非導彈,而是整齊排列的金屬管炮,此刻每一管都閃耀著截然不同的神采熒光——金燦燦的【陽光煎餅】粒子香氛彈、碧如春光的【正氣包子】祛邪彈、更有核心幾枚,是交融著淡金【龍涎菊】與霜晶【玫瑰鹽】的本源圣焰彈!

“給老子——凈化!!!”

菊霸手腕狠狠壓桿!

砰!砰!砰!砰!砰!

數十管巨炮齊鳴!炮口噴射出各色粗壯如龍的香氣曳光彈!宛如節日夜空最盛大的煙花齊射!拖著璀璨長尾,撕裂漫天黑云!

無聲的煙火盛宴在天空盛開!

金與碧的霞光撞上冰冷死寂的絕望黑霧!

沒有巨響!

只有一場震撼全城的——香料傾盆雨!

金色的麥香浪潮滌蕩塵埃!碧綠的浩然正氣撕碎穢念!淡金色的神圣香焰如同焚盡八荒的凈蓮怒放,所過之處,粘稠詭異的絕望顆粒如同遇見驕陽的白霜,發出刺耳的滋滋聲,瞬間消融、汽化、化為最純粹的塵埃!

冰冷的窒息感被驅散!溫暖的,帶著陽光、青草、谷物、正氣、海風的極致復合香氣溫柔落下,如同母親的手拂過臉龐!

全城仰頭!

沐浴在這香氛之雨里的每個人,麻木的表情融化了,僵硬的身體放松了。久違的笑容浮現在一張張臉上,發自心底的暖意從腳底升起!絕望毒煙,在味霸降下的香料圣焰中被徹底焚盡!天光,破云重照!

頭頂最后一絲絕望黑霧被金光燎盡。工廠方向傳來巴爾扎非人的尖嘯:“等著!你們等著……”

“等個屁!忘川冰晶還沒到手!”菊霸咬牙,看著屏幕上急速減少的倒計時。他猛地扳動駕駛艙里一根雕刻著巨大龍頭香料的純金操縱桿——異界空間撕裂啟動鍵!

“系統!最大功率!開道!去異界!”

【確認!以風味之心坐標引路!最高能級!打開虛空回廊!】

嗡——轟——!!!

味霸機甲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轟鳴,胸腹核心熔爐亮得如同微型恒星!巨大的能量束狠狠轟擊在身前一點!

空間如玻璃般寸寸碎裂,露出其后光怪陸離、色彩濃烈到炸眼的異界景象!機甲呼嘯著沖入!

剛穿過空間裂隙,眼前景象就讓菊霸傻眼。

“嘰嘰喳喳!咕嚕!嗷嗚!”

無數圓滾滾、毛茸茸的生物瞬間包圍了味霸機甲!它們體大如狗,通體覆蓋著柔軟長毛,形態各異,但共同點是——臉上一只占了半張臉的巨大粉紅圓鼻子!正對著機甲一通狂嗅,小眼睛里充滿警惕和排斥。

香料異界的土著——嗅嗅族!

敵意濃烈!巨大粉鼻子猛地抽動,一股股顏色各異的氣味煙霧被瘋狂噴射而出!有粘滯的墨綠惡臭!有腥咸刺鼻的暗黃!有嗆得人腦仁疼的亮紫……混亂!無序!專門瓦解嗅覺神經!

味霸機甲強大的香氛力場如同被無數亂拳痛揍,瞬間劇烈波動,光罩明滅不定!

“臥槽!要被熏死了!”菊霸手忙腳亂。

突然,倉庫操作臺一角,堆積的里脊肉塊映入眼簾!糖!醋!油!淀粉!

絕境靈光!生死時速!

“系統!接駁!分子料理術全開!現場做!”

吼聲中,菊霸意念超載!精神力量貫穿機甲香料爐!【分子料理】的規則之力在發射器內部瘋狂運行!切割!腌制!上漿!下油鍋!裹醬!整個過程在毫秒級內被強行重構、壓縮完成!

味霸胸前那巨大的“炒鍋”頭顱轟然洞開!

嘩啦啦——!!!!

不是射線!不是子彈!

滾燙熱油如同金色瀑布飛流直下!緊隨其后——是無數的!剛剛在分子層面瞬間完成烹飪、金紅油亮、裹著濃郁糖醋醬汁、散發著極至酸甜鮮香的糖醋里脊塊!如傾盆大雨般砸進嗅嗅族群!

攻擊瞬間凝固!

“嘰——?”“咕嚕嚕?”

所有小眼珠子齊刷刷聚焦在漫天飛舞的金紅小方塊上!

下一秒,天崩地裂!

“嗷嗚——!!!”

“嘰嘰哇——!!!”

巨大的粉鼻子瘋狂抽動如風箱!口水瞬間流成瀑布口水彈!所有嗅嗅族眼中爆出超越太陽的貪婪光芒!什么敵人?什么氣味戰?忘得一干二凈!它們瞬間化作無數粉色肉彈,尖叫著撲向落下的“美食”雨!你擠我、我撞你!滾成一團搶肉!為了半塊糖醋里脊,當場粉鼻子互頂“打”得不可開交,又為了瓜分戰利品(一塊大里脊)擠作一團嚶嚶嚶,混亂中透著奇異的溫馨。

“……”駕駛艙里,菊霸看著下面滾成巨大粉色毛球的“戰場”,嘴角瘋狂抽搐。行吧……糖醋里脊,果然是宇宙通用硬通貨!

靠著這糖醋味的“和平勛章”,菊霸被“熱情”的嗅嗅族簇擁著,一路嘰嘰喳喳護送。終于,在一處寒冰地獄般的深淵裂隙里,拿到了那塊散發著幽藍寒氣、仿佛萬載寒冰凝成的晶核——忘川冰晶。

異界中心。一棵扎根虛空、枝干流淌七彩液光、葉片搖曳散發億萬滋味的巨樹擎天——香料神樹前。

虛擬煉金爐在神樹前構建。忘川冰晶的幽藍寒氣、龍涎菊的淡金光液、幽都椒的紫紅粒子流、霜凍玫瑰鹽的冰晶粉塵……被小心翼翼地投入。

“風味之心”懸浮中央,作為核心引動四力。

“萬毒化清!萬味歸宗!給老子凝——!”菊霸雙掌虛按煉金爐核心,聲音嘶啞,所有意志信念盡數投入!

煉金爐爆發出超越恒星的光輝!四股力量瘋狂沖突咆哮!整個香料異界被映照得一片慘白!恐怖的能量波動扭曲了虛空!

【分析穩定!構建平衡!調和無上鮮韻!】【終極大招授權——諸天萬味鎮魂歌!啟動!】

轟隆!

菊霸的意識被抽離,墜入一場無盡滋味的洪流!億萬味道圖譜碎裂重組,如同指揮一場混沌的宇宙級交響!苦辣酸甜咸鮮澀……在無盡的分裂與融合中,終于匯聚成一個圓融完美的核心音符——

現實世界,菊香樓頂。菊霸驟然回神,身體殘留著撕裂感的劇痛。他猛地抬起虛握的右手!

一顆溫潤的、半透明的實體心臟虛影在他掌心凝聚!沒有形態,更像一團流淌的七彩光流組成的核心!它輕輕搏動,每一次收縮舒張,都仿佛敲響著無聲而宏大的樂章!仿佛諸天萬界所有極致的鮮美都在其中輪轉不息!

風味之心!成!

他閉上眼,朝著城市上空彌漫的最后一絲絕望陰霾,張開嘴。

沒有聲音。

沒有光線。

只有一股無形無質卻又無處不在的、如同創世之初最純凈本源之水的、包含一切人間煙火與天地至鮮的“無上鮮韻”,輕輕拂過城市的每一寸空氣,每一個角落。

“嗝…?”蹲在街邊啃著黑暗涼掉的棺材飯的老張頭,茫然地打了個嗝。“肚…肚子好暖和!”排隊時被食氣熏得臉色灰敗的小女孩,摸了摸肚子,小臉兒泛起紅暈。“那惡心味兒……好像沒了?嘴里……清清爽爽?”吃下冥河血飯的食客摸了摸喉嚨,茫然看向陽光。全城所有吞下黑食堡毒糧的市民,身體微震!臉上那解脫般的詭異笑容瞬間僵硬、崩塌!死灰之色褪去,健康的紅暈爬上臉頰!被污染、麻木的味覺神經如同被溫暖的圣泉洗滌滋潤,恢復了最純粹的甘美感知!

無聲!卻奏響了滌蕩靈魂、撫平傷口、凈化污穢的無言鎮魂之歌!那無形的鮮韻如同母親的低喃,帶著無窮的包容與生機,所過之處,陰霾散盡,人心皆安。被毒瘴浸染的城市,在無聲的鮮韻洪流中,獲得了靈魂層面的新生。

當風捎來最后一絲鮮韻的余味,陽光重新變得溫暖。長街上,喧囂起來的不再是絕望的吞咽,而是劫后余生的笑聲、小攤老板的吆喝、鍋鏟的碰撞。菊香樓那幾近熄滅的老招牌,在晨光里,仿佛也重新燃起了溫潤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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