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岐停車，下車去后排拿包，程可見狀也下車，“這是哪？”

“柳樹巷。”

程可迅速反應：“就在這兒啊！”

邵岐在前面走著：“對，你不是說江逢他沒認識的人嗎，既然沒有用到身份證，那說明在淮口他有地方住，不用去酒店，所以我想到了這里，他在這有房子，住什么酒店?！?

“柳樹巷，在淮口?！背炭山K于找到對應線索。

邵岐沒有作答。

“你怎么會知道，你來過這里，你知道路?！?

邵岐還是不回應。程可停下來了：“邵先生，我合理懷疑你拐賣我，你現在不作聲，我們算什么合作關系？”

邵岐也停下腳步：“還有五分鐘就到了，你走不走？”

程可感覺自己被威脅，心里不是滋味：“不走?！?

邵岐嘆了口氣，“我的姐姐也在這里住過，我看過她的日記，就是我和你說的那個筆記本?！?

程可看著他，聽他繼續說?！皩Σ黄?，這個是我騙了你，那個江逢不是什么好人，他怎么會有日記本這種東西……”

程可開口：“你姐姐？”

邵岐大拇指向身后一揚，眼神示意先走。程可同意，把包往上背了背，和邵岐并肩走。

跟著日記本的地址，邵岐找到了23幢六樓。

“這里倒像江少爺會住的地方，連里街那里是怎么回事？”程可不禁感到疑惑。

“可能是有什么我們不知道的吧，你別把他想的多好，就是個人渣。”

這么一說，程可倒想起來了：“你姐姐怎么回事，說吧。”

邵岐坐下，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那本日記變得沉甸甸的，邵岐越抓越緊了。

“我姐姐……是江逢的妻子?！?

程可坐在一旁，洗耳恭聽。

“那年，姐姐一個人出去闖蕩，在金沙江遇到了江逢，那時江逢對她還很好，說她一個人辛苦了。沒幾個月就把我姐姐帶到這里，說要給她幸福，我姐姐信了，同意嫁給他。我父母雙亡，是姐姐帶大的，我那個時候才二十歲，正在上大學，除了參加姐姐的婚禮，就沒見過這個男人。他真是好算計，婚禮上沒請幾個人，說是生意沒時間，合計就是不想鬧大?！?

邵岐說到這里開始有些難過：“后面兩年，我姐姐過得一點都不好，她被家暴，被虐待，離婚也離不掉，但是每個月都在給我轉生活費，和我說她過得挺好的。一年前，我收到一份快遞，里面是姐姐當時的嫁衣，一把鑰匙，還有一封遺書和這個日記本……”

程可沉默無言，眼中滿是對女孩的心疼。邵岐繼續說：“金沙江，柳樹巷，黃泉路上無念想。若有來世悔斷腸，嫁衣燒，不復見?！?

“這是姐姐寫的遺言，她跳江了，所以我來找江逢了。”

邵岐壓抑著憤怒，“我要找到江逢，他家暴的事，我會說出來，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

程可被他感動，有點想哭：“我和你一起找?！?

兩人開始對房子進行搜索，在床頭柜里，程可找到了一張欠債單，一筆巨額費用。

“邵岐?！?

程可喊來邵岐，又把柜子里的一個資料袋拿了出來。

“房產抵押……”

“江逢是借了高利貸還不上，把這個房子抵押了。”程可被氣笑，“是人嗎，什么都做得出來。”

邵岐拿過單子，房產證上是江逢的名字，時間是兩個月前。

“江逢兩個月前開始不接電話，是為了躲債吧，他欠這么多錢，應該也不敢回去見他爺爺。”

程可打量了一下環境，東西該有的都有，住了挺久。

邵岐突然轉口一問：“老爺子知道我姐姐嗎？”

程可說：“一年前才知道的，但是沒見過，我也很少見江逢，都不知道他結婚了。”

“你姐姐跳江，江逢亡妻了才和家里說自己結婚，于是老爺子給江逢轉賬，接著江逢又不知道做了什么欠高利貸，然后無故消失了。”

邵岐失笑，不知是自嘲還是對江逢的恨。

“現在怎么辦？”

“江逢欠了這么多，應該不會留在淮口了，我們找不到，先回去吧。”

程可收好資料，放進了自己包里。“那走吧?！?

兩人回了車里，車上播著孫燕姿的歌，邵岐依然單手開車，一手用手機看導航。

程可開口：“一年前你姐姐跳江自殺，江逢人還在那里，后面生意虧本，欠了巨債，跑到連里街避難，可是那里很久沒住過了，這里兩個月前還出現了房產抵押，江逢兩個月前一定回來過這里，房子東西還齊全，江逢不會再回來嗎?！?

“可能只是為了迷惑高利貸那幫人制造的假象，利滾利，他還不完一定會跑路?！?

程可又想到了連里街：“誒，你怎么進去的？連里街的房子?！?

邵岐沒正面回答：“你怎么進去的？”

程可說：“老爺子給我錢了，我也算有點小錢，請師傅來開鎖了，后來我給門鎖貼了透明膠，關不緊，所以我能進去。”程可看向他，“你呢？”

邵岐還是目視前方：“翻窗?！?

……

程可回到江家巷，發現院子里的落葉變多了，天氣也開始轉涼，她突然覺得有點冷，往自己屋里走。

“三億八百萬？你這是要我把房子賣了呀？”老爺子在打電話，火氣很大。

程可好奇，轉向老爺子門口偷聽。“不是我不給，你現在人都見不到，有什么事，你回來。”

程可猜到可能是在和江逢通話，打開手機悄悄錄了錄音。

“爺爺，我現在真的不安全，你給我轉賬，有機會我一定回去看您！”

“別和我說這些，轉賬不可能，數額太大了，到時候資金凍結，怎么辦？我和你說，你不回來，就死在外面好了！”

電話那頭沉默良久，“后天，我后天見你，晚上九點，三毛酒館見，行嗎。”

程可掐斷錄音，偷偷走了，現在留在江家，恐怕不合時宜。

程可換了件衣服，走出江家巷，準備把錄音發給邵岐，才想起來自己沒有他微信。

江渙這時剛好坐車回來：“程可？怎么不進？”

程可立即比了個“噓”的手勢，江渙趕緊低聲，“爺爺為難你了嗎？我帶你去酒店吧。”

程可沒說話，向他點頭。

“去連里街，我有事要處理。”

江渙很聽她的話，開車送她去了連里街。路燈一路明亮，江渙也覺得，很開心。

程可坐在車里，想到了邵岐，想到了那首《開始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