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志鑫的日程忽然忙了起來。
清晨的牛奶剛倒好,他就得抓起背包往外趕,臨走前總不忘揉揉棠棠的頭頂:“在家乖乖的,晚上給你帶小魚干。”
棠棠蹲在玄關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尾巴尖輕輕掃過地板。
屋子里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投下慢慢移動的光斑。
她跳上沙發,把臉埋進那件還帶著他氣息的外套里。
自從那天在朋友家聽了他唱歌,她總覺得他身上的草木香里,又多了點像音符一樣輕快的味道。
白天的時間變得很長。
棠棠會蜷在陽臺的貓爬架上曬太陽,看樓下的行人步履匆匆;也會趁沒人的時候變回人形,踮著腳去夠書架最高層的相冊——里面有他穿著舞臺服的樣子,燈光在他臉上明明滅滅,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
“原來你在舞臺上是這樣的啊。”
她指尖輕輕劃過照片邊緣,小聲呢喃。
古籍里說人類有千萬種模樣,她以前只見過他溫柔的樣子,現在才知道,他認真發光時,竟能讓貓移不開眼。
這天傍晚,朱志鑫回來時帶著一身疲憊,連脫鞋的動作都慢了半拍。
他把背包扔在沙發上,徑直走向沙發倒了下去,長長地舒了口氣。
棠棠跳下貓爬架,輕輕走到他身邊,用腦袋蹭他的手背。
他卻只是閉著眼,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她的背,呼吸漸漸沉了下去。
她抬頭看他,發現他眉頭又蹙著,像是夢里也在被什么事煩擾。
棠棠忽然想起那天在朋友家,他唱歌時舒展的眉眼——原來發光的人,也會有這樣累的時候。
夜里,她變回人形,走到臥室門口。
月光剛好落在朱志鑫的睫毛上,像撒了層碎銀。
她想起族里的一個傳說:用清晨帶露的花瓣,輕輕拂過人類的眉心,能驅散他們的疲憊。
可現在是深夜,哪里有帶露的花瓣?
棠棠在客廳轉了一圈,目光落在窗臺上那盆綠植上。
幾片新葉上還沾著白天澆水時留下的水珠,在月光下閃著微光。
她小心地摘下一片葉子,指尖捏著葉柄,輕輕走進臥室。
葉片上的水珠順著葉脈滑落,滴在朱志鑫的眉心。
他睫毛顫了顫,眉頭慢慢舒展開來。
棠棠屏住呼吸,又用葉片輕輕蹭了蹭他的額頭,像在做一個溫柔的儀式。
做完這一切,她踮著腳退回客廳,剛變回貓形,就聽見臥室里傳來他翻身的聲音,呼吸似乎輕快了些。
第二天清晨,朱志鑫醒來時,精神好了許多。
他走到客廳看見棠棠,笑著伸手把她抱起來:“昨晚睡得真好,是不是你在夢里給我加油了?”
棠棠用腦袋蹭他的下巴,喉嚨里發出滿足的呼嚕聲。
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們身上,暖融融的。
她忽然明白,所謂“初心石”或許根本不存在。
那些能讓家園重獲生機的力量,從來不是一塊冰冷的石頭,而是像這樣,能在對方疲憊時遞去的一點溫柔,能在對方發光時默默的注視,是人類世界里,最尋常也最珍貴的羈絆。
朱志鑫去廚房準備早餐時,棠棠跳上窗臺,看著外面抽芽的樹枝在風里搖晃。
她想,或許可以再貪心一點。
不止要留在他身邊,還要陪他走過更多的清晨和傍晚,看他在舞臺上繼續發光,也在他累的時候,做那個能讓他舒展眉頭的存在。
至于回家的路……
棠棠舔了舔爪子上的陽光,忽然覺得,有他在的地方,或許就是最好的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