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進星予宮的日子,像被星砂細細打磨過,溫潤而明亮。楓惜的靈力在聚靈陣的加持下日漸精進,門笛教她的星縛術早已運用自如,偶爾還能在對練時出其不意地困住他片刻,惹得少年無奈又縱容地笑。
這日恰逢星魔族的“流螢節”,心城的夜空會有流星雨劃過。傍晚時分,門笛就搬了張鋪著絨墊的藤椅到宮殿的露臺上,又擺上一碟新烤的堅果酥,像是早就等著這刻。
“流螢節的流星最靈驗,”他遞給楓惜一件厚披風,紫黑色的料子上繡著細碎的銀星,“據說對著流星許愿,只要心夠誠,多半能實現。”
楓惜裹緊披風,挨著他坐在石階上,懷里抱著已經長成半大的雪狐星團。星團舒服地蜷在她懷里,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她的手背,發出滿足的呼嚕聲。
“你信這個?”她咬了口堅果酥,甜香在舌尖漫開。這些日子被他養得好了,臉頰豐潤了些,琥珀色的眼眸在暮色里亮晶晶的,像盛著揉碎的星光。
“信不信都好,”門笛望著漸暗的天空,眼尾的朱砂痣在暮色中若隱若現,“總要有個念想,日子才更有盼頭。”
他話音剛落,天邊突然劃過一道亮痕。像有人在墨色的綢緞上劃開一道銀線,轉瞬即逝,卻留下一串細碎的光塵。
“是流星!”楓惜猛地坐直身體,眼睛瞪得圓圓的。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流星劃破夜空,有的拖著長長的光尾,有的轉瞬即逝,像一場盛大的煙火,將心城的夜空照得明明滅滅。露臺上靜悄悄的,只有星團偶爾的輕哼和兩人淺淺的呼吸聲。
“快許愿啊。”門笛的聲音在流星的微光中顯得格外溫柔。
楓惜閉上眼睛,雙手合十抵在胸口。她想起在破屋里挨凍的日子,想起被衛兵追趕的恐懼,又想起門笛遞給她堅果酥時的笑意,想起他替她戴上手套時的溫度,想起這座溫暖明亮的星予宮……心里的念頭像泡在溫水里的種子,悄悄發了芽。
她想一直留在門笛身邊,想快點變強,強到能和他并肩站在一起,強到能護住這個給了她所有溫暖的人。
等她睜開眼時,恰好看到一道極亮的流星劃過,光尾拖得很長,像要墜落到眼前。她轉頭看向門笛,發現他也正望著那道流星,紫黑色的眼眸里映著流動的光,神情專注而柔和。
“你許了什么愿?”楓惜忍不住問,聲音壓得很低,像怕驚擾了夜空。
門笛轉過頭,對上她好奇的目光,笑了笑:“說出來就不靈了。”
“小氣。”楓惜撇撇嘴,卻也沒再追問。她知道每個人心里都有藏著的念想,就像她沒說出口的愿望,也只想悄悄藏在心底,慢慢去實現。
流星漸漸稀疏,夜空又恢復了寧靜,只剩下漫天繁星靜靜閃爍。露臺上的風帶著點涼意,門笛伸手將披風的一角往她肩上攏了攏,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脖頸,帶來一陣微麻的癢意。
“冷嗎?”他問。
“不冷。”楓惜搖搖頭,看著天邊最亮的那顆星,突然想起什么,“你說,星軌圖找到了嗎?”
“前天就找到了,”門笛漫不經心地說,“說是被風吹到了巡邏隊的營房頂上,鬧了場烏龍。”
楓惜“哦”了一聲,心里卻莫名松了口氣。她總覺得,那場搜查像是一道無形的坎,如今坎過去了,日子就能一直這么安穩下去。
星團在她懷里動了動,蹭了蹭她的下巴,像是在撒嬌。楓惜低頭摸了摸它的頭,毛茸茸的觸感讓人心里發軟。
“門笛,”她輕聲開口,“謝謝你。”
這次沒有別扭,沒有嘴硬,只是單純的感激。謝謝你在雪地里撿起我,謝謝你給我一個家,謝謝你讓我覺得,自己不是沒人要的。
門笛的動作頓了頓,轉過頭看她。月光落在他冷白的臉上,眼尾的朱砂痣像是染上了月色,柔和得不可思議。
“謝什么,”他說,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到她耳朵里,“我們是兄妹啊。”
兄妹。
這兩個字像一顆投入心湖的石子,漾開一圈圈溫暖的漣漪。楓惜看著他,突然覺得,剛才對著流星許下的愿望,好像已經在慢慢實現了。
夜風溫柔,星光璀璨,露臺上的兩個人影依偎在一起,身邊是打著盹的雪狐,遠處是心城的萬家燈火。
流星早已劃過,但那些藏在心底的愿望,卻像天上的繁星,一直亮著,指引著前路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