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極接下來有場演唱會，彩排排得很滿。

秦意紓偶爾會在私信里收到他發(fā)來的消息，大多是凌晨一兩點，說“剛結束彩排，累癱了”，后面跟著個哭喪臉的表情包。

她總是回一句“早點休息”，再加上一張年糕的睡顏照。

不知道為什么，看著他用那樣疲憊的語氣分享日常，心里會生出一絲說不清的牽掛。

演唱會前一天，張極突然發(fā)來消息：“明天有空嗎？給你留了票，想請你來看。”

秦意紓愣了很久。

她想象過演唱會現(xiàn)場的熱烈，卻從沒想過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參與其中。

她有些猶豫，怕被人認出來，更怕那份藏在心底的微妙情緒被放大。

但指尖敲出的回復，卻是：“好。”

演唱會當天，秦意紓特意穿了件簡單的黑色衛(wèi)衣，戴了頂鴨舌帽，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普通觀眾。

工作人員把她領到前排的預留座位，離舞臺很近，能清晰地看到臺上的燈光和設備。

開場音樂響起的瞬間，全場的尖叫幾乎要掀翻屋頂。

秦意紓下意識地捂住耳朵，心跳隨著節(jié)奏加快。

然后，張極出場了。

聚光燈打在他身上，銀色的亮片外套在燈光下閃閃發(fā)光。

他握著麥克風，站在舞臺中央，眼神明亮得像有火焰在燃燒。

和她見過的那個溫和、疲憊、會在雨天撐著藍傘笑的張極不同，此刻的他，是真正屬于舞臺的，耀眼得讓人移不開眼。

他唱了很多歌，跳了很多舞，汗水浸濕了發(fā)梢，順著下頜線滑落，卻絲毫沒有影響他的狀態(tài)。

間隙時，他會笑著和粉絲互動，說“今天很開心”，眼里的光比舞臺燈還要亮。

秦意紓坐在臺下，看著那個被歡呼聲包圍的身影，心里忽然有種奇妙的感覺。

她見過他最放松的樣子，也見過他最疲憊的樣子，此刻再看他在舞臺上發(fā)光的模樣，竟覺得那些不同的側面拼湊在一起，才是完整的他。

演唱會接近尾聲時，張極唱了首慢歌。

燈光暗了下來，只有一束追光打在他身上。

他坐在舞臺邊緣，聲音比平時低沉些，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卻格外動人。

“這首歌，想送給所有在角落里，默默相信著我的人。”他說這話時，目光似乎不經(jīng)意地掃過秦意紓的方向。

秦意紓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下意識地低下頭，耳朵卻紅了。

散場后，秦意紓按照張極給的地址，繞到了后臺入口。

工作人員認識她，笑著領她進去。

后臺很熱鬧，化妝師、造型師、助理都在忙碌著，張極正被一群人圍著說話，額頭上還帶著汗，臉上卻掛著笑。

看到秦意紓進來，他眼睛亮了一下，和身邊的人說了句什么，快步朝她走過來。

“怎么樣？還好嗎？”他問，語氣里帶著點期待，還有點不易察覺的緊張。

“很厲害，”秦意紓由衷地說，“舞臺上的你，和平時很不一樣。”

“是嗎？”張極笑了笑，伸手想撓頭，才發(fā)現(xiàn)頭發(fā)被發(fā)膠固定著，動作頓了一下，有點憨，“可能舞臺會讓人變勇敢吧。”

他的發(fā)梢還在滴水，大概是剛匆匆擦過。

秦意紓看著他脖頸上未干的汗?jié)n，鬼使神差地從包里拿出一包紙巾，遞了過去：“擦擦吧。”

張極愣了一下，接過紙巾，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指，兩人都像被燙到似的縮回了手。

空氣里忽然彌漫開一絲微妙的尷尬。

“我去換下衣服，等我一下，送你回去。”他幾乎是落荒而逃，轉身快步走進了休息室。

秦意紓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的指尖，剛才觸碰的地方仿佛還殘留著他的溫度，燙得她心跳不止。

等張極換好衣服出來，已經(jīng)卸了妝，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和牛仔褲，變回了那個干凈清爽的少年。

他把外套搭在臂彎里，對秦意紓說：“走吧。”

后臺通往停車場的路很窄，堆著些道具箱子，只能容一個人通過。

張極走在前面，側身護著她，提醒她“小心腳下”。

路過一個拐角時，旁邊突然有人推著道具車經(jīng)過，喊了一聲“讓讓”。

張極下意識地伸手把秦意紓往懷里拉了一把，兩人的距離瞬間被拉近。

秦意紓的額頭不小心撞到了他的下巴，她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抬頭。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張極的臉離得很近，能清晰地看到他顫動的睫毛，和眼底映出的自己的影子。

大概是太慌亂，他低下頭時，嘴唇不經(jīng)意地擦過了她的臉頰。

很輕的一下，像羽毛拂過，卻帶著滾燙的溫度。

兩人都僵住了。

道具車吱呀一聲從旁邊經(jīng)過，沒人注意到這個角落里的插曲。

秦意紓的臉頰瞬間像被火燒一樣，她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箱子，發(fā)出“咚”的一聲。

“對、對不起！”張極也慌了，眼神躲閃著，耳朵紅得快要滴血，“我不是故意的……”

“沒、沒事……”秦意紓低下頭，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心跳快得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剛才那個意外的觸碰，像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在兩人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路到停車場，誰都沒再說話。車里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只有空調的風聲在安靜地流動。

車子停在秦意紓家樓下，兩人還是沉默。

最后，還是秦意紓先開了口，聲音還有點發(fā)顫：“我、我先上去了。”

“嗯。”張極的聲音也有些沙啞，“今天……謝謝你能來。”

秦意紓推開車門，幾乎是逃也似的跑進了樓道。

她靠在門后，手撫上自己的臉頰，那里仿佛還殘留著他唇瓣的溫度，燙得她心慌意亂。

而車里的張極，在她離開后，還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坐了很久。

他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指尖微微顫抖。

那個意外的吻，像一個無聲的信號，打破了兩人之間那層微妙的平衡。

他們還沒說過喜歡，還沒確定關系，卻在這個不經(jīng)意的瞬間，觸碰到了彼此最真實的心跳。

夜色漸深，秦意紓站在窗邊，看著樓下那輛黑色的車還停在那里。

她知道，有些東西，從今晚開始，不一樣了。

那層隔著彼此的薄紗，被這個意外的吻，輕輕掀開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