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戒線還未完全撤下，城郊廢棄紡織廠的鐵銹味里，終于少了幾分陰翳的血腥氣。唐曉雨將逮捕令遞到李偉面前時，他垂著頭，手指無意識摳著褲縫，指甲縫里還嵌著些未洗凈的泥灰——那是他當初藏尸時蹭上的，也是法醫從死者衣物纖維上提取到的關鍵匹配證據之一。

“李偉，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么可說的？”唐曉雨的聲音很平，目光掃過他瑟縮的肩膀，身后，莫長安牽著唐曉雨的手，指尖微涼。黑貓蹲在莫長安肩頭，琥珀色的眼瞳睨著李偉，喉嚨里發出一聲低低的嗤笑。

李偉的喉結動了動，先是沉默，接著肩膀猛地垮下來，帶著哭腔開口：“我認……人是我殺的。”

審訊室的白熾燈亮得刺眼，他斷斷續續地交代了經過。半個月前的傍晚，他路過紡織廠，本是想找個僻靜地方抽煙，卻看見林悅站在廠門外的老槐樹下和朋友說話。“她穿了件白色的裙子，夕陽照在她臉上……我就走不動道了。”他說著，眼神里還殘留著一種近乎病態的癡迷，“長那么好看，我就想跟她處對象。”

他托人打聽了林悅的情況，知道她偶爾會來廢棄廠這邊幫親戚整理舊物。于是連著幾天蹲守，找到機會攔住她表白，卻被林悅干脆地拒絕了。“她說我不是她喜歡的類型，讓我別再跟著她。”李偉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被拒絕的惱羞成怒，“我就是想不通，我哪點配不上她？”

案發那天，林悅獨自來廠里取東西，李偉揣著把水果刀跟了進去。他本想“再求一次”，若林悅還不同意，就“逼她同意”。可林悅見他尾隨，立刻抄起旁邊的鐵棍反抗，尖叫著要喊人。“我怕她喊來別人，就……就用刀捅了她。”李偉的聲音發顫，“她倒下后，我腦子一熱……就做了畜生不如的事。”

他把林悅的尸體拖到車間最深處的廢棄染缸后，用破布和磚塊掩蓋，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沒料到，林悅反抗時扯掉了他襯衫上的一顆紐扣，而那顆沾著他皮屑的紐扣，被莫長安帶著黑貓在現場勘查時，從一堆碎布料下扒了出來——當時黑貓對著那堆布料炸毛低吼，莫長安便多留了個心眼。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莫長安看著審訊室的方向，輕聲對唐曉雨說。夕陽透過窗戶灑進來，在兩人相握的手上鍍了層暖光。黑貓跳下肩膀，用腦袋蹭了蹭唐曉雨的褲腿，仿佛在說“塵埃落定”。

紡織廠的鐵門被重新鎖上，銹跡斑駁的“安全生產”標語在風中微微晃動。林悅的悲劇，始于一場扭曲的覬覦，終于法律的制裁。唐曉雨深吸一口氣，挽緊莫長安的胳膊：“走吧，該回家了。”

夜色漸濃，警燈的光暈在柏油路上拉長又消失，只留下風聲，在空曠的城郊輕輕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