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冷風裹著細雪，將棲霞山染成一片肅殺的灰白。程淮安緊了緊身上單薄的軍裝，握著步槍的手掌卻沁出冷汗。這是他入伍后的第一次實戰任務——夜襲日軍設在鷹嘴崖的彈藥庫，而此刻距離行動開始，只剩不到半個時辰。

“都聽好了！”周正壓低聲音，將眾人召集在枯松樹下，“鷹嘴崖地勢險要，兩側懸崖夾著唯一通道，敵人在隘口設了三道崗哨。葉昭負責帶一組摸掉西側暗哨，程淮安隨我從正面突擊。記住，不許開槍，用刺刀和匕首解決敵人，天亮前必須炸掉彈藥庫！”

程淮安偷偷瞥向不遠處的葉昭。她戴著黑色面罩，腰間別著三把短刀，身影在月光下如同一道鋒利的剪影。自從上次空襲后，葉昭傷未痊愈就投入訓練，還親自指導程淮安練習近身格斗。此刻她回望過來，眼神中帶著信任與叮囑。

行動開始了。程淮安跟著周正，踩著積雪向隘口潛行。寒風卷著雪粒打在臉上，生疼得像針扎。第一道崗哨近在眼前，兩名日軍正抱槍跺腳取暖，嘴里嘟囔著聽不懂的話。周正做了個手勢，兩人猛地撲上去，用布條捂住日軍口鼻，鋒利的匕首瞬間刺穿咽喉。溫熱的鮮血濺在程淮安手背上，他強忍著胃部翻涌，將尸體拖進暗處。

然而，就在他們接近第二道崗哨時，意外發生了。一塊松動的山石突然滾落，在寂靜的山谷中發出刺耳的聲響。“什么人？”崗哨里傳來厲聲質問，探照燈的光束如利劍般掃來。

“開火！”周正果斷下令。程淮安扣動扳機，槍聲在山谷中回蕩。密集的子彈穿透日軍崗哨，敵人的慘叫聲與回擊的槍聲交織在一起。程淮安感覺自己的耳朵嗡嗡作響，他按照訓練時的動作，低姿前進，不斷尋找掩體。

葉昭那邊也遭遇了頑強抵抗。她帶領的小組被暗堡里的機槍壓制，無法靠近。“掩護我！”葉昭大喊一聲，借著戰友的火力，她如獵豹般沖向暗堡。在距離暗堡還有五米時，她甩出一枚手榴彈，轟然巨響中，暗堡的火力暫時停歇。

程淮安趁機和周正帶領士兵沖過隘口。然而，日軍的增援部隊已經趕到，黑壓壓的人群從彈藥庫方向涌來。“程淮安，你帶人繼續炸彈藥庫！”周正舉槍射擊，“我和葉昭在這里斷后！”

程淮安帶著爆破組沖向彈藥庫。庫門前，十幾名日軍組成人墻，用重機槍瘋狂掃射。子彈打在彈藥庫的鐵門上，迸發出點點火星。“分散突圍！”程淮安大喊，他自己則沖向左側，吸引敵人火力。

一顆子彈擦著他的頭皮飛過，程淮安顧不上害怕，翻身滾到一輛廢棄的卡車后。他看到身邊的戰友一個個倒下，心中涌起一股悲憤。“小程，炸藥包！”一名老兵突然抓住他，將沉重的炸藥包塞進他懷里，“我掩護你，快上！”

老兵端起槍沖出去，瞬間被敵人的子彈擊中。程淮安紅了眼，趁著敵人換彈夾的間隙，抱著炸藥包沖向彈藥庫大門。子彈打在他腳邊，揚起陣陣雪霧。終于，他將炸藥包固定在門上，扯掉導火索，轉身狂奔。

“轟！”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響起，火光沖天而起，照亮了整個夜空。彈藥庫在烈焰中崩塌，日軍的慘叫和彈藥的爆炸聲混在一起。程淮安被氣浪掀翻在地，耳膜幾乎被震破。他掙扎著爬起來，看到周正和葉昭正帶著殘部往這邊趕來。

“快走！日軍大部隊要來了！”葉昭抓住程淮安的手臂。三人帶著剩下的士兵，在夜色中拼命奔跑。身后，日軍的追擊聲越來越近，子彈不時從頭頂飛過。

當他們終于擺脫追兵，回到營地時，天已經蒙蒙亮。程淮安癱坐在地上，看著自己沾滿血跡和硝煙的雙手。這一夜的戰斗，讓他真正明白了戰爭的殘酷。但他也更加堅定，只要還有一口氣，就要和日軍戰斗到底。

葉昭走到他身邊，遞給他一壺熱水：“做得不錯，新兵蛋子。不過，我們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她的聲音低沉，眼中滿是痛惜。

程淮安握緊拳頭：“下次，我一定能做得更好。”他望著東方漸白的天空，心中默默發誓。這場戰爭，遠沒有結束，而他，已經做好了迎接更多挑戰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