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林部落的集市散發著草藥的香氣。

鐵蛋手里攥著賣樹精牙換來的300銀幣，掌心硌出淺淺的紅痕。五姨跟在他身后，花襯衫的破洞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鏡片后的眼睛掃過一個個攤位：“買完火折子就走，別在這磨蹭。”

“等等！”鐵蛋突然停在一個掛著鈴鐺的攤位前，眼睛像被磁石吸住——攤上堆滿各種各樣的銀飾，其中一對護腕尤其顯眼：暗銀色，纏著細麻繩，護腕中心嵌著顆淡藍色的石頭，像凝固的水滴，在熒光燈籠下泛著柔和的光。

攤主是個戴斗笠的老嫗，手指枯瘦如柴，正用麻繩穿珠子，聽見動靜抬起頭，斗笠下的眼睛渾濁卻銳利：“小友，看中靜心護腕了？”

“靜心護腕？”鐵蛋的左腿抖得更快了，腳尖踢到了攤位的木架，鈴鐺“叮鈴”作響，“這玩意兒干嘛用的？能殺影蛛？”

“能讓你腿不抖。”老嫗的聲音像風吹枯葉，枯手指了指鐵蛋的左腿，“多動癥，魂不守舍，戴上它，立馬安神定魂。”

五姨突然嗤笑一聲，伸手戳鐵蛋的胳膊：“抖腿怪這你也信？這塊破石頭最多值5銀幣！別被騙了！”

“30銀幣。”老嫗沒理會五姨，只是盯著鐵蛋的眼睛，“不二價。”

“30銀幣？”五姨的聲音陡然拔高，鏡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圓，“老板你怎么不去搶？這破護腕連狼牙都比不上！”

“能讓他腿不抖。”老嫗的枯手拿起護腕，淡藍色的石頭在燈籠光下流轉，“你看他現在，魂都快被腿抖出去了，進影蛛窩就是送死。”

鐵蛋的臉瞬間紅透，左腿抖得更厲害，石板被他踩出淺坑：“誰送死了！老子這是活潑！”

“活潑到撞斷三棵樹？”五姨的毒舌精準命中，卻悄悄拽了拽鐵蛋的袖子，壓低聲音，“別買！肯定是騙子！30銀幣夠買三串烤狼腿了！”

鐵蛋沒說話，只是盯著護腕中心的石頭——那顏色像極了他手心的五星紅印，只是更柔和，像安撫人心的月光。

他想起剛才砍價時，自己因為抖腿差點踢翻攤主的狼牙項鏈，想起凌葉說“影蛛的網會纏上多動的獵物”……

“買了！”鐵蛋突然掏出30銀幣拍在攤上，銀幣滾到老嫗腳邊，“30就30！老子現在就戴！”

老嫗的嘴角似乎彎了一下，枯手將護腕遞給鐵蛋：“戴上后默念‘靜心’，石頭亮了就會起效。”

鐵蛋一把搶過護腕，手忙腳亂地往左手腕上套——麻繩有點緊，他拽了半天才戴上，淡藍色的石頭貼著皮膚，冰涼的觸感瞬間傳遍全身。

“靜心……”他小聲念咒，眼睛死死盯著石頭。

淡藍色的石頭突然亮起微光，像顆小小的月亮。

鐵蛋的左腿猛地一僵。

——不抖了。

真的不抖了。

他下意識想抬腳，卻發現左腿像被釘在地上，連腳趾都動彈不得，只有右腿還在不受控制地小幅度顛，顯得格外滑稽。

“臥槽！神器！”鐵蛋的眼睛瞪得像銅鈴，伸手摸向護腕，石頭的冰涼感順著血管蔓延，連腦子里的貓叫都安靜了，“真不抖了！郭卷王你看！老子的腿不抖了！”

五姨的臉瞬間黑了，伸手就去扯護腕：“摘下來！這玩意兒肯定有問題！哪有戴了就不抖的？”

“別碰！”鐵蛋猛地縮回手，護腕的石頭亮得更甚，“老子花30銀幣買的！你賠得起嗎？”

“我賠不起？”五姨的火“噌”地竄上來，伸手就要去搶，“你忘了上次買的‘解毒草’？結果是喂兔子的！這次又想被騙！”

“這次不一樣！”鐵蛋舉著戴護腕的手，在五姨面前晃了晃，“你看！腿真的不抖了！走路都穩了！”他試著往前走了兩步，左腿果然像正常人一樣邁步，只是右腿還在小幅度顛，像只瘸腿的企鵝。

五姨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冷笑一聲，伸手捏住鐵蛋的右腿腳踝：“再抖把你護腕扔毒沼！”

鐵蛋的右腿瞬間僵住，連帶著左腿都開始發麻，護腕的石頭光芒暗了暗：“別別別！我不抖了還不行嗎？”他試著控制右腿，卻發現越控制抖得越厲害，急得滿頭大汗，“操！怎么回事？右腿又抖了！”

“活該！”五姨笑得直不起腰，指著他的右腿，“靜心護腕只鎮左腿？看來你的多動癥是雙份的！”

老嫗突然開口，聲音帶著笑意：“護腕只能鎮一條腿，另一條……得靠你自己。”她收起30銀幣，斗笠下的眼睛掃過鐵蛋的右腿，“心不靜，戴十對護腕都沒用。”

鐵蛋的臉瞬間紅透，低頭盯著護腕的石頭——光芒果然比剛才暗淡了些，像在嘲笑他的心虛。

離開集市時，鐵蛋的左腿戴著靜心護腕，走得筆直，右腿卻抖得像裝了馬達，整個人像只左右搖擺的企鵝。五姨跟在他身后，笑得肩膀發顫，手里拎著剛買的火折子。

“郭卷王你再笑！”鐵蛋的臉漲成豬肝色，右腿踢到路邊的石頭，差點摔個跟頭，“再笑我把你火折子扔了！”

“扔啊！”五姨把火折子舉得更高，鏡片后的眼睛彎成月牙，“反正某人現在走路像瘸腿企鵝，進影蛛窩也是第一個被網住的！”

鐵蛋的火“噌”地竄上來，剛想反駁，卻發現自己的右腿不抖了——靜心護腕的石頭突然亮了，淡藍色的光芒順著手臂蔓延到右腿，連帶著腦子里的貓叫都安靜下來。

“臥槽……”鐵蛋愣住了，試著走了兩步，兩條腿居然都不抖了，像踩在棉花上，又穩又輕，“這護腕……還能自動感應？”

五姨的笑容也僵住了，伸手戳了戳護腕的石頭：“真不抖了？你沒裝吧？”

“誰裝了！”鐵蛋得意地在她面前轉了個圈，像跳機械舞，“30銀幣花得值！老子現在是‘靜如處子，動如脫兔’！”

“是‘靜如瘸腿企鵝，動如抖腿馬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