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宿舍樓底下的老東西
- 魂契:陰途入魔
- 斷冷暖
- 3222字
- 2025-08-20 20:05:27
廢棄倉庫里飄著股霉味,墻角堆著半人高的舊課桌椅,蛛網(wǎng)在橫梁上結(jié)得像紗窗。林墨把裝著吊死鬼的陶罐往桌上一墩,罐底和積灰的桌面碰撞,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師父,家伙事兒呢?”他扯了扯領口,額角還沾著點剛才追鬼時蹭到的墻灰。這倉庫是玄塵找的臨時據(jù)點,說是離那棟出事的宿舍樓近,方便干活。
玄塵正蹲在窗臺上嗑瓜子,軍綠色夾克的下擺掃著滿是灰塵的窗臺,揚起的灰嗆得他直皺眉。“急什么,”他吐出瓜子殼,從懷里摸出個巴掌大的青銅小鼎,鼎身上刻著歪歪扭扭的鬼紋,“這不就來了?”
曉語抱著袋泡椒鳳爪,蹲在旁邊的課桌上,吃得嘖嘖有聲。她腳邊扔著好幾個零食包裝袋,有薯片的,有牛肉干的,把本就不大的桌面占去了一半。“我說你們搞這些能不能快點,”她吸了口手指上的湯汁,“等會兒食堂夜宵就沒糖醋排骨了——哎小墨,你離那罐子遠點,我瞅著它冒黑氣呢。”
林墨沒理她,從帆布包里掏出黃符和朱砂筆。朱砂是玄塵特制的,摻了黑狗血,畫出來的符金光淡得像蒙了層霧,卻專克這些陰物。他蘸了點朱砂,在陶罐蓋上畫了個“敕令”符,筆尖劃過陶土的聲音在寂靜的倉庫里格外清晰。
“嗷——”罐子里突然傳出一聲尖嘯,像指甲刮過玻璃,震得桌上的粉筆灰都跳了跳。
“老實點!”林墨屈指在罐蓋上敲了三下,聲音冷得像冰,“再嚎一聲,直接給你灌糯米水。”
罐子里瞬間沒了動靜,只剩下細碎的嗚咽,跟受了委屈的貓似的。
玄塵從窗臺上跳下來,拍了拍手上的灰,把青銅小鼎往罐子旁邊一放。小鼎里不知什么時候多了點黑灰,他掏出打火機點著,灰堆里冒出縷縷青煙,聞著有點像燒艾草的味道,卻帶著股說不出的腥氣。
“這是‘拘魂煙’,”玄塵沖林墨抬了抬下巴,“讓它說實話的,你師父我當年靠這玩意兒,審過比它橫十倍的主兒。”
曉語湊過來,好奇地戳了戳小鼎:“這煙能當蚊香使不?我們宿舍最近蚊子老多了。”
“別亂碰!”玄塵趕緊把她的手拍開,“這玩意兒活人聞多了,能看見三天后的死相。”
曉語縮回手,吐了吐舌頭,又抓了個鳳爪塞進嘴里:“那還是算了,我還沒看夠食堂的糖醋排骨呢。”
林墨已經(jīng)掀開了陶罐蓋子,一股冷氣“嗖”地竄出來,在他手背上結(jié)了層白霜。他面不改色地將手指按在罐口,指尖的朱砂符印亮了亮,罐子里的嗚咽聲立刻拔高了八度。
“說,你背后是誰。”林墨的聲音沒什么起伏,眼神卻像淬了冰的刀子,直扎進罐子里,“別跟我裝糊涂,你這點道行,還不夠資格在大學里頭興風作浪。”
罐子里的吊死鬼沉默了片刻,突然發(fā)出一陣怪笑,那笑聲像是用砂紙磨木頭,聽得人牙酸:“小娃娃懂什么……祂老人家醒了,這學校,早晚都是祂的……”
“祂?”玄塵挑眉,往鼎里又加了撮黑灰,“是哪個墳頭里爬出來的老東西,讓你這么賣命?”
青煙突然變濃,在罐口凝成張模糊的人臉,七竅淌著黑血,看著瘆人得很。曉語“嘶”了一聲,往林墨身后縮了縮,手里的鳳爪都忘了啃:“這玩意兒長得比我們系主任還磕磣。”
林墨沒回頭,指尖的朱砂印又亮了幾分:“說清楚,祂在哪,是什么東西。”
“在……在宿舍樓底下……”人臉的嘴巴歪歪扭扭地動著,像是被人掐著脖子,“那年……他們拆了花壇……挖出來個石頭……封印破了……祂就醒了……”
“宿舍樓?”曉語突然插話,“是不是三號宿舍樓?去年翻新的時候,確實把樓前那片老花壇給推了,說是要建停車場。當時挖出來好多碎磚頭,還有塊黑黢黢的大石頭,我還去看過熱鬧呢。”
玄塵的臉色沉了下來,他從口袋里摸出個皺巴巴的煙盒,抖出根煙叼在嘴里,卻沒點燃:“那塊石頭什么樣?是不是刻著東西?”
“好像是有字,”曉語撓了撓頭,馬尾辮晃來晃去,“當時被挖掘機鏟碎了,我撿了塊碎片看,上面跟蟲子爬似的,看不懂。后來施工隊說不吉利,連夜把碎石拉去填坑了。”
“蠢貨。”玄塵低罵一聲,點煙的手都在抖,“那是鎮(zhèn)魂石!是壓著底下東西的!”
罐子里的人臉突然狂笑起來,笑得黑煙都在抖:“破了……都破了……祂餓了幾十年,該吃點新鮮血肉了……你們這些人,一個個都跑不了……”
林墨眼神一厲,猛地合上罐蓋,朱砂符印在上面烙得“滋滋”響。罐子里傳來劇烈的撞擊聲,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里面瘋狂掙扎,桌子腿都被震得咯吱響。
“師父,封了?”林墨按住罐蓋,指節(jié)泛白。
“別急。”玄塵一把按住他的手,眼神里沒了平時的吊兒郎當,“讓它再說點,那老東西到底是什么來路。”
他從懷里摸出個小小的桃木釘,屈指一彈,釘子“嗖”地扎在罐口和蓋子的縫隙里。只聽“嗷”的一聲慘叫,罐子里的掙扎瞬間弱了下去,像是被抽走了力氣。
“說不說?”玄塵俯下身,眼睛湊近罐子,聲音壓得很低,“不說現(xiàn)在就讓你魂飛魄散,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過了好一會兒,罐子里才傳出氣若游絲的聲音:“是……是個老粽子……不,比粽子兇……是建校前就埋在那兒的……聽說是個……煉尸的行家……被人挫骨揚灰了,卻留了口氣在地下……靠吃土底下的陰煞活了百十年……”
“煉尸行家?”林墨皺緊眉。他在玄塵的古籍里見過這名號,說是能把活人煉成不死不滅的兇尸,手段陰毒得很,是養(yǎng)鬼一行的大忌。
曉語啃鳳爪的動作停了,眼睛瞪得溜圓:“我去,這么刺激?那我們學校豈不是建在墳頭上?難怪我總覺得三號宿舍樓陰氣森森的,夏天都不用開空調(diào)。”
“不止陰氣重,”玄塵掐滅沒點燃的煙,往地上一扔,“那老東西被封印壓了幾十年,早就憋瘋了。鎮(zhèn)魂石一碎,它肯定先啃了附近的陰物壯大自己,這吊死鬼就是被它控制的小卒子。”
他踢了踢桌腿:“最近學校里失蹤的那幾個學生,恐怕就是被它拖去當養(yǎng)料了。”
林墨的臉色沉得像鍋底。他雖然孤僻,但最見不得無辜的人出事。尤其是聽這意思,那幾個學生怕是已經(jīng)沒救了。
“現(xiàn)在怎么辦?”他問,聲音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緊繃。
“還能怎么辦,去會會那老東西。”玄塵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恢復了那副吊兒郎當?shù)臉幼樱安贿^得先填飽肚子,打架可是個體力活——曉語,你剛才說食堂還有糖醋排骨?”
“早就沒了!”曉語一揮手,從桌上跳下來,“不過校門口有家小炒店,老板做的紅燒排骨一絕,我請你們!”
“你請?”玄塵挑眉,“你這小丫頭片子什么時候這么大方了?”
“嘿嘿,”曉語笑得像只偷腥的貓,湊到林墨身邊,伸手想去揉他的頭發(fā),“主要是想請小墨吃,這孩子看著就缺肉。再說了,等會兒去宿舍樓底下探險,不得靠你們倆保護我?”
林墨偏頭躲開她的手,往后退了半步:“別碰我。還有,我不缺肉。”
“喲,還害羞呢。”曉語笑得更歡了,伸手去拽他的胳膊,“走嘛走嘛,那家店的排骨燉得爛糊,一抿就化,再配碗米飯……”
“放手!”林墨被她拽得一個趔趄,帆布包撞在桌腿上,發(fā)出哐當一聲。他最煩別人拉拉扯扯,尤其是曉語這種精力旺盛的,跟條小尾巴似的甩不掉。
“就不放手。”曉語拽得更緊了,還沖玄塵擠眼睛,“除非你答應跟我去吃排骨,不然我就跟到你家去。”
玄塵在旁邊看得直樂,掏出手機對著他們錄像:“對對對,小墨你就從了吧。你曉語師伯別的本事沒有,纏人的功夫可是一絕。想當年她追著我要糖葫蘆,從山頂追到山腳,愣是把我新買的皮鞋都跑破了。”
林墨被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他瞪著玄塵,又看了看拽著自己胳膊、笑得一臉狡黠的曉語,突然覺得那宿舍樓底下的老東西,可能還沒眼前這倆人難纏。
“去不去?”曉語晃了晃他的胳膊,語氣里帶著點威脅,“再不去人家就關門了啊,到時候只能啃你的壓縮餅干了。”
林墨深吸一口氣,看著曉語那雙寫滿“不吃到排骨不罷休”的眼睛,終于咬了咬牙:“去!但你得放開我!”
“這才乖嘛。”曉語立刻松開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像是在安撫一只炸毛的貓,“走,吃排骨去!吃完了好干活!”
她說著,率先往倉庫外跑,高馬尾在身后甩得歡實。
玄塵沖林墨擠了擠眼睛,跟了上去:“快點啊小墨,去晚了真沒了!”
林墨站在原地,看著手里的陶罐,又看了看那兩個歡天喜地的背影,突然覺得頭皮發(fā)麻。他有種預感,今晚去三號宿舍樓,恐怕不止要對付底下的老東西,還得時時刻刻防著身邊這兩個“活寶”。
尤其是那個一口一個“排骨”的曉語師伯,說不定比那煉尸行家還難對付。
他嘆了口氣,拎起陶罐,快步跟了上去。至少……先吃了那頓排骨再說。畢竟,打架確實是個體力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