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地下二層】

零睜開了眼睛。

暗金色的豎瞳在昏暗的休眠艙內收縮，龍鱗覆蓋的手指微微蜷曲，指尖觸碰到艙壁的瞬間，厚重的金屬如同薄紙般撕裂。

他坐起身，破碎的維生液順著肌肉線條滑落，龍翼在背后舒展，鱗片摩擦發出金屬般的輕響。

……然后他看見了站在艙外的碧霄。

她的手腕上有一道新鮮的傷口，金色的血液順著指尖滴落，滲入地面。她的金瞳比從前更加璀璨，周身籠罩著一層若有若無的光暈，僅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連空氣都在向她臣服。

“……神？”

零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像是太久沒有使用過。

碧霄沒有回答，只是將掌心貼在他的額頭上。

“歡迎回來。”

【實驗室大廳·十分鐘后】

零站在走廊拐角，龍尾無意識地在地面劃出焦痕。

大廳里吵吵嚷嚷，幾個陌生的身影正在爭執什么……

一個狼耳少年（墨玄）正試圖從紅發男孩（炎燼）手里搶一塊機械零件；角落里，背生蝶翼的少女（幻翼）正在用翅膀折射光線逗弄另一個綠眼睛的少年（青霖）；而某個渾身濕漉漉的鮫人混血（海漣）正試圖把游泳池的水凍成滑梯……

零的瞳孔微微擴大。

……這些都是什么？

然后他聽見了腳步聲。

艾瑞克抱著一摞數據板匆匆跑過，倉鼠耳朵因為匆忙而忘記隱藏，在看到零的瞬間猛地剎住腳步，數據板嘩啦啦散了一地。

“零、零大人？！”

整個大廳瞬間安靜。

所有實驗體的目光齊刷刷投來，零下意識繃緊了肌肉，龍鱗微微豎起……

“你就是零？”

一個冰藍色眼睛的貓妖少女（凜）從二樓欄桿跳下來，輕盈落地，尾巴炸得蓬松，卻擋不住眼中的好奇。

“碧霄大人從來沒提過你。”翼的光環微微發亮，天環族的翅膀謹慎地收攏。

零的指尖無意識地刺入掌心。

……沒提過？

……那這十年，他算什么？

【藥劑室·夜】

零沉默地聽著艾瑞克解釋一切。

“碧霄大人是在黑市廢墟發現我的……”“凜的傷當時已經潰爛……”“翼的翅膀是被戰爭實驗場的人撕掉的……”

每一個名字背后，都是一段血淋淋的過去。

“她給我們取名。”艾瑞克……不，現在該叫他艾瑞克·梅卡德爾了……輕輕摩挲著腰間刻有齒輪紋樣的工具帶，“說我們和您‘不一樣’。”

零的龍尾在地面拍出一道裂痕。

“哪里不一樣？”

艾瑞克猶豫了一下，頰囊不自覺地鼓起：“她說……您是第一個。”

第一個實驗體。

第一個活下來的。

……第一個被拋棄的？

零突然站起身，龍翼掀起的氣流吹翻了桌上的試劑瓶。

【觀星臺·碧霄的沉思】

成為神明后，碧霄的感知已經能覆蓋整片大陸。她“看”得到零在實驗室里橫沖直撞，也“聽”得到他對每個實驗體小心翼翼的試探。

……原來龍族基因沒給他傳承“如何與同齡人相處”的知識。

她摩挲著腕間已經愈合的傷口。神血能穩定零的基因，卻治不好他眼里那種被遺棄般的困惑。

身后傳來鱗片摩擦地面的聲響。

“為什么只有我是數字？”

零的聲音比冰雪還冷。他的龍化特征已經收斂不少，但豎瞳依然緊縮成線。

碧霄沒有回頭：“因為當時沒想過會有第二個。”

“那為什么后來者都有名字？”

“因為他們不是‘實驗體’。”碧霄終于轉身，金瞳直視著他，“他們是‘孩子’。”

零的瞳孔劇烈震顫。

……原來如此。

……他不是“孩子”，只是“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