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門的演武場是片開闊的黃土地，被無數雙腳踩得堅硬如鐵。清晨的露水還沒干透，場邊的兵器架上就已經插滿了各式各樣的木劍、鐵棍，有的斷了頭，有的裂了縫，都是些用了不知多少年的舊家伙。

凌云握著一柄最普通的木劍，劍身被汗水浸得發亮，邊緣處已經磨出了毛邊。他正在練習墨塵子給的《基礎劍譜》，一招一式都打得很慢，卻異常認真。朝陽的光灑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一株倔強生長的野草。

“喲，這不是我們的‘變異靈根’嗎？大清早的就起來練劍，這么刻苦啊？”

一個戲謔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

凌云的動作頓了頓，沒有回頭。他聽出了這個聲音——趙虎，外門的“名人”，煉氣五層的修為，仗著是外門長老的遠房侄子，在新人里橫行霸道，搶過不少人的靈石和丹藥。

鐵牛昨天還特意叮囑過他：“離趙虎遠點，那家伙就是個無賴，惹不起。”

趙虎帶著兩個跟班，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他身材高大，穿著件半舊的灰色道袍，腰間掛著柄制式長刀，臉上帶著倨傲的笑，眼神像鷹隼一樣盯著凌云，仿佛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怎么，不敢說話？”趙虎走到凌云面前，故意撞了他一下肩膀，“聽說你測出了什么‘變異鋒銳靈根’？我看也不怎么樣嘛，練個劍跟繡花似的，軟綿綿的。”

他身后的兩個跟班立刻哄笑起來，一個瘦高個陰陽怪氣地說：“虎哥，我看他也就是運氣好，真要是論實力，連給您提鞋都不配。”

另一個矮胖子則盯著凌云手里的木劍，撇了撇嘴：“就這破劍，也配得上‘鋒銳靈根’？扔在地上都沒人撿。”

凌云握緊了木劍，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他能感覺到周圍正在晨練的弟子都停了下來，遠遠地看著這邊，眼神里有同情，有嘲諷，還有幸災樂禍。這就是外門，弱肉強食，沒人會為了一個陌生的新人得罪趙虎這樣的“刺頭”。

“有事嗎？”凌云的聲音很平靜，盡量克制著心里的怒火。他知道，現在動手無異于以卵擊石。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聊聊了？”趙虎挑眉，突然伸出手，“這個月的月例靈石，交出來吧。”

凌云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那是我的月例。”

“你的？”趙虎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在這外門，我說誰的就是誰的！”他的手直接向凌云懷里抓去，“識相的就趕緊交出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凌云猛地后退一步，避開了趙虎的手。他的眼神冷了下來，像結了冰的湖面：“這是我的東西，不會給你。”

在黑石鎮，他被地痞搶過；在黑風嶺，他被散修追殺；來到青云宗，他以為能擺脫過去的日子，卻沒想到這里和凡俗一樣，弱小便要受欺負。

但他已經不是那個只能任人宰割的少年了。

“嘿，還敢躲？”趙虎的臉色沉了下來，眼里閃過一絲狠厲，“看來不給你點教訓，你不知道外門的規矩！”

他突然揮拳打向凌云的胸口，拳風帶著一股蠻橫的力量，顯然沒留手。煉氣五層的修為，對付凌云這個剛入外門、還在煉氣一層徘徊的新人，簡直是綽綽有余。

周圍的弟子發出一陣驚呼，有人甚至閉上了眼睛，似乎已經預料到凌云被打趴下的慘狀。

就在拳頭即將擊中凌云的瞬間，他的身體突然像柳絮一樣向后飄去，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這一拳。同時，他手中的木劍以一個刁鉆的角度刺出，直指趙虎的手腕——這是《基礎刀法》里的起手式，他將刀法的精要融入了劍法，快、準、狠。

“咦？”趙虎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個看起來不起眼的新人反應這么快。他連忙收回手，險險躲過木劍，手腕卻還是被劍風掃到，留下一道淺淺的紅痕。

“有點意思。”趙虎的眼里閃過一絲詫異，隨即被憤怒取代，“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再次攻了上來，拳腳并用，招招都往凌云的要害打去。趙虎的修為確實扎實，每一拳都帶著煉氣五層的靈力波動，擊在地上能揚起一片塵土。

凌云沒有硬接，只是不斷地躲閃、游走。他的修為不如趙虎，只能靠靈活的身法和對時機的把握尋找反擊的機會。他想起了在黑石鎮被地痞圍毆的日子，想起了黑風嶺與刀疤臉的生死搏殺——那些在生死邊緣掙扎的經歷，讓他練就了一身保命的本能。

“只會躲嗎？廢物！”趙虎越打越氣，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拿不下一個煉氣一層的新人，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凌云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煉氣一層的靈力在快速消耗，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但他的眼神卻越來越亮，像黑暗中閃爍的星火。他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可以一擊制勝的機會。

終于，趙虎因為急于求成，一個鞭腿踢空，露出了破綻。

就是現在！

凌云心里低吼一聲，身體猛地向前一沖，手中的木劍順著趙虎的手臂滑下，劍尖直指他的肋下——那里是修士靈力運轉的薄弱點之一。這一劍凝聚了他全身的力氣和僅存的靈力，快如閃電。

“噗嗤！”

木劍雖然沒有開刃，卻還是狠狠戳在了趙虎的肋下。

“嗷！”

趙虎發出一聲慘叫，疼得齜牙咧嘴，踉蹌著后退了好幾步，捂著肋下，眼神里充滿了難以置信：“你……你敢打我？”

周圍的弟子都驚呆了，誰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新人，竟然真的敢還手，還傷到了趙虎！

凌云握著木劍，胸口劇烈起伏，他看著趙虎，眼神里沒有絲毫畏懼：“我說了，這是我的東西，不會給你。”

趙虎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又疼又氣，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他沒想到這個新人不僅敢反抗，還這么能打，剛才那一劍的角度和時機，根本不像是一個剛學劍的新手能打出來的。

“好，好得很！”趙虎咬著牙，眼神陰鷙得像要滴出水來，“你給我等著，這事沒完！”

他狠狠地瞪了凌云一眼，帶著兩個同樣震驚的跟班，灰溜溜地走了。走的時候，他的腳步還有些踉蹌，顯然剛才那一劍確實傷得不輕。

演武場上一片寂靜，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凌云身上，眼神里充滿了復雜——有驚訝，有敬佩，還有些人隱隱露出了擔憂。

凌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瞬間放松下來，只覺得渾身脫力，差點癱倒在地。他知道，自己這次是徹底得罪了趙虎，以后的日子恐怕不會太平了。

但他不后悔。

從穿越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起，他就受夠了被人欺負、任人宰割的日子。他來到青云宗，是為了變強，為了不再受欺負，而不是換個地方繼續當懦夫。

“凌云，你……你真厲害！”一個聲音響起，是鐵牛。他剛才一直在遠處看著，嚇得手心全是汗，見趙虎走了，才敢跑過來，臉上帶著激動的紅，“你竟然敢打趙虎，太牛了！”

瘦猴也跟了過來，小臉上滿是崇拜：“云哥，你剛才那招太帥了！”

周圍的弟子也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議論著，看向凌云的眼神里多了幾分敬畏。

凌云笑了笑，擦了擦額頭的汗：“沒什么，只是不想被人欺負而已。”

陽光越來越烈，照在演武場的黃土地上，泛著金色的光。凌云握著那柄普通的木劍，站在人群中，雖然身材依舊瘦弱，卻仿佛比誰都高大。

他知道，這只是開始。外門的路還很長，像趙虎這樣的人還有很多，更嚴峻的挑戰還在等著他。但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就像那柄在他手中的木劍，雖然平凡，卻蘊含著不屈的鋒芒。

從今天起，他不再是那個只能默默忍受欺凌的新人凌云，而是敢于反抗、敢于亮劍的凌云。這柄木劍，將是他劃破外門黑暗的第一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