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未來等你，呂安禾。”

最后一個字消散在空氣里，客廳的燈突然停止閃爍，恢復(fù)了正常的亮度。

呂安禾還站在那面掉漆的穿衣鏡前，鏡中的自己依然是那副狼狽模樣，只是眼底的迷茫少了許多，多了些從未有過的堅定。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帶，像條通往未來的路。

第二天清晨，呂安禾被窗外的鳥鳴吵醒。她睜開眼，愣了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還在這間充滿霉味的出租屋里。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光柱，無數(shù)細小的塵埃在光柱里飛舞。

她起身開始收拾東西。衣柜里沒幾件像樣的衣服，大多是幾十塊錢的快消品牌。

書架上擺著幾本專業(yè)書，扉頁上還寫著剛畢業(yè)時的勵志語錄。呂安禾摩挲著書脊，突然覺得很可笑。

她把書塞進紙箱，又看到角落里那個落滿灰塵的瑜伽墊——半年前辦的健身卡只用了三次，因為每天下班回來都累得只想躺平。

收拾到中午，三個行李箱已經(jīng)裝得滿滿當當。呂安禾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突然覺得很陌生。負債以來，她像個陀螺一樣旋轉(zhuǎn)，卻不知道自己在忙碌些什么。

手機響了，是李薇薇發(fā)來的視頻通話。呂安禾接起來，屏幕里立刻出現(xiàn)一張妝容精致的臉。

“禾禾！你真辭職啦？”李薇薇的聲音帶著雀躍，背景里是裝修豪華的房間，水晶燈閃著光。

“嗯，剛收拾完東西。”呂安禾坐在地板上，靠著行李箱。

“太好了！趕緊回來，杭州現(xiàn)在可好玩了。”李薇薇湊近鏡頭，“我跟你說，我上個月賺的錢，夠在杭州付個首付了。”

呂安禾愣住了：“這么多？”

“那當然，”李薇薇得意地揚了揚下巴，“我現(xiàn)在粉絲都百萬了，隨便帶個貨就能賺不少。對了，你回來也試試唄？我?guī)恪！?

呂安禾猶豫了。她對直播一無所知，總覺得那是年輕人玩的東西。“我……我能行嗎？”

“怎么不行？你長得這么好看，又是音樂學(xué)院畢業(yè)的，肯定比那些花瓶強。”李薇薇說得斬釘截鐵，“回來再說，我們見面細聊。”

掛了電話，呂安禾看著手機屏幕上自己憔悴的臉，突然下定了決心。她打開購票軟件，把高鐵票改簽到了最早的一班。

下午四點，呂安禾拖著三個行李箱站在小區(qū)門口。房東正在核對物品清單，手指劃過墻上的霉斑：“這里要扣兩百塊清潔費。”

呂安禾沒反駁，從錢包里抽出兩張鈔票遞過去。她抬頭看了看這棟灰色的居民樓，突然覺得如釋重負。

地鐵里，呂安禾靠在行李箱上打盹。鄰座的阿姨看她睡著了，悄悄把自己的圍巾蓋在她身上。呂安禾醒來時，眼眶有些發(fā)熱。

到了高鐵站，呂安禾買了杯熱奶茶，坐在候車廳里。看著大屏幕上滾動的車次信息，她突然想起畢業(yè)時，也是在這里，她滿懷憧憬地踏上前往上海的列車。

高鐵緩緩開動，呂安禾看著窗外的風景一點點倒退。上海的高樓大廈漸漸變成低矮的房屋，最后被綠色的田野取代。她靠在窗邊，慢慢閉上了眼睛。

回到杭州的家，呂安禾足足睡了兩天。第三天早上，她被媽媽的敲門聲吵醒。

“囡囡，薇薇來看你了。”

呂安禾趕緊起床洗漱，換了身干凈的衣服。走出房間，就看到李薇薇坐在沙發(fā)上，正在和媽媽聊天。

“禾禾，你可算醒了。”李薇薇站起來，上下打量著她，“氣色好多了嘛。”

“還是家里舒服。”呂安禾笑了笑。

“走，我?guī)闳ベI直播裝備。”李薇薇拉著她就往外走。

兩人先去了數(shù)碼城，李薇薇熟門熟路地帶著呂安禾挑選設(shè)備。攝像機、麥克風、補光燈……一堆東西買下來，花了呂安禾一個月的工資。

“這些都是基礎(chǔ)的，等你火了再換更好的。”李薇薇幫她提著袋子，“對了，直播間名字想好了嗎？”

呂安禾想了想：“叫‘呂四娘’怎么樣？小時候爺爺總這么叫我。”

爺爺說，呂四娘也是浙江杭州人，是一位為家族報仇、刺殺雍正皇帝的俠女。她得知雍正當晚在圓明園過夜且防守松懈，便飛檐走壁，躍入圓明園，找到了熟睡中的雍正皇帝，一劍砍掉了他的腦袋，然后提其首級逃出宮外，遠走高飛。

“挺有個性的，就這個。”

回到家，呂安禾把自己的臥室重新布置了一番。她拆掉墻上的明星海報，貼上粉色的墻紙……

李薇薇幫她調(diào)試設(shè)備，一邊教她怎么用直播軟件：“記住，開播前一定要檢查網(wǎng)絡(luò)，還有燈光，角度很重要……”

忙到晚上，直播間終于布置好了。呂安禾看著眼前的一切，既緊張又期待。

2024年11月5日晚上七點，呂安禾坐在鏡頭前，深吸了一口氣。她化了淡妝，穿了件粉色的毛衣，頭發(fā)梳成簡單的兩條馬尾。

“別緊張，就當跟朋友聊天。”李薇薇發(fā)來微信。

呂安禾回了個“加油”的表情，點開直播軟件，設(shè)置好標題：“呂四娘的首次直播，一起來唱歌、聊天吧……”

晚上七點整，呂安禾按下了開播鍵。

屏幕上跳出“直播已開始”的提示，她對著鏡頭笑了笑：“大家好，我是呂四娘。”

房間里很安靜，只有她自己的聲音在回蕩。

呂安禾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眼睛盯著屏幕右上角的在線人數(shù)——0。

她尷尬地笑了笑，開始自言自語：“我今天剛回來杭州，之前在上海工作，先給大家唱首歌……”

過了五分鐘，在線人數(shù)終于變成了1。

呂安禾眼睛一亮，趕緊打招呼：“歡迎‘路過的貓’進來。”

又過了半個小時，在線人數(shù)漲到了5。

呂安禾開始分享自己在上海的趣事，講那個摳門的老板，講早高峰的地鐵。

有人發(fā)彈幕：“小姐姐好可愛。”

呂安禾看到了，笑得更開心了。

她開始唱蕭亞軒的《愛的主打歌》，雖然沒什么人互動，但她漸漸放松下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直播到九點，在線人數(shù)最多的時候也只有10個。

呂安禾有些失落，但還是堅持著。她一直唱著自己喜歡的歌，雖然有點跑調(diào)，但還是鼓起勇氣一直唱。

晚上十二點，呂安禾按下了下播鍵。她看著屏幕上的數(shù)據(jù)：直播時長5小時，新增粉絲5個，收到禮物 0。

就在她準備關(guān)掉軟件時，突然看到系統(tǒng)提示：“用戶‘薇薇一笑’加入粉絲團，點亮燈牌。”

呂安禾愣住了，隨即笑了起來。

“薇薇，謝謝你呀。”

“安禾，不客氣，加油，你一定行的！”

放下手機，呂安禾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的夜景。

杭州的夜晚很安靜，不像上海那樣永遠喧囂。她想起李薇薇說的話：“做直播最重要的是堅持。每天的直播就像是開盲盒，你永遠猜不到下一秒會彈出怎樣的驚喜。

可能是剛說想喝啤酒，屏幕上就飄來一串帶著大啤酒的禮物特效；或許說想看兔兔的時候，突然有觀眾刷出一只比心兔兔……”

呂安禾握緊拳頭，心里暗暗發(fā)誓：一定要做出成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