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安禾的心突然揪了一下。她看著屏幕上那個沉默的 ID，想象他穿著西裝在酒局間隙，偷偷給愛播發(fā)鼓勵的樣子。

那晚她沒關(guān)后臺，凌晨三點看見他的頭像暗下去，才輕手輕腳爬上床。

意外總會發(fā)生。暴雨夜，呂安禾直播到一半，老舊的空調(diào)突然發(fā)出爆炸聲，火星濺在地毯上。她尖叫著撲過去拔掉插頭，彈幕瞬間亂成一團。

“著火了？”

“快報警啊！”

她手忙腳亂找滅火器時，手機瘋狂震動。是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我讓物業(yè)過去了，你別碰電路。”

五分鐘后，穿著雨衣的物業(yè)敲開了門。呂安禾看著他們檢修線路，突然想起什么，沖進房間抓起手機。

私信里夜深說：“十七，別擔心，生活中，意外總會發(fā)生。”

“謝謝你……”

“不客氣。”他回得云淡風(fēng)輕，“對了，明天記得買個應(yīng)急燈。”

那場意外后，呂安禾的直播間突然火了。有人把那段驚險畫面剪輯成短視頻，標題是“最真實的主播翻車現(xiàn)場”。

粉絲漲得飛快，但隨之而來的是更猛烈的攻擊——質(zhì)疑她炒作，扒她的私人信息，甚至有人扒出她之前駐唱的照片，說她“熱愛炒作的主播”。

那天呂安禾發(fā)了高燒，裹著棉被坐在鏡頭前，連睜開眼都費勁。彈幕里的謾罵像潮水般涌來，她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

就在這時，一個定制火箭帶著全屏特效炸開，緊接著是夜深從未送過的城堡、游輪，禮物特效連綿不斷，持續(xù)了整整十分鐘。

整個抖音直播區(qū)都被驚動了，進來圍觀的人刷滿了“大佬豪氣”。

“別理他們。”私信像定心丸，“我這邊剛結(jié)束酒局，現(xiàn)在在車庫。給你唱首跑調(diào)的《小星星》？”

語音消息里傳來汽車鳴笛和他斷斷續(xù)續(xù)的歌聲，跑調(diào)跑到天邊，卻讓呂安禾的眼淚無聲地浸濕了枕頭。她對著鏡頭比了個加油的手勢，盡管知道他可能根本看不見。

熱度退去后，呂安禾收到了平臺的簽約邀請。她猶豫了很久，半夜給夜深發(fā)消息：“我好像不適合當主播，太情緒化了。”

“你記得上周唱《逆光》嗎？”他回得很快，“有個粉絲說，你的聲音讓她想起抗癌成功的媽媽。”

呂安禾愣住了。她記得那個ID，總在彈幕里說“等媽媽出院就帶她來看你直播”。

“不完美才真實啊。”他說，“我見過太多完美的假象了。”

簽約那天，呂安禾特意穿了新裙子。直播到尾聲時，她抱著吉他輕聲說：“其實我脾氣很差，會因為唱錯詞摔譜子，會躲在被子里哭到天亮。但有人告訴我，這樣也沒關(guān)系。”

她抬頭看向鏡頭，仿佛能穿透屏幕看見那個總在深夜出現(xiàn)的人：“謝謝你呀，在萬千人中，偏偏看見了我這顆小塵埃。”

彈幕里刷起成片的“嗑到了”，但夜深的頭像始終是暗的。直到凌晨，呂安禾準備睡覺時，才收到他的消息：“剛落地。聽同事說，你今天很美。”

照片里是飛機舷窗拍的日出，云海翻滾著鍍上金邊。呂安禾捧著手機笑了很久。

現(xiàn)在的直播里，呂安禾偶爾還會唱錯詞，被粉絲調(diào)侃時會氣鼓鼓地撅嘴。但她不再害怕那些不完美，因為知道總有個人，會在城市的某個角落，帶著一身酒氣或風(fēng)塵，在喧囂的間隙里，偷偷為她點亮屏幕那端的星光。

“今天就到這里啦。”她對著鏡頭揮手，睫毛上還沾著舞臺妝的亮片，“夜深要是看到回放，記得夸我今天沒跑調(diào)哦。”

發(fā)送鍵按下的瞬間，私信提示燈亮了。那個熟悉的 ID說：“早就聽到了，比消防通道那次唱得好。”

呂安禾抱著手機躺倒在地毯上，月光穿過茉莉花瓣，在她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遠處的城市依舊燈火通明，但此刻她的小屋里，只有心跳聲和屏幕微光在輕輕搖晃。

日子就這樣平淡而又溫馨地過著。直到有一天，直播間里舉辦了一場特別的活動。

活動的規(guī)則是，觀眾們通過送禮物來為自己支持的主播助力，最后根據(jù)禮物的價值排名，排名靠前的主播可以獲得一些特殊的獎勵和更多的流量扶持。

在活動開始后，直播間里瞬間熱鬧起來。肉肉、棟哥和豪豪等好朋友們紛紛開始發(fā)力，各種大額禮物不斷地在屏幕上飛過，直播間的熱度也直線上升。

夜深看著屏幕上不斷變化的禮物排行榜，心中有些著急。他雖然平時只送小禮物，但在這一刻，他突然想要為十七做些什么。購買了很多大禮物，然后一股腦地送給了十七。

他的這一舉動，讓直播間里的其他觀眾都吃了一驚，大家紛紛在公屏上留言：“夜深，今天怎么這么給力！”

“哇，夜深也開始爆發(fā)了！”

十七看到夜深送的禮物后，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她連忙對著鏡頭說道：“感謝夜深，你真的太讓我感動了！沒想到你會為我送出這么多禮物，我一定會更加努力唱歌的！”

夜深看著十七真誠的笑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在公屏上回復(fù)道：“十七，加油！我相信你！”

在夜深和其他粉絲的共同努力下，十七的直播間在這次活動中的排名逐漸上升。雖然最終沒有進入最靠前的位置，但也取得了一個不錯的成績。

活動結(jié)束后，十七特意在直播間里感謝了所有支持她的粉絲，尤其是夜深。

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感動：“今天真的很感謝大家，特別是夜深，你的支持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以后我會更加努力，給大家?guī)砀寐牭母琛！?

……

12月8日，是呂安禾直播滿月的日子。她特意化了淡妝，換了條新買的白色連衣裙，卻在開播前收到平臺通知：原定的推薦位被臨時取消了。

運營含糊其辭地解釋，是有位大主播臨時加播，占用了資源。

“沒關(guān)系的。”她對著鏡子里的自己扯出笑容，眼眶卻不受控制地發(fā)燙，“就算沒人看，我也要好好唱歌。”

直播間的人數(shù)比平時更少，她強打精神唱了幾首歌，彈幕里零星的祝福讓她鼻尖發(fā)酸。

就在她準備唱最后一首歌時，屏幕突然被滿屏的火箭特效覆蓋，直播平臺彈出了提示：用戶“豪豪”向主播“呂四娘贈送17發(fā)火箭-抖音1號（10001鉆石）！

金色的動畫特效持續(xù)了整整一分鐘，在線人數(shù)從二十飆升到一千。

火箭特效消失后，夜深刷了170個熒光棒（99鉆石），滿屏幕都是熒光棒，持續(xù)了很久。

呂安禾握著吉他的手指微微顫抖，看著不斷滾動的系統(tǒng)公告，突然說不出話來。

豪豪飄幕說道：“十七，滿月快樂！你笑起來真美！”

“滿月快樂，十七。”夜深的彈幕混在祝福海洋里，卻格外清晰，“推薦位的事我?guī)湍銌栠^了，明天會補回來。”

那晚的直播結(jié)束后，呂安禾收到了一個匿名包裹，里面是一把嶄新的泰勒吉他，琴頸上刻著細小的“十七”字樣。附帶的卡片上只有一行字：“你的聲音值得更好的樂器。”

她抱著吉他坐在地板上，突然想起第一次和夜深聊天的場景。他問她為什么叫呂四娘，她笑著說因為爺爺喜歡叫她小四，小時候總被鄰居們叫四丫頭。

當時只是隨口說得話，卻在半個月后收到他寄來的一套《呂四娘傳奇》連環(huán)畫，扉頁上寫著：“每個努力生活的姑娘，都是自己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