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微返回錄音棚的時候，看到許陽正在用手機播放《如果有一天我變得很有錢》。
不過這播放并不連貫，許陽放一段，就暫停一下，然后聽路放說一說，哼唱幾句。
音樂的推進很慢，有時候半天不見許陽按下播放。
暫停的時候路放說得很多，許陽只是一邊聽一邊點頭，偶爾開口說兩句話，也是很簡短的，例如：
“哦。”
“這樣？”
“可以。”
“厲害！”
工作臺的電腦上開著打譜軟件，許陽一邊聽路放解說，一邊操作軟件。
這是在做編曲么？
夏知微經過一年的熏陶，對此還是能看懂的，只是看著覺得有點離譜。
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編曲方式，就算是負責她之前個人EP的業內頂級專業制作人，在做一首歌的編曲時，也是不斷地嘗試，調整，思考，然后再去操作。
哪有像路放這樣的？張開嘴說就行，仿佛一切都已在腦海里面，完完整整不需要任何糾結和修改。
就好像……就好像是學弟寫小說一樣，那鍵盤敲起來，指頭都冒殘影了。
可那寫出來的東西，又確實很好看，像是經過精修的。
這個學弟，未免有點厲害過頭了……
《如果有一天我變得很有錢》的手機版播放完，許陽又重新播放一遍，然后再聽路放講解、調整細節。
到這時候，他才會提出一些自己的建議，參與到編曲的調整和修改之中。
他畢竟也是有資格參加一線音樂綜藝節目的音樂大拿，有些實力，因此部分調整，也確實很不錯。
路放沒有堅持己見，非要按記憶里的原版來，覺得許陽說得不錯的，就直接接納了，但還是說了一句：“許老板，編曲費我還是不能出啊，大部分是我自己做的。”
許陽嘴角一抽：“知道，知道。這活我也沒出多少力氣，編曲錢我不收，只收錄歌的費用就好了。”
夏知微在后面偷偷地抿嘴笑，她下半張臉都藏在口罩里面，因此看不出來。只是眼睛彎彎，需要人專門去看，才能注意到。
于是當《如果有一天我變得很有錢》又播放了幾遍，這個歌編曲的譜面完全成型，而倒閉老板孔順正好過來時，路放看見，就笑說道：“老板，我給你省錢了啊。”
孔順翻了個白眼，不爽道：“用得著你省！你認識人你早說我，害我費勁巴拉到處找地方。”
說著又看向許陽，很自然地拖了個椅子過來坐下，說，“許老板，是你吧？你看你反復的，害我白跑了一回，現在又轉回來了。怎么不得給我打個折上折？”
許陽笑道：“抱歉啊哥，打折肯定沒問題的。你不說我也要給你打折。
“這位學弟太厲害，自己就把編曲這么順溜地搞定了，讓我也大開眼界。學弟自己把編曲費省了，我錄歌再給你們打個八折。”
“學弟？”
孔順軒了軒眉，“你也是申城建筑學院的的？”
許陽露出略微驚訝的神色：“申城建筑學院？”他說著目光移向路放，“學弟我還以為你是哪個音樂學院的高材生呢，怎么成申城建筑學院的了？”
路放道：“我純自學瞎玩的，沒接受過專業培訓。”
許陽驚得瞳孔微縮：“牛逼！”
孔順道：“那你們這學弟是從哪論的？打個五折行不行？”
許陽沖一直安安靜靜在墻邊坐著的夏知微昂了昂下巴，道：“從他學姐那兒啊。我和他學姐都是師從一個聲樂老師。他倆是學弟學姐的關系。
“五折真不行啊哥，八折最低了。”
孔順這時才注意到夏知微，有些意外。他沖夏知微笑了笑，又轉而瞥了路放一眼，眼神古怪，大有“還說她只是店里顧客”的意味。
“你也在啊，那我就懂了。五折不行六折也行啊。”
他前一句還在和夏知微說話，后一句就去跟孔順討價還價去了。
“七折，七折最低了。我這地方租金不低，賺的錢還得跟其他人分呢。再低就賠了。”
“你這里一小時一千，怎么能賠了？”
“學弟他自己編曲啊，我怎么能收一小時一千，只錄歌五百。”
“哦，那行。”
夏知微始終安靜坐著，并沒有說話。她沒有去聽這兩個人爭吵什么，只是在腦海里想著剛剛形成譜面的編曲，看著錄音室里的樂器和話筒，腦補著這首歌的最終成品會是什么樣子。
真厲害啊，學弟。
她又忍不住感嘆。
這首不怎么復雜的歌，勝在朗朗上口，完整清晰，情緒一致，還有簡單之中，卻還有層次。
孔順這時候才去看打譜軟件上的譜面，一時驚嘆：“老弟這是你自己做出來的？牛逼牛逼牛逼。”
他不懂打譜軟件，但能看得懂譜子，怎么也沒想到這個被自己兩千塊錢招進來的小老弟還有這本事，于是又忍不住道，“我早就說過，老弟你該搞音樂啊，還追什么文學夢？”
這小老弟，真是一手接一手地往外露啊，亮瞎自己的眼睛。
哪來的妖孽？
路放道：“其實我搞文學夢也挺牛逼的。”
孔順又想說路放好幾天憋出十來個字的光輝事跡了，但想想在別人面前還是別讓老弟丟人了。
畢竟這里還有個和小老弟不清不楚的漂亮姑娘。
嗯……學姐……
而許陽似乎是信了，道：“學弟你還搞文學啊？大作發表在哪？我回頭拜讀一下。”
路放道：“下一期《小說夢》就有，記得給好評啊。”
許陽比個“OK”表示沒問題，孔順則嘴角一抽，不屑地冷笑。
路放和許陽沒有再做第二首歌，想著先把這首《如果有一天我變得很有錢》做出來，看看效果，再說第二首。
譜面已經做出來了，接下來就是錄樂器、人聲和混音的活。
這首歌的編曲并不復雜，所以要做起來并不難。許陽原本打算叫他工作室里的其他小伙伴過來干活，但路放卻說不用，他自己就可以了。
進去錄音室，親自操刀樂器，竟然一如他自己唱歌一般，完美至極，一點差錯也沒有。
許陽在混音室里見識到了，忍不住嘟囔：“媽的，自學成才……這么牛逼？”
孔順也是同樣感受，點頭道：“是啊，有點牛逼過頭了……這么牛逼，我一個月兩千塊錢是怎么招到的？”
許陽瞬間轉頭看向孔順，身體微微后仰，脖子后縮。
嘶！申江，兩千？！
哪來的黑心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