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風裹著桂花香鉆進教室時，第一次月考的數學試卷正如雪片般紛飛落下。許昕捏著微微發皺的試卷，目光死死釘在右上角鮮紅的“143”分——比上次模擬考進步了7分，可當她的視線掃過教室前方的紅榜，周然的名字依舊穩如泰山地壓在榜首，“148”的分數刺得她眼眶發燙。

“這道應用題的建模步驟太冗余了。”清冷的嗓音從頭頂傳來。許昕猛地抬頭，撞進周然似笑非笑的眼底。他單手撐在她課桌旁，校服領口松開一顆紐扣，露出若隱若現的鎖骨，另一只手轉著的紅筆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換成參數方程至少能省四行推導。”

“用得著你指手畫腳？”許昕“啪”地合上試卷，卻在瞥見他卷子上那道題的解法時呼吸一滯。周然的解題步驟像精心編排的舞蹈，寥寥幾筆就直抵答案，連數學老師用紅筆批注的“妙！”字都比平時大了一號。她突然想起上周黃昏，自己路過空教室時，看見他對著黑板反復推演這道題，粉筆灰簌簌落在他的肩頭。

午休鈴聲撕開教室的寂靜時，許昕“咚”地把一疊幾何壓軸題拍在周然桌上：“敢不敢限時PK？輸的人負責打掃一周的講臺。”窗外的風卷著金黃的銀杏葉掠過她發梢，她故意揚起下巴，露出脖頸間戴著的四葉草項鏈——那是上次考年級第二時，媽媽送的禮物。

周然慢條斯理地合上正在做的英語閱讀，鋼筆尖輕輕敲了敲最上方的試卷：“加個條件，贏的人可以隨意提一個學習相關的要求。”他說話時，陽光正好落在他睫毛上，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晃動的陰影，許昕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粉筆灰在午后的光束里輕盈起舞，兩人的草稿紙很快鋪滿了相鄰的課桌。許昕咬著草莓味的筆桿，盯著復雜的立體圖形，鉛筆在輔助線的位置反復起落。余光里，周然解題時習慣性地用指節輕叩桌面，當他第七次劃掉某個公式時，她突然開口：“試試建立空間直角坐標系？從Z軸反向切入。”

筆尖懸在紙面的動作驟然凝滯。周然沉默片刻，將草稿紙往她那邊推了推，冷白的指尖點在她標注的坐標原點：“這里的向量夾角......”兩人的腦袋不自覺地湊近，葉昕聞到他身上若有若無的薄荷香，而周然耳尖泛紅，在意識到距離過近的瞬間，猛地往后一仰，后腦勺重重磕在椅背上。

“噗——”許昕沒忍住笑出聲，周然瞪了她一眼，卻在看見她笑彎的眉眼時，別過臉偷偷勾起嘴角。正當兩人專注解題時，窗外突然傳來體育課的喧鬧聲，一顆足球“砰”地砸在玻璃上，嚇得葉昕手中的筆劃出長長的墨痕。

周然抽出紙巾遞給她，手指擦過她手背時帶起細微的電流。許昕的臉瞬間燒起來，慌亂中抓起筆繼續答題，卻聽見周然低聲說：“別急，還有十五分鐘。”陽光將他的側臉鍍上金邊，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陰影，許昕突然覺得，這場較量好像變得比想象中更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