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哨所驚變
- 盛唐操盤手:從阻止安祿山開始
- 老蝦人
- 3162字
- 2025-08-14 11:06:07
李明遠的靴子踩在結霜的校場上,發出細碎的咯吱聲。那聲音在死寂的晨霧里格外清晰,像根針,刺破了橫塞軍哨所虛假的平靜。
被按在地上的趙老栓還在掙扎,粗糙的手掌在凍土上刨出深深的溝壑。他脖頸上的橫刀閃著寒光,刀身映出劉什長那張堆滿橫肉的臉——這人左眼下方有顆黑痣,因此得了個“劉麻子”的綽號,平日里就靠著克扣軍餉肥得流油。
“趙老栓勾結突厥,殺我弟兄,證據確鑿!”劉麻子一腳踹在趙老栓后腰上,聲音洪亮得像是要讓整個哨所都聽見,“還有這幾個,昨晚追擊時故意放走突厥頭領,留著就是禍害!”
他的靴底沾滿污泥,在趙老栓那件打了補丁的皮甲上印出清晰的黑印。趙老栓疼得悶哼一聲,卻依舊梗著脖子罵:“放你娘的屁!老子跟著王校尉守了八年邊境,你個吃空餉的雜碎也配說老子通敵?”
李明遠的目光掃過校場中央的尸體。那幾個昨晚還跟他一起沖進野狼谷的士兵,此刻都睜著眼睛躺在白布下,胸口的傷口邊緣泛著詭異的青黑色——那不是突厥彎刀造成的傷口,倒像是被鈍器反復擊打形成的。
而那個跪在地上的年輕士兵,鼻子里還在淌血,嘴角卻掛著一絲極淡的笑意,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劉麻子的靴子,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
“王校尉醒了?”劉麻子突然轉頭看向李明遠,黑痣在晨光里抖了抖,“正好,讓校尉親自審審這通敵的敗類。”
李明遠沒動。他注意到劉麻子身后站著的四個士兵,腰間都別著同款的牛角匕首——那是范陽軍的制式裝備,橫塞軍的士兵從不帶這種玩意兒。
【系統提示:檢測到異常人物關系,劉什長與范陽軍存在隱秘聯系,關聯度 72%】
【當前危機指數:68%,建議暫避鋒芒】
“校尉讓我先看看俘虜。”李明遠指著被捆在木樁上的突厥人,聲音盡量平穩,“他們嘴里或許有軍情。”
劉麻子的眉頭擰了起來,剛要說話,校場東側突然傳來馬蹄聲。三匹快馬沖破晨霧,為首的騎士穿著緋色袍服,腰間玉帶在陽光下閃得人睜不開眼。
“御史臺巡查使到!”騎士勒住韁繩,馬嘶聲驚得劉麻子身后的士兵齊齊后退半步。
李明遠心里咯噔一下。御史臺的人怎么會來這種邊境哨所?按《唐六典》記載,御史巡查邊境通常會提前三日通報,絕不會如此突然。
緋衣使者翻身下馬,露出張沒留胡須的年輕面孔,皮膚白凈得像是養在深宮里的宦官。他瞥了眼校場的亂象,嘴角勾起抹冷笑:“劉什長,這是在演哪出?”
劉麻子的臉瞬間變得慘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下官參見李御史,這、這是在處置通敵的逆賊...”
“哦?”李御史慢悠悠地踱步到趙老栓面前,靴尖挑起老兵的下巴,“趙老栓?開元二十三年入伍,跟著王忠嗣將軍打過吐蕃,去年還因擊退突厥襲擾受了嘉獎,這樣的人會通敵?”
趙老栓愣住了,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茫然。李明遠也暗自心驚——這御史竟對一個普通老兵的履歷了如指掌。
李御史突然轉頭看向李明遠,目光像淬了冰:“你就是那個救了王校尉的新兵?”
李明遠拱手行禮,沒敢抬頭。他能感覺到對方的視線在自己沾滿血污的皮甲上停留了片刻,帶著審視,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抬起頭來。”李御史的聲音陡然轉厲。
李明遠緩緩抬頭,對上那雙狹長的眼睛。這雙眼睛里沒有溫度,卻像能穿透皮肉,直看到人的骨頭縫里去。他突然想起史書里記載的天寶年間的酷吏,心不由得往下沉。
“聽說你懂醫術?”李御史突然笑了,眼角的紋路卻沒絲毫暖意,“正好,我帶來的醫官擅長取箭,你去給王校尉打下手。”
這分明是把他支開。李明遠剛想拒絕,就看到李御史身后的隨從悄悄做了個割喉的手勢,目標正是那個跪在地上的年輕士兵。
“是。”李明遠咬了咬牙,轉身往王校尉的營帳走。路過木樁時,他故意撞了下捆綁突厥頭領的繩子,低聲用突厥語說:“銀臂釧,范陽。”
突厥頭領猛地抬頭,藍灰色的眼睛里爆發出驚人的光芒。
走進營帳的瞬間,李明遠聽見身后傳來悶響,接著是劉麻子的驚呼聲。他腳步不停,撩開帳簾時,正看見王校尉掙扎著要下床,胸口的繃帶又滲出了血跡。
“別亂動。”李明遠連忙上前按住他,“外面來了個李御史,看樣子來者不善。”
王校尉咳了兩聲,眼神銳利如舊:“李泌?他怎么會來這兒?”
“李泌?”李明遠愣住了。這個名字他太熟悉了——唐朝中期最傳奇的政治家,四朝元老,歷經安史之亂卻始終屹立不倒,堪稱天寶年間的政壇活化石。可史書記載,李泌在天寶年間因得罪楊國忠,早已隱居嵩山,怎么會以御史身份出現在這里?
【系統警報:歷史人物出現偏差,李泌提前復出,偏差值上升至 8%】
【解鎖人物檔案:李泌,字長源,當前身份御史臺監察御史,真實陣營未知】
王校尉看出了他的疑惑,苦笑一聲:“這世上能讓御史臺打破規矩的,只有兩種人——要么是皇帝的親信,要么是...”
“要么是帶著密令來殺人的。”帳外傳來李泌的聲音,他不知何時跟了過來,手里把玩著枚鎏金令牌,“王校尉果然聰明。”
王校尉的臉色沉了下去:“李御史深夜到訪,究竟有何貴干?”
李泌走到帳中央,突然將令牌拍在案幾上。令牌背面的麒麟紋在晨光里猙獰畢露:“奉中書門下密令,查抄橫塞軍貪腐案。”
他的目光掃過王校尉,最終落在李明遠身上:“有人舉報,橫塞軍軍需官與范陽軍勾結,倒賣戰馬給突厥,再謊報軍情騙取軍餉。王校尉,這事你知道嗎?”
王校尉猛地攥緊拳頭,指節泛白:“我查到過線索,正要上報...”
“可惜太晚了。”李泌打斷他,“軍需官昨晚‘畏罪自殺’了,就在你昏迷的時候。”
李明遠的心沉到了谷底。這分明是殺人滅口。
“不過...”李泌話鋒一轉,看向帳外,“我們抓到了活口。”
兩個緋衣隨從押著個人走進來,正是剛才那個跪在地上的年輕士兵。他此刻已經清醒,看到王校尉就哭了起來:“校尉,劉麻子讓我們把戰馬趕到范陽地界,賣給一個戴銀臂釧的突厥人,說事成之后給我們每人十貫錢...”
“你胡說!”帳外傳來劉麻子的嘶吼,接著是兵器碰撞的脆響。李明遠沖出帳外,正看見劉麻子揮舞著橫刀砍向押解他的士兵,身后的四個范陽兵已經倒在血泊里,脖子上都有個細小的血洞——是被牛角匕首劃破的。
“抓住他!”李泌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李明遠想也沒想,抄起地上的長矛扔了過去。長矛擦著劉麻子的耳朵飛過,釘在他前方的木樁上。劉麻子嚇了一跳,轉身想跑,卻被趙老栓絆倒在地——老兵不知何時掙脫了繩索,正用斷裂的麻繩勒住他的腳踝。
“狗娘養的,你以為能跑掉?”趙老栓的聲音里帶著血沫,缺了門牙的嘴咬得死死的。
劉麻子被按在地上,突然發出一陣怪笑:“你們都得死...安祿山大人不會放過你們的...”
這句話像塊石頭投入冰湖,讓所有人都愣住了。在天寶四載的邊境哨所,直呼安祿山的名字,還稱之為“大人”,無異于自承謀逆。
李明遠的目光落在劉麻子腰間露出的半塊令牌上,那上面刻著個“范”字,邊緣還沾著點暗紅色的東西——像是干涸的血跡。
【系統提示:關鍵線索出現,安祿山勢力已滲透至朔方軍體系】
【主線任務進度更新:阻止安史之亂(11%)】
李泌走到劉麻子面前,蹲下身扯出他腰間的令牌,又從懷里掏出塊一模一樣的牌子,兩塊拼在一起,正好組成完整的狼頭圖案。
“果然是安祿山的‘狼牙令’。”李泌站起身,聲音冷得像帳外的寒風,“看來,陛下讓我查的,不只是貪腐案。”
他突然看向李明遠,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溫度:“你叫李明遠?”
“是。”
“很好。”李泌將狼頭令牌揣進懷里,“王校尉傷重,接下來的事,你跟我辦。”
李明遠愣住了。他看著李泌那張年輕卻深不可測的臉,突然明白過來——這個提前復出的傳奇人物,或許會成為他阻止安史之亂的第一個盟友。
但他沒注意到,被捆在木樁上的突厥頭領,正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反復念叨著兩個漢字。
那是李明遠剛才用突厥語告訴他的詞:
“范陽...安祿山...”
而在哨所西側的瞭望塔里,一個戴著斗笠的黑影正將這一切寫在羊皮紙上,卷成細筒塞進信鴿的腳環里。信鴿撲棱棱飛起,朝著東南方向的范陽城飛去,翅膀劃破晨霧,留下道轉瞬即逝的灰影。
李明遠的手心滲出了汗。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不再是躲在歷史書后面的旁觀者,而是真正踏入了這場席卷盛唐的風暴中心。而他的第一個對手,已經在暗處露出了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