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院的斷壁還在冒著青煙，玫瑰蹲在焦黑的木梁前，指尖捻起一點銀光閃閃的粉末。

“這是……”她眉頭驟縮，將粉末湊到鼻尖輕嗅——沒有硫磺的刺鼻味，反倒帶著股金屬特有的腥氣。

“玫瑰姑娘，發現什么了？”調查官湊過來，手里的記錄冊已經畫滿了鬼畫符。

“拿火折子來。”玫瑰沒抬頭，指尖的粉末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火折子“呼”地亮起，她將粉末往火苗上一送——刺眼的白光瞬間炸開，嚇得調查官差點坐到地上。

“鎂粉！”玫瑰猛地站起身，“誰把這東西弄到格物院了？”

這種高純度鎂粉是她教綠腰提煉的，專門用來做照明彈，除了格物院的核心弟子，絕不可能有外人知道配方。

“綠腰呢？”玫瑰抓住個幸存的學生，那少年嚇得嘴唇哆嗦：“綠腰師姐……爆炸前就不見了！”

***綠腰的實驗室反鎖著，玫瑰踹開門時，正撞見她把個瓦罐往床底下塞。

“藏什么呢？”玫瑰的聲音冷得像冰，綠腰手一抖，瓦罐摔在地上，滾出半罐銀白色粉末——正是鎂粉。

“不是我！”綠腰撲過來抓住玫瑰的袖子，眼淚混著煤灰往下掉，“師姐，配方真的被偷了！前天夜里我聽見窗外有動靜，追出去就看見個黑衣人……”

“黑衣人長什么樣？”

“看不清，”綠腰急得跺腳，“但他袖口有個‘天’字刺青！”

玫瑰的瞳孔驟然收縮。天字刺青，那是國師親衛的標記。

***三更的梆子剛敲過，蕭云湛的靴底碾過暗巷的積水。他按著腰間的佩刀，盯著前面那道鬼祟的黑影——從格物院火場一路追到這里，對方的步法竟帶著禁軍的底子。

“站住！”銀槍出鞘的脆響劃破夜空，黑影猛地轉身，火把光照亮張布滿燒傷的臉。

“蕭將軍別來無恙。”國師的冷笑比巷子里的寒風還刺骨，他手里把玩著個火折子，火苗映得眼底一片猩紅，“格物院那把火，好看嗎？”

“果然是你。”蕭云湛的槍尖抵住國師咽喉，“假死脫身，就為了搗毀格物院？”

“搗毀？”國師突然狂笑，“老夫是在替天行道！那些鐵疙瘩會毀了這天下的！”他突然拽斷頸間的玉佩，里面滾出個火石，“你以為抓了老夫就完了？天機已動，誰也擋不住！”

火花“噼啪”爆開的瞬間，蕭云湛猛地將國師踹進旁邊的水缸。“轟隆”一聲，火石引爆了國師藏在袖中的火藥，水花混著硝煙濺了滿巷。

***玫瑰的書房亮到五更。她將綠腰的配方冊攤在桌上，指尖劃過“鎂粉純度 97%”的字樣——這是只有她和綠腰才知道的工藝參數。

“所以，”蕭云湛擦著槍上的水漬，“是國師的人偷了配方，嫁禍綠腰？”

“沒那么簡單。”玫瑰指著配方冊的夾層，那里有片被撕過的痕跡，“綠腰在撒謊，她藏了東西。”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紙鳶飛過的輕響。蕭云湛接住飄落的字條，上面是綠腰歪歪扭扭的字跡：“子時，后山廢廟，我知道誰偷了鎂粉。”

***廢廟的蛛網沾著夜露，玫瑰剛跨過門檻，就被絆了個趔趄。低頭一看，竟是綠腰被綁在柱子上，嘴里塞著布條。

“師姐救我！”綠腰的眼淚鼻涕糊了滿臉，“是國師的人抓我來的！他們逼我畫鎂粉的提純圖……”

玫瑰剛要解繩子，蕭云湛突然低喝：“別動！”銀槍挑起綠腰背后的衣角，露出塊被火烤過的布料——正是格物院的院服。

“你在火場。”玫瑰的聲音冷下來，“而且，你根本沒被綁，這繩結是活扣。”

綠腰的臉瞬間慘白。廟外突然傳來整齊的腳步聲，無數火把將破廟照得如同白晝。

“抓住叛賊章玫瑰！”國師的聲音穿透人群，他不知何時換了身禁軍統領的甲胄，“她私通亂黨，縱火焚毀格物院！”

玫瑰突然笑了，從袖中摸出個油紙包：“我倒要謝謝你，幫我找出內鬼。”她將紙包往地上一摔，里面的鎂粉遇風揚起，“綠腰，你可知鎂粉遇火星會怎樣？”

綠腰的瞳孔驟縮：“不要！”

但已經晚了。蕭云湛彈出的火折子在空中劃過弧線，整座破廟瞬間被白光吞沒。混亂中，玫瑰拽著蕭云湛撞破后墻，身后傳來綠腰凄厲的尖叫。

***密林里，玫瑰靠在松樹上喘氣。蕭云湛從她頭發里拈出片焦葉：“現在去哪？”

“去國師的老巢。”玫瑰的眼神亮得驚人，“他費這么大勁栽贓我，肯定是為了掩蓋更重要的東西。”

兩人摸到國師的秘密基地時，正撞見幾個黑衣人在焚燒文件。玫瑰吹了聲口哨，蕭云湛的銀槍已經挑飛了火盆。

“天機計劃……”玫瑰撿起半張未燒完的羊皮卷，上面畫著個巨大的齒輪陣，旁邊寫著“歸墟陣核心”。

“原來他想重啟歸墟陣。”蕭云湛的臉色沉下來，“用鎂粉做引信，比火藥威力大十倍。”

玫瑰突然指著卷末的落款——那里有個模糊的印章，像極了章家的族徽。

“還有這個。”蕭云湛從暗格里翻出本筆記，最后一頁的字跡被刻意抹去，只留下個日期：“八月十五，子時三刻。”

“中秋夜。”玫瑰的指尖冰涼，“他要在祭天壇動手。”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馬蹄聲。兩人迅速躲進暗柜，透過縫隙看見國師走進來，對著個黑衣人躬身行禮：“少主放心，一切按計劃進行。”

黑衣人沒說話，只扔過去個錦盒。國師打開的瞬間，玫瑰看見里面躺著半塊玉佩——與章少手機里那張全家福上的玉佩，一模一樣。

暗柜里的空氣突然變得稀薄。玫瑰攥緊蕭云湛的手，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那個少主，是誰？

為什么會有章家的玉佩？

更重要的是，八月十五的祭天壇，他們到底要做什么？

月光透過窗欞照在地上，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像兩個解不開的謎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