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云沉吟片刻，緩緩開口：“首先，竹田先生是目前最新的被舉報者，他現在是最危險的。”

“那個襲擊者很可能就在今天下班后對他動手。所以，我們必須保護他。”

“嗯嗯！”

日向橙立刻點頭，重新燃起了斗志。

“其次，我們需要驗證他話里的真實性。他說中葉小姐在工作上給他找麻煩，散播他的謠言，這些事情，公司里的其他同事不可能完全不知道。我們可以想辦法向其他人打聽一下。”

“最后，也是最直接的辦法，”

“我們要親眼看看，他和那個中葉小姐，到底是怎么相處的。”

“你的意思是......監視他們？”

“是觀察。”栞糾正道，“我們就在這家公司附近待著，等到下班時間，看看他們兩人之間會不會有什么互動。是像竹田先生說的那樣，他極力回避，而對方主動糾纏。還是說，事實恰好相反。”

日向橙的眼睛亮了起來：“我明白了！百聞不如一見！只要親眼看到，誰在說謊就一清二楚了！”

“就是這個道理。”栞贊同地點了點頭，“所以，收起你那泛濫的同情心。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我們誰都不能完全相信。”

“好！”日向橙用力地握了握拳頭。

兩人迅速地交換完意見，竹田雄斗也終于從情緒中緩了過來。

他抬起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對她們笑了笑：“抱歉，在你們面前失態了，跟你們說了這么多不相干的事情。”

“沒關系。”東云栞合上筆記本，站起身，臉上又恢復了那種禮貌而疏離的表情，“竹田先生，非常感謝您愿意接受我們的采訪。您提供的信息對我們的課題很有幫助，我們今天的調查就到這里了。”

“啊，好......”竹田雄斗有些意外她們會這么快結束，但還是站起來送客。

日向橙也跟著站起來，對著他用力地鞠了一躬：“竹田先生，給您添麻煩了！”

兩人依言向竹田雄斗道別，走出了會議室，穿過辦公區，禮貌地和前臺小姐點頭致意，然后按下了電梯的下行按鈕。

一離開那棟寫字樓的范圍，日向橙就迫不及待地湊到東云栞身邊。

“小栞，我們現在怎么辦？就這么走了？”

“當然不是。”東云栞的腳步沒有停下，她領著日向橙走過街角，確認公司門口的保安看不到她們后，才拐進了街對面的一家咖啡館。

她們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從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廣告公司的大門。

“我們就在這里等。”栞點了兩杯檸檬水，平靜地說道。

“這里視野最好，也不會被人發現。”

“等？等什么？”日向橙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等下班，等竹田雄斗，也等那個中葉小姐。”栞解釋道，“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還有事要做。”

“哇，小栞，你好像專業的偵探一樣！”

正值午休時間，陸續有員工從寫字樓里走出來。

栞的目光鎖定在了一群結伴出來吃飯的女職員身上。

“走吧，我們的調查還沒做完。”

她拉起日向橙，兩人端著那份偽裝成問卷的筆記本，再次走出了咖啡館。

她們攔住了那幾位女職員，重復了一遍在公司前臺的說辭。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我們是風都大學附屬高中的學生，正在做關于職場人際關系的課題調查......”

女職員們對這兩個突然出現的學生感到有些意外，但還是停下了腳步。

“是這樣的，”栞切入正題，“我們剛才采訪了貴公司的竹田雄斗先生，感覺他......精神壓力很大的樣子。是最近公司業務很繁忙嗎？”

聽到“竹田雄斗”這個名字，幾個女人的表情都變得有些微妙。

其中一個看起來年紀稍長的女人嘆了口氣：“唉，你們說竹田啊......他壓力能不大嗎？工作上的事倒還好，主要是......”

她看了一眼身邊的同事，欲言又止。

另一個比較年輕的女孩則沒那么多顧忌，壓低了音量對她們說：“你們是不知道，他被我們部門的中葉給纏上了，都快半年了，真是可憐。”

“中葉？”日向橙立刻裝出好奇的樣子，“她和竹田先生是在交往嗎？”

“交往？怎么可能！”女孩的音量都拔高了幾分，隨即又心虛地看了看周圍，“竹田都明確拒絕她不知道多少次了。可是那個中葉，根本不聽，還到處跟人說竹田在跟她玩欲擒故縱。天底下怎么會有這么自說自話的人。”

“沒錯沒錯，”最開始說話的那個女人也接過了話頭，“上次我們部門聚餐，中葉喝多了，硬要拉著竹田去二次會，竹田不去，她就當著所有人的面哭，說竹田玩弄她的感情，搞得場面特別尷尬。從那之后，竹田就再也不參加部門聚會了。”

“還有啊，她工作上還老是故意出錯，然后把鍋甩給竹田。上個星期，要不是我正好路過聽見了，竹田又要被她冤枉了。”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拼湊出的事實與竹田雄斗的說法完全吻合。

送走了這幾位熱心的情報提供者，栞和橙回到了咖啡館的座位上。

日向橙雙手托著下巴，悶悶不樂地戳著杯子里的冰塊。

“搞了半天，那個竹田先生說的全是真的。那個叫中葉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壞蛋。”

“虧我一開始看到網站上的留言，還那么同情她，氣得要死。”

“她自己騷擾別人不成，就惱羞成怒，在網上發布假消息，想利用那個怪人去傷害竹田先生......這也太惡毒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終于，到了下班的時間點。

寫字樓門口的人流開始密集起來。

栞和橙都打起了精神，目光緊緊地鎖定著大門的方向。

很快，她們看到了竹田雄斗的身影。

他走得很快，幾乎是小跑著出了大門，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焦急和警惕，時不時地回頭張望，像是在躲避什么。

就在他走出大門后不到十秒，另一個女人也從里面追了出來。

她穿著一身精致的職業套裝，留著及肩的長發，看起來溫婉又知性。

“竹田！”

女人開口叫住了他。

竹田雄斗的身體僵了一下，他沒有回頭，反而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