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 劍影橫斜破迷局,江湖初踏遇風波
- 智者帆船
- 3263字
- 2025-08-13 15:31:56
第八章斷魂崖前風云會
黑風嶺的霧氣帶著鐵銹味,纏繞在斷魂崖的斷壁上。崖下是深不見底的墨綠色深淵,風從谷底翻涌而上,卷得眾人衣袍獵獵作響。林硯之伏在一塊嶙峋的巖石后,望著崖頂那座殘破的石寨——那是血影教當年的總壇遺址,此刻正飄著數十面黑底紅紋的旗幟,旗幟上的血影圖騰在風中扭曲,像極了擇人而噬的鬼魅。
“丐幫的兄弟傳來消息,血影教來了至少兩百人,還請了‘鬼手門’和‘毒蝎幫’的人當幫手。”柳二娘貓著腰湊過來,軟鞭在她手腕上繞了三圈,“凌霜姑娘和昆侖派的人已經到了西側的密林,就等我們信號了。”
林硯之點點頭,指尖在鐵劍的吞口上輕輕摩挲。這是他第一次參與如此大規模的江湖對峙,手心雖有些出汗,心卻異常平靜。身旁的蘇振海正閉目養神,呼吸悠長,經過連日調理,他臉上的蠟黃已褪去不少,只是鬢角的白發又添了些。
“記住,我們的目標是奪回可能被他們找到的‘清心訣’殘頁,不是硬拼。”蘇振海忽然睜開眼,目光掃過身后的眾人,“云鶴的弟兄們,二十年前我們沒能護住鏢,今天,要護住江湖的公道!”
“護住公道!”近五十人的低喝在崖間回蕩,驚起一群寒鴉。張猛握緊了鐵尺,指節泛白;李三摸出腰間的飛刀,刀身在霧中閃著冷光;王六側耳聽著崖頂的動靜,眉頭越皺越緊。
“來了。”王六忽然低喝一聲。
只見崖頂的石寨大門緩緩打開,一群身著黑衣的教徒魚貫而出,簇擁著一個身披紅袍的老者。老者手持一根蛇頭拐杖,臉上溝壑縱橫,眼神卻如鷹隼般銳利——正是血影教現任教主,殷千柔。
“那老虔婆就是殷千柔?”張猛啐了一口,“當年她親手殺了自己的師姐,也就是凌霜的娘,沒想到還有臉出來蹦跶!”
林硯之握緊鐵劍,想起凌霜臨行前說的話:“我娘當年是想脫離教派,才被殷千柔所害。此番除了護秘籍,也是為母報仇。”
殷千柔站在崖邊,蛇頭拐杖在地上頓了頓:“各位江湖朋友,今日聚于此,只為‘清心訣’。誰若識相,交出秘籍,老身可以饒他不死;若是頑抗……”她冷笑一聲,拐杖上的蛇眼忽然亮起紅光,“這斷魂崖,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放你娘的屁!”一聲怒喝從西側密林傳來,凌霜身著白衣,手持長劍,帶著昆侖派的弟子緩步走出,“殷千柔,你害死我娘,奪走教主之位,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
“小丫頭片子,也敢在老身面前叫囂?”殷千柔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既然你送上門來,就別怪老身心狠手辣!”她揮了揮手,身后的教徒立刻拔刀出鞘,黑沉沉的刀光在霧中連成一片。
“丐幫弟子在此!”隨著一聲呼哨,數十名乞丐從石縫中鉆出,手中的打狗棒在地上敲出整齊的節奏。為首的是個瞎眼老乞丐,手持一根翠綠的竹杖,正是丐幫長老錢通。
“還有我青城派!”玄真道長帶著弟子從東側現身,拂塵一擺,“殷教主,二十年前的賬,也該算算了。”
殷千柔環視四周,臉上卻不見慌亂,反而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好,好得很!既然各大派都來了,老身就一并收拾,省得日后麻煩!”她猛地將蛇頭拐杖頓在地上,“動手!”
血影教的教徒如潮水般涌了上來,鬼手門的人甩出鐵鏈,毒蝎幫的弟子則撒出淬毒的銀針。昆侖派的弟子祭出長劍,劍氣縱橫;丐幫的打狗棒法靈動多變,專挑敵人下三路;青城派的“松風劍法”輕盈迅捷,與敵人纏斗在一處。
“雁行陣!”蘇振海一聲令下,云鶴鏢局的舊部立刻列成陣形,張猛在前開路,柳二娘的軟鞭護住兩翼,李三的飛刀時不時從陣中射出,總能精準地打中敵人的手腕。
林硯之混在陣中,鐵劍如臂使指,“流云十三式”此刻已運用得爐火純青。他謹記蘇振海的囑咐,不與敵人纏斗,只往石寨深處突進——那里是血影教存放重要物品的地方,“清心訣”殘頁很可能就在那里。
“攔住他!”殷千柔看穿了他的意圖,厲聲喝道。兩名鬼手門的高手立刻甩出鐵鏈,纏向林硯之的雙腳。林硯之足尖一點,身形如柳絮般躍起,鐵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圓弧,斬斷了鐵鏈,順勢落在石寨的石階上。
“想搶秘籍?沒那么容易!”一個瘦臉漢子擋住他的去路,手中握著兩把短匕,正是鬼手門門主。林硯之認得他,當年就是他幫趙奎在清風觀偽造了師父的劍痕。
“你的對手是我!”柳二娘的軟鞭如靈蛇般卷來,纏住了鬼手門主的手腕。林硯之趁機沖進石寨,只見正廳的供桌上擺著個錦盒,盒上的鎖已被撬開,里面卻空空如也。
“在找這個嗎?”殷千柔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后,手中拿著幾張泛黃的紙頁,正是“清心訣”的后半部。
林硯之轉身,鐵劍直指她咽喉:“把秘籍交出來!”
“交出來?”殷千柔笑得更詭異了,“這秘籍是老身費了二十年才找到的,憑什么給你?林長風的徒弟,你可知你師父當年為何會中‘蝕心蠱’?”
林硯之心中一動:“難道不是你教中長老所為?”
“是,也不是。”殷千柔舔了舔嘴唇,“那蠱是你師父自愿中的。他說要救一個人,必須用蠱毒逼出體內的真氣……至于救誰,老身就不知道了。”
林硯之愣住了,師父當年竟還有這樣的往事?
就在他分神的瞬間,殷千柔忽然將手中的紙頁往空中一拋,同時從袖中摸出一把毒針,射向林硯之面門。林硯之反應極快,鐵劍舞成一團光球,擋住毒針,再抬頭時,紙頁已被風吹向崖邊。
“抓住它!”林硯之縱身追去,卻見殷千柔的蛇頭拐杖帶著勁風掃來,杖頭的蛇嘴張開,露出兩顆鋒利的毒牙。
林硯之不敢硬接,側身避開,鐵劍順勢削向殷千柔的手腕。殷千柔手腕一轉,拐杖如靈蛇般纏上鐵劍,兩人瞬間纏斗在一處。殷千柔的武功詭異狠辣,招式中帶著股陰寒之氣,林硯之漸漸感到手臂發麻,知道是中了對方的寒毒。
“小崽子,受死吧!”殷千柔猛地變招,拐杖直指林硯之的心口。林硯之避無可避,忽然想起師父臨終前說的話:“歸雁式的真諦,不是刺殺,是守護。”
他猛地收劍,左手成掌,竟用出了蘇振海的“流云掌”,掌風帶著一股溫和卻堅韌的力道,輕輕拍在殷千柔的拐杖上。殷千柔只覺一股暖流涌來,拐杖竟脫手飛出,落在崖邊。
林硯之趁機躍起,抓住了空中的紙頁。就在這時,殷千柔忽然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身形如鬼魅般撲向林硯之,抱著他就往崖下滾去。
“硯之!”蘇婉兒的驚呼聲從崖頂傳來。
林硯之只覺天旋地轉,本能地將紙頁塞進懷里,同時抽出鐵劍,刺向殷千柔的后背。殷千柔慘叫一聲,卻抱得更緊了。兩人翻滾著靠近崖邊,眼看就要墜下深淵,林硯之忽然瞥見崖邊有一棵歪脖子松樹,他猛地伸出左手,死死抓住了松樹的枝干。
巨大的沖擊力讓樹枝劇烈搖晃,殷千柔的身體卻沒能停下,帶著一聲尖叫墜向深淵。林硯之吊在半空中,右手緊緊攥著鐵劍,左手的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懷里的紙頁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我來幫你!”凌霜的聲音從崖頂傳來,她扔下一根繩索。
林硯之抓住繩索,被眾人拉了上去。剛站穩,就見蘇振海正扶著蘇婉兒,兩人臉上都寫滿了擔憂。張猛、李三等人也圍了上來,個個身上帶傷,卻都咧嘴笑著。
“秘籍拿到了?”蘇振海問道。
林硯之點點頭,從懷里掏出紙頁。陽光下,紙頁上的字跡清晰可見,正是“清心訣”的后半部。
“血影教的人都跑了!”張猛指著遠處,“那老虔婆一死,他們就成了沒頭的蒼蠅,被昆侖派和丐幫的人追著打!”
玄真道長走過來,撫須笑道:“林小友吉人天相,可喜可賀。”
凌霜也走了過來,看著林硯之手臂上的傷口,遞過一瓶藥膏:“這是解毒的,趕緊涂上。”
林硯之接過藥膏,忽然想起殷千柔的話:“凌姑娘,你知道我師父當年為何要自愿中蠱嗎?”
凌霜愣了愣,隨即搖了搖頭:“我娘從未提過。或許……是為了救觀主?”
眾人都陷入了沉思。清風觀的舊案雖了,但關于林長風的往事,似乎還有更多謎團。
夕陽西下,將斷魂崖染成一片金紅。林硯之站在崖邊,望著遠處的云海,手中握著那半塊“歸雁”玉佩。玉佩與“清心訣”的紙頁貼在一起,仿佛能聽到歲月流淌的聲音。
“接下來去哪?”蘇婉兒走到他身邊,輕聲問道。
林硯之握緊了鐵劍,劍身在夕陽下閃著光:“先把秘籍送回清風觀,交還給玄通師叔。然后……”他看向蘇振海和身邊的眾人,“還有很多事要做。”
比如查清師父中蠱的真相,比如重建云鶴鏢局,比如讓這江湖多幾分公道,少幾分恩怨。
風從崖下吹來,帶著清新的草木氣息。林硯之知道,他的江湖路還很長,但只要身邊有這些人,有手中的劍,有心中的道,就永遠不會迷路。
遠處的天空,一行大雁正排著“人”字飛過,向著南方飛去。歸雁雖遠,終有歸途,而他的歸途,就是這條不斷向前的江湖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