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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尋生路(求追讀,求月票)

濁浪翻涌,腥風裹著穢氣撲面而來。

程水生坐在自家破舢板“咸水婆”號的船幫上,看著掌心那枚若隱若現、流轉著溫潤光澤的“七海之心”羅盤虛影。

三天,五十文!

這數字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若是在岸上,手腳勤快些,三天掙五十文并非登天難事。

可他們是疍民,是這濁水里泡著的“咸水佬”!

官府視之為賤籍,岸上人鄙夷唾棄,連穿鞋踏地都是僭越。

他們被牢牢釘在水上,離了船,寸步難行。

縱然一身水性,也只能靠老天爺賞飯,捕魚、撈蝦、做些水上的營生。

可這水上營生,哪一樣是好做的?

風浪無常,魚汛難料,更要緊的是層層盤剝!

官府的厘金、船捐,魚欄把頭的份子錢,岸上地痞的“孝敬”……

辛辛苦苦捕來的魚蝦,送到岸上魚欄,那秤砣能憑空沉下去三分!

再好的漁獲,也被壓得賤如爛泥。

然而,程水生的眼神里卻不見多少懼色。

多了一道后世神魂的記憶,加上七海之心……手有利器,殺心自起!

他壓下胃里因饑餓和濁氣帶來的翻騰,腦海中翻涌著前世那個“程陽”作為航海博主的見識——

咸淡水交匯處,正是魚蝦蟹貝最肥美的寶地!必有珍品!

“珍品……”他低語出聲。

那屬于“程陽”的記憶碎片告訴他,廣州十三行那些富可敵國的行商,為這“海中黃金”能一擲千金!

岸上魚欄那些只認得死魚的蠢貨不識貨,尋常疍民又潛不到暗礁險灘的深處……

這,就是活路!

更遑論,他還有“七海之心”相助!

若非這奇物融入體內,悄然增強了他這具枯瘦身體的幾分氣力耐力,他也不敢起這搏命的念頭。

即便如此,自己這身體底子實在太差,那點增強,也不過是讓他勉強撐住不垮罷了。

只有充足的營養,持續的訓練,方能發揮出七海之心的增強作用。

船艙里,寒酸得刺眼。

一把削尖的硬木棍,一個破舊的網兜,半截磨得發亮的棕麻繩,幾塊硬邦邦的雜糧餅子,一壺清水,一床幾乎包漿的破麻席子……這便是出海的家當。

他閉目凝神,記憶中那片兇名赫赫的“鬼螺灣”清晰地浮現出來。

暗礁如惡鬼獠牙,水流詭譎莫測,沉船殘骸遍布,是疍民們寧繞遠路也絕不靠近的死地。

“就是它了!”程水生眼中厲色一閃。

不搏一搏,爹娘和自己,如何逃過那扒皮燒船的絕境?

“爹,娘,我想出去一趟。前幾天我放的兩個竹籠,也不知還在不在。”

程水生朝阿爹程阿海問呢。他正佝僂著背,收拾東西。

程母則一臉驚惶未定,手里攥著剛提回來的幾條瘦小魚獲,眼神還膠在兒子脖子上那道已經結痂的紅痕上。

“水生,你……你才剛好些,又要下水?”程母緊張問。

程阿海壓下咳嗽,喘著粗氣,渾濁的眼睛盯著兒子:“籠子?你幾時放過籠?”

他的聲音嘶啞得像破風箱,滿是疑惑。

程水生臉上強裝鎮定,甚至帶著點少年人特有的、想要證明自己的急切:

“前幾日……燒得糊涂前,想著去試試運氣。就放了兩個,在灣口水緩的地方。萬一……萬一有貨呢?總比干等強。”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爹娘臉上深重的憂慮,聲音放低了些,卻更顯執拗:

“爹,娘,梁老四那幫人……不會善罷甘休的。三天,五十文!我們得試試。”

這話像刀子一樣戳在程阿海和程母心上。

是啊,五十文!

像一座山壓在頭頂。

看著兒子那執拗的眼神,還是那個樣子。

程阿海最終只是無力地嘆了口氣,布滿老繭的手無力地揮了揮

“去吧…咳咳,莫逞強。見勢不對立馬回來。”

程母想說什么,最終只是紅著眼眶,顫抖著手從自家船艙里摸出兩個干硬的雜糧餅子,塞進程水生手里:

“帶上墊墊肚子,水里寒。”她又把那半壺清水也遞了過來。

程水生接過餅子和水壺,入手冰涼粗糙。

他看著娘親眼中的擔憂,他用力點點頭:“嗯!娘放心,我曉得厲害。就在灣口看看,籠子要是沒了,我立馬就回!”

他上了家里的小舢板,抓起那柄浸得發黑發沉的舊櫓,櫓葉楔入渾濁的江水,腰身發力。

“咿呀——咿呀——”

破舢板“咸水婆”號切開了黃綠色的浪頭,朝著那片墨綠色的兇域搖去。

不遠處的阿彩一直憂心忡忡地看著這邊。

見程水生居然搖船,有些緊張:“水生哥,你去哪?”

看著阿彩那枯黃頭發下瘦小的身板,程水生揚聲回應:“去碰碰運氣,抓點值錢的貨!”

“那你可千萬小心啊……”阿彩的聲音里滿是擔憂,用力揮著手。

程水生聽到了,卻沒回頭,只是背對著阿彩的方向,也用力揮了揮手。

搖櫓近半個時辰。若在往日,這枯瘦的身體早已力竭。

但七海之心帶來的那份韌性支撐著他。

終于,前方水色陡然轉深,墨綠中翻滾著一些漩渦,幾塊黑黢黢的礁石如巨獸獠牙,猙獰地刺破水面佇立著。

洶涌的水流沖刷著脆弱的船板,發出嗚嗚的怪響,仿佛水下真有惡鬼在低語。

鬼螺灣,到了!

尋了一塊相對遠離主漩渦、看起來還算穩固的黑色巨礁,小心翼翼地將破船搖近。

水下的暗流異常兇猛,船身劇烈顛簸,仿佛隨時會被掀翻。

他將纜繩在櫓樁上飛快地繞了幾圈,瞅準一個浪頭稍歇的瞬間,猛地將櫓葉插進礁石的一道縫隙里,暫時穩住船身。

隨即,他抓起那半截棕麻繩,看準礁石上一處凹陷,手臂灌注力氣,狠狠一拋!

“啪!”

繩尖準確地卡進了石縫。

程水生不敢怠慢,迅速收緊繩索,將“咸水婆”號牢牢地系在了這塊猙獰的礁石上。

船身被水流拉扯得吱呀作響,纜繩繃得筆直,但終究是穩住了。

做完這一切,他才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后背已驚出一層冷汗。

這鬼地方,果然名不虛傳,光是靠岸,就耗盡了心力。

他甩掉身上那件千瘡百孔的破褂子,露出精瘦卻布滿舊傷痕的上身。

海風帶著水汽打在皮膚上,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他抄起船艙里的硬木棍和破網兜,站在船頭,目光凝重地掃視著腳下翻涌的墨綠色深淵。

濁浪拍打著礁石,濺起泡沫,水下暗影憧憧。

深吸一口氣,如一條歸海的黑魚,悄無聲息地滑入冰冷刺骨的水中。

雙手扒著船沿,讓身體適應那蝕骨的寒意。

幾個深長而緩慢的吐納,肺部竟似風箱般鼓脹起來,容納的空氣遠超往日!

這便是七海之心賦予的閉氣之能!記憶中‘程陽’的潛水法門,與自己刻在骨子里的水性,在七海之心的調和下圓融貫通。

程水生眼神一凝,猛地扎入水下!

剎那間,七海之心的視物之能發動!

眼前翻滾渾濁的海水仿佛被無形之手撥開,視野豁然開朗!

礁石嶙峋的紋理,隨波搖曳的海藻,穿梭游弋的魚影,盡數清晰映入眼底!

“好寶貝!”程水生心中暗贊。

水下亂流如鬼手撕扯,他腰身靈活一擰,竟比往日靈活數倍,借力打力,如游魚般滑過危險的暗涌。

這讓程水生十分振奮!

感覺自己就像一條魚,無視了這些亂流!

“真是好寶貝!”程水生繼續游了一番,也先行嘗試憋氣時間。

第一次,程水生按照記憶中的‘秒’針技術,持續憋氣。

當次數數過320時,他也就確定這一次有五分鐘左右。

確定大概時間,程水生再次下水。這時間只是比他多出兩分鐘而已。

但七海之心賦予的閉氣能力,是可通過訓練持續增加的。

不再浪費時間,深吸一口氣后再次下潛,宛如游魚般在水下游動。

他目光如鷹隼,掃視著清晰可見的礁壁。

暗紅的死珊瑚,灰綠的海藻叢……

他憑著七海之心帶來的閉氣之能,先行收刮那些生蠔。

要先填飽肚子再干活。

一顆顆附著在礁石、大如巴掌的牡蠣,在七海之心的視物之能下,如同黑夜里的星點,清晰無比。

程水生像一塊被投入水中的礁石,穩穩地沉在礁盤旁。

冰冷的海水包裹著他,但那奇異的閉氣能力讓他的肺部如同一個緩慢釋放的皮囊,每一次微弱的起伏都帶來足夠的氧氣,維持著身體的運轉,更奇妙地隔絕了部分寒意。

“好寶貝!”這念頭再次閃過心頭,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和一股勃發的狠勁。

他抽出別在腰間、被海水磨得光滑鋒利的厚背短刀。

這疍家漢子賴以生存的工具,此刻成了撬開生機的利器。

程水生動作毫不停歇。

水下視物讓他對牡蠣的存在洞若觀火,每一次下刀都精準無比,效率遠超往日十倍!

不過十幾個呼吸間,七八只肥碩的生蠔就他直接塞進隨身那個破舊的網兜里。

當五分鐘時間差不多時,網兜很快變得沉甸甸。

他感覺肺部并無多少壓力,他雙腳在礁石上用力一蹬,身體如離弦之箭,輕松地破開水面,攀住自家“咸水婆”號的船幫。

“嘩啦!”

水花四濺。

他先將那兜著生蠔的破網兜甩進船艙,然后雙手一撐,濕漉漉地翻身上船。

冰冷的風吹在濕透的身上,激起一片雞皮疙瘩,腹中的饑餓感被這寒意一激,更是火燒火燎。

他毫不在意地抹了把臉上的水珠,撈起網兜,也不管腥咸的海水,直接拎出一只生蠔。用刀尖撬開后,挑出那塊冰涼滑膩的蠔肉,仰頭便送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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