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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周旋

(畫面淡入)

場景:董事長辦公室-黃昏(延續)

王欣那番“穩定人心”、“提振股價”、“不能再有風波”的試探話語,如同淬毒的蛛絲,在彌漫著甜膩香氣的空氣中無聲地纏繞、收緊。

她那雙看似充滿憂慮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探針,緊鎖著黃纓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肌肉抽動、眼神閃爍,屏息等待著獵物心理防線徹底崩潰的瞬間。

黃纓嘴角那個冰冷而扭曲的弧度,如同被無形的手緩慢撫平,最終消失無蹤。

她慢慢、慢慢地放下了手中那盅仿佛重逾千斤的白瓷燉盅,瓷底與光潔的桌面發出一聲輕微卻清晰的“嗒”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她抬起頭,迎向王欣那“關切”得令人窒息的目光。臉上所有因恨意而繃緊的線條,所有因憤怒而涌動的波瀾,都被她強行壓制、撫平。最終,只剩下一種被巨大壓力徹底碾碎后的、近乎麻木的空洞疲憊,以及一絲恰到好處的、對未來感到茫然無措的脆弱神情。

(鏡頭特寫黃纓的眼神):瞳孔失焦,視線渙散,仿佛失去了所有錨點,在虛空中漫無目的地漂浮。

黃纓(喃喃地,聲音輕飄飄的,像一縷隨時會被風吹散的游絲,帶著濃濃的無力感和自我懷疑):

風波?(她的目光仿佛沒有焦點地掃過桌面,最終“不經意”地落在那兩份被咖啡漬浸染得斑駁的法院文書上,眼神里沒有憤怒,只有一種認命般的空洞與麻木)

呵……還能有什么風波?(她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還難看)外面那些人……不都等著看我的笑話嗎?等著……把我從這個位置上……拽下來,罷免我……(她發出一聲短促而凄涼的氣音,更像是哽咽)

也許……也許他們才是對的呢?我……我是不是真的……

她微微側過頭,看向王欣,眼神里充滿了前所未有的脆弱和一種尋求最后依靠的依賴感,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和哽咽:

黃纓:

王欣阿姨……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她停頓了一下,仿佛用盡全身力氣才問出這個“大逆不道”的問題)不適合坐在這里?根本……就不配坐在這里?

(畫面特寫:王欣的眼底深處。)

那抹冰涼的、如同手術刀般精準的審視目光,在黃纓這番充滿自我否定、意志瓦解的表現下,終于緩緩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悲憫的、掌控全局的從容與滿足。

獵物不僅掉進了精心布置的陷阱,還在陷阱里無助地哀鳴、自我否定,這讓她感到一種深沉的、難以言喻的快慰。

王欣(立刻伸出手,帶著不容置疑的親昵和一種“權威”的安撫,輕輕拍了拍黃纓放在冰涼桌面上的手背!)

(鏡頭特寫:黃纓的手背。在王欣那保養得宜、溫熱的指尖觸碰到的瞬間,皮膚下的肌肉條件反射般瞬間繃緊!一股強烈的、如同被毒蛇纏繞般的惡心感和想要立刻甩開的沖動,幾乎沖破理智的堤壩!但她死死地壓制住了,只有指關節因過度用力而微微泛白,指尖幾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王欣(語氣立刻變得嚴厲,帶著長輩式的責備和不容置疑的鼓勵,聲音提高了幾分,充滿力量感):

胡說!(她斬釘截鐵,如同敲下定音錘)

你這孩子,凈瞎想!(她的目光充滿“堅定”和“不容置疑”)

你可是你爸爸親自選定的繼承人!是正兒八經的世界名校的管理學碩士!(她擲地有聲地強調著黃纓的“正統”和“名分”)你的能力,阿姨看在眼里十幾年了!比誰都清楚!那些老家伙?哼!(她嗤笑一聲,帶著輕蔑)不過是仗著多吃了幾年咸鹽,擺擺老資格,根本看不懂現在的潮流風向!

至于外面那些唱衰的媒體?(她不屑地擺擺手)都是些聞著血腥味就上的鬣狗!別被他們的狂吠亂了心神!

(她身體前傾,語氣無比鄭重,帶著推心置腹的意味):

現在最最要緊的,是咱們自己人要抱成團!鐵板一塊,才能頂住這風浪!

她停頓了一下,目光變得深邃而富有深意,仿佛在權衡著一個重大的秘密。她將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掏心掏肺的、絕對為你著想的真誠:

王欣:

纓纓,阿姨今天跟你說句實在話,掏心窩子的話。(她下意識地環顧了一下空曠的辦公室,仿佛怕隔墻有耳)

你現在剛坐上這個位置,根基還沒扎穩,就像小樹苗剛移栽,根須還沒抓牢地呢。(她的語氣充滿了“過來人”的語重心長和憐惜)

有些事啊,不能太急,更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想一步登天。(她意有所指地,目光精準地掃過桌上一份被咖啡弄臟的《管理層架構優化方案》)

該妥協的時候,就得學會彎腰。(她指著那份方案,痛心疾首)比如……這人情世故,人事調整……

(她搖搖頭,帶著深深的惋惜)你這步子,是不是邁得太大了些?太急了點?一下子動了不少老臣子的位置啊!那些都是跟著你爸打江山的人!(她加重語氣)

(她攤手,一副“你看,出事了吧”的無奈表情)你看,這反彈不就來了嗎?搞得人心惶惶,股價也跟著跳水!

(她身體再次前傾,聲音帶著一種“為你焦心”的急切)依阿姨看啊,不如……先緩緩?把這事暫時放一放?等過了這段風頭浪尖,咱們再慢慢來,溫水煮青蛙,行不行?

她仔細觀察著黃纓的反應,見對方眼神依舊茫然空洞,仿佛被這“肺腑之言”觸動,立刻拋出了她精心準備的“解決方案”,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犧牲”和“擔當”:

王欣:

或者……(她試探著,語氣輕柔)讓阿姨……去跟他們談談?

(她露出一個既無奈又誠懇的笑容)阿姨在公司這么多年,這張老臉,多少還是有點分量的。我去跟他們聊聊,安撫安撫,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讓他們別鬧騰了,先顧全大局,把眼前這個難關渡過去。(她充滿“期待”地看著黃纓)你說……這樣好不好?

(畫面特寫:黃纓低垂的眼睫下,那雙原本渙散茫然的瞳孔深處,驟然掠過一絲冰寒刺骨、足以凍結靈魂的銳芒!快得如同暗夜中的閃電,轉瞬即逝!)

(黃纓內心,帶著洞悉一切的冰冷嘲諷和一絲終于等到獵物入套的決然):

狐貍尾巴……終于露出來了。(她仿佛看到王欣身后無形的、狡詐的狐貍虛影在得意地搖晃)

繞了這么一大圈!冰糖雪梨的甜膩關懷,“娘倆同心”的溫情牌,替我著急上火的“真情流露”……(畫面快速剪輯閃過王欣之前的所有虛偽表演鏡頭)最終的目的,原來在這里!為了保住她那一系人馬的權力根基!阻止我清洗這灘淤積多年的死水!(她內心發出無聲的、冰冷的嗤笑)

甚至……想借機更進一步!以“調停者”、“救火隊長”的身份,名正言順地……染指公司核心人事權!把本該屬于董事長的權柄,悄無聲息地……挪到她的掌心!好算計!真是……滴水不漏的好算計!

(場景切回現實:黃纓緩緩抬起頭,臉上那層空洞的疲憊和茫然并未完全褪去,但眼神深處,卻多了一絲仿佛溺水者終于抓住浮木般的、脆弱的依賴和……一絲猶豫不決的松動?)

黃纓(聲音依舊帶著心力交瘁后的沙啞,但似乎被王欣的“擔當”所打動,帶著點不確定和小心翼翼的希冀):

緩……緩一緩?讓您去……跟他們談談?(她微微蹙起眉頭,仿佛在艱難地權衡這個提議的可行性,目光再次掃過那份沾著咖啡漬、如同燙手山芋般的方案,又看了看王欣那張寫滿“真誠”和“可靠”的臉)

王欣阿姨……您……您真的愿意……為了公司,為了我……去……去跟他們周旋嗎?(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像是被這份“犧牲”感動,又像是擔憂王欣會因此為難)

(畫面:王欣臉上立刻綻放出更加溫暖、更具安撫性的、如同勝利曙光般的笑容,仿佛一切盡在掌握。她放在黃纓手背上的手,安撫性地、帶著一種“交給我”的承諾感,又輕輕拍了拍。)

(背景音樂:持續壓抑的低音弦樂如同繃緊的弓弦,陡然插入一個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冰冷的——金屬鎖扣精準嵌入卡槽的“咔噠”聲。如同精心設計的陷阱,在這一刻,終于完成了最后的閉合。)

(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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