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年將軍!
- 我在女頻文里殺瘋了!
- 盛夏的夜晚W
- 3033字
- 2025-08-13 00:12:08
魔都破爛出租屋內的寒冷上一秒還環繞在沈肆四周,下一秒,刺鼻的硝煙、皮革、鐵銹和劣質桐油混合的濃烈氣息,就粗暴地擠占了沈肆的鼻腔。
身體被強行按進厚重的玄鐵鎧甲中,透過單薄的中衣傳遞著塞北深夜刺骨的寒。
眩暈感稍退,沈肆猛地睜開眼。
這不是他那霉味撲鼻的出租屋,頭頂是厚實粗糙的牛皮帳篷頂,幾盞用牛油熬出的劣質大蠟燭掛在粗木柱子上,火苗不安分地跳躍著,在帳壁上投下扭曲、如同鬼影的光影。
搖曳的光線下,空氣中彌漫著肉眼可見的塵埃,身下是一張鋪著殘破熊皮的硬木椅。
面前一張巨大的木桌,上面攤著一張巨大的北境邊關輿圖,旁邊散落著一枚精致的兵符令牌和一封已然展開的信箋。
冰冷的寒意襲來,沈肆打了個噴嚏,靈魂深處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夾雜著許許多多的情緒,最末端是極致的痛苦與絕望。
沈肆,大夏鎮北侯世子,自幼隨父鎮守北疆,弓馬嫻熟,少年鮮衣怒馬,意氣風發,不知道是多少京中少女的夢中情郎。
十年前的一個上元夜,沈肆隨父親從邊關回到了京城,此時正是京城最熱鬧的時候,滿城的火樹銀花,流光溢彩,讓他目不暇接。
十五歲的少年沈肆,身姿挺拔如初生白楊,穿著一身嶄新的寶藍色箭袖錦袍,墨發用玉簪束起,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他眉目英挺,鼻梁高直,唇色是健康的紅潤,一雙眼睛亮得驚人,如同盛滿了整個夜空的星辰,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澈與蓬勃朝氣。
他擠在喧囂的人潮中,享受著節日帶來的樂趣,體會邊關沒有的風土人情,直到一個站在橋邊放花燈的少女映入他的眼簾。
十三歲的柳清瑤,一襲鵝黃襦裙,肌膚勝雪,眉眼如畫,顧盼生輝。
燈火映在她清澈的眸子里,仿佛揉碎了萬千星光,只那驚鴻一瞥,少年沈肆便情竇初開,心便如同被投入滾燙的蜜糖一般瞬間融化。
此后一年,沈肆與父親留居京都,他總會“恰好”出現在柳府附近。
有時是“偶遇”她隨母去護國寺上香,他策馬護衛在側,玄色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身姿挺拔如松,只為聽她一句軟糯的“沈肆哥哥”。
那聲音能讓他耳根發燙,心跳如鼓,有時是借著父親與柳尚書議事的由頭,溜進后花園,看她坐在秋千上,裙裾飛揚,笑聲如銀鈴,他便笨拙地遞上從邊關帶來的新奇玩意兒。
少女總是欣喜地接過,眉眼彎彎地道謝,聲音清脆悅耳:“沈肆哥哥真好!”
但那眼神卻清澈坦蕩,如同山澗清泉,映著藍天白云,從未有過半分屬于男女之情的漣漪。
她喚他“沈肆哥哥”,語氣親昵自然,卻像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他熾熱的愛意溫柔而堅定地擋在了“兄妹”的界限之外。
十六歲那年,梨花盛開的季節,后花園那棵老梨樹開得如云似雪,花瓣紛揚如雨。
少年沈肆的心,也如同這滿樹繁花,鼓脹得快要炸開,他深吸一口氣,鼓足畢生勇氣,在紛飛的花瓣中,攔住了獨自賞花的柳清瑤。
少年身量已高,肩背寬闊,穿著月白色的長衫,更襯得他面如冠玉。
他緊張得手心全是汗,臉頰微微泛紅,連呼吸都有些不穩,他從懷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羊脂白玉佩。
玉佩溫潤剔透,是他花了數月時間,在侯府夜里就著燭火,一刀一刀親手打磨而成。
正面刻著一個小小的、略顯稚嫩的“肆”字,背面是并蒂蓮紋,寓意不言自明。
“清瑤妹妹……”他聲音干澀,帶著少年人特有的緊張和孤注一擲的勇氣,將玉佩遞到她面前,指尖微微顫抖。
“我……我心悅你,待我及冠,便請父親向柳尚書提親,我……我會一輩子對你好,護你周全,讓你讓你永遠像現在這樣開心幸福。”
少女微微一怔,看著眼前這枚顯然傾注了無數心意的玉佩,又抬眼看向少年。
少年眼中是毫不掩飾的熾熱光芒,如同燃燒的火焰,幾乎要將她灼傷,她臉上飛起一抹嬌羞的紅霞,如同初綻的桃花,美得驚心動魄。
然而,那紅霞很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和清晰的疏離。
她輕輕將玉佩推回,指尖甚至沒有觸碰到少年的掌心,聲音依舊清脆,卻帶著不容錯辨的距離感。
“沈肆哥哥,你的心意清瑤心領了,只是清瑤一直視你為最親近的兄長,對你并沒有男女之情,你這么優秀,肯定會找到更好的歸屬。”
她頓了頓,看著少年眼中那簇熾熱的火焰瞬間黯淡下去,如同被冷水澆熄,長長的睫毛垂落,遮住了眼底翻涌的失落。
她有些不忍,卻又柔聲補充道,聲音輕得像嘆息:“而且清瑤已有心儀之人了。”
柳清瑤的拒絕如同無形的冰錐,狠狠刺穿了他滾燙的心房!
沈肆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變得蒼白如紙,他僵硬地收回手,緊緊攥住那枚還帶著他體溫的玉佩,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喉嚨卻像是被堵住,發不出任何聲音。
最終,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充滿了失落和不解,然后猛地轉身,幾乎是踉蹌著逃離了那片梨花如雪的后花園。
身后,花瓣依舊紛揚,落在他失魂落魄的背影上,無聲地宣告著少年初戀的夭折。
經此一事后,柳清瑤再也沒有見過沈肆,后來柳清瑤及笄,十里紅妝,風光的嫁入東宮,成為了太子妃。
消息傳來時,少年沈肆正在北疆校場練箭,他面無表情地聽完親衛的稟報,沉默地拉開硬弓,瞄準百步外的箭靶。
弓弦拉滿,箭矢如流星般射出,正中靶心紅點,力道之大,讓箭尾兀自劇烈震顫。
他放下弓,轉身就走,背影挺直,卻帶著一種被抽空了靈魂般的孤寂,他將那枚刻著“肆”字的羊脂白玉佩,用一方素帕仔細包好,深深鎖進了箱底最深處……
三年前,北境苦寒之地。
老鎮北侯積勞成疾,一場風寒后竟一病不起,最終在軍帳中溘然長逝。
臨終前,枯槁的手緊緊抓著沈肆的手腕,渾濁的眼睛望著帝都的方向,嘴唇翕動:“肆兒……送我……回京……葬入……祖陵……陪……陪你娘……”
彼時的沈肆,已褪去了少年的青澀,眉宇間多了幾分風霜磨礪出的堅毅,但眼底深處,仍殘留著一絲未散盡的少年意氣。
他悲痛欲絕,跪在父親冰冷的遺體前,指天發誓:“父親放心,孩兒定當扶靈回京,讓您落葉歸根!”
他強忍悲痛,著手安排扶靈事宜,北境將士亦感念老侯爺恩德,紛紛請命護送。
恰在此時,京都傳來急報,先帝于一月前駕崩,太子蕭承乾倉促登基,朝廷動蕩不安,命令鎮北軍固守北疆,不可無故回京。
沈肆身披重孝,立于父親靈前,一面是父親臨終遺愿,一面是新帝登基的圣旨,他陷入前所未有的痛苦抉擇!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一騎快馬,沖破風雪,帶來了帝都的信。
信封上那娟秀熟悉的字跡,讓沈肆渾身劇震,是柳清瑤!
他顫抖著拆開,薛濤箋上熟悉的蘭熏香氣撲鼻而來。
“沈肆哥哥,好久不見,驚聞老侯爺仙逝,清瑤也悲痛難言,恨不得能親至靈前叩拜,然國事維艱,陛下初登大寶,根基未穩,胡虜兇頑,社稷危如累卵,朝中無人可托付此等重任……”
“清瑤深知,此刻唯有沈肆哥哥坐鎮北疆,方能震懾宵小,保我大夏北境安寧!”
“老侯爺一生忠烈,為國戍邊,鞠躬盡瘁,若他在天有靈,亦必望哥哥承父遺志,護我山河!(字跡在此處加重,墨跡微洇)”
“清瑤在帝都,日夜焚香禱告,盼沈肆哥哥以國事為重,暫緩扶靈歸京……待朝廷安穩,你在回京都也不遲。”
“沈肆哥哥,清瑤只能靠你了!”
信箋上似乎還殘留著柳清瑤指尖的溫度,信中字字句句情深意切。
那句“清瑤只能靠你了!”如同最鋒利的鉤子,狠狠勾住了沈肆心底最柔軟、也最痛楚的地方!
那個曾經被她拒絕的少年,那個在父親靈前發誓要盡孝的兒子,此刻被這聲“只能靠你”這句話,再次點燃了心底深處那份未曾熄滅的、帶著卑微的守護欲!
他捧著信,看著父親冰冷的棺槨,再看看帳外烽火連天的北境,雙目赤紅,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鮮血淋漓!
他最終,對著父親的靈柩重重磕了三個響頭,額頭在冰冷的地面磕出血印,聲音哽咽而決絕。
“父親恕孩兒不孝!國事為重,清瑤她也需要我!”
沈肆最終還是留了下來,命人將父親的棺槨送回京都安葬,他親自扶靈至蒼狼關外,看著載著父親棺槨的馬車在風雪中漸行漸遠,消失在茫茫雪原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