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漸漸平息，烏云裂開道縫隙，露出絲慘淡的天光。林澈抬頭望去，懸崖上的身影越來越小，蘇沐月被秦峰背在背上，月白裙衫在風中飄動，像只折翼的白鶴。

他握緊了袖中的銀簪，簪頭的梔子花硌得掌心生疼。不管秦峰有什么陰謀，不管青云宗藏著多少危機，他都必須走下去。為了蘇沐月的毒，為了母親的真相，更為了那些需要他保護的人。

馬車重新上路時，車輪碾過騎士的尸體，發出沉悶的聲響。林澈坐在車廂角落，閉目運轉《鴻蒙衍道訣》。鎮龍佩雖然給了蘇沐月，但體內殘留的龍威仍在滋養經脈，只是運轉時總覺得缺了點什么，像斷了線的風箏。

“林公子。”秦峰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帶著刻意的溫和，“剛才多謝你救了沐月師妹。”

林澈沒有回應。他能聽到秦峰的心跳比平時快了三倍，顯然在說謊。

蘇沐月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偶爾發出痛苦的呻吟。林澈撩開簾子看了眼，少女的臉頰已經泛起黑氣，鎮龍佩的金光在她胸口明明滅滅，顯然在與毒性激烈對抗。

“還有多久到青云宗？”林澈的聲音帶著寒意。

“穿過前面的云霧谷就到了。”秦峰的聲音有些不自然，“那里是青云宗的護山大陣入口，有長老看守，很安全。”

林澈望著窗外掠過的山景，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云霧谷這個名字，他在《林家秘聞》里見過——那是三百年前，青云宗與玄天宗大戰的古戰場，據說埋葬了上千具修士的尸骨，怨氣極重，根本不適合作為護山大陣的入口。

“秦峰在撒謊。”林澈的指尖劃過袖中的銀簪，“他想把我們引到云霧谷。”

蕭戰湊過來，聲音壓得極低：“要不要現在動手？”

林澈搖頭：“再等等。他還需要利用我們做些什么，在云霧谷動手，對他沒好處。”

馬車駛入云霧谷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谷中彌漫著白色的霧氣，能見度不足三尺，空氣里漂浮著細碎的光點，像磷火般閃爍。

“這里好冷。”小翠裹緊了身上的衣服，聲音發顫，“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哭。”

林澈的靈力感知瞬間提升到極致。霧氣中確實有無數微弱的氣息在流動，帶著刺骨的寒意，那是死在古戰場的冤魂，被某種力量束縛在谷中不得超生。

“抓緊我的手。”林澈拉住小翠，又看了眼蘇沐月，少女已經陷入昏迷，眉頭緊鎖，顯然在做噩夢。

就在這時，馬車突然停下。秦峰的聲音帶著詭異的笑意，從外面傳來：“林公子，到地方了。”

林澈掀開車簾，看到霧氣中站著十幾個黑衣人，為首的正是之前逃跑的獨眼龍！他們手里拿著鎖鏈，鏈環上刻著鎮魂符，顯然是用來對付冤魂的。

“秦峰！你竟然勾結水匪！”林澈的聲音冰冷，靈力在體內蓄勢待發。

秦峰的臉上再無偽裝，露出猙獰的笑容：“勾結？他們本來就是玄天宗的外圍勢力。林澈，你真以為我是來救你們的？”

他從懷中掏出個黑色令牌，上面刻著玄字：“實話告訴你，我早就叛出青云宗，投靠了玄天宗！這次就是要引你們來云霧谷，用你們的生魂獻祭，開啟三百年前的古戰場封印！”

“你瘋了！”林澈的瞳孔驟縮。他終于明白秦峰的陰謀，云霧谷的古戰場封印著玄天宗的一位老怪物，一旦開啟，整個青陽城都會遭殃！

“瘋？能得到老怪物的傳承，瘋了又何妨！”秦峰高舉黑色令牌，“莫風長老已經在谷中布好了陣法，就等你們來獻祭了！”

獨眼龍獰笑著上前：“小子，沒想到吧？你也有栽在老子手里的一天！”

林澈將小翠護在身后，目光掃過周圍的黑衣人。他們的修為都在淬體境五層以上，配合鎮魂鎖鏈，足以壓制谷中的冤魂。而秦峰的氣息更是達到了淬體境六層，比之前的李默還要強。

“看來，只能硬拼了。”林澈的聲音平靜，體內的靈力開始運轉。雖然沒有鎮龍佩，雖然經脈受損，但他還有《鴻蒙衍道訣》，還有蘇沐月給他的銀簪，還有不能放棄的理由。

黑衣人撲上來的瞬間，林澈動了。《流光步》踏出殘影，銀簪化作道流光刺向秦峰的咽喉！他知道擒賊先擒王，只要拿下秦峰，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雕蟲小技！”秦峰冷笑一聲，銅鏡再次祭出，光芒照向林澈的識海！這面銅鏡是玄天宗的邪物，能反射攻擊，更能擾亂神智！

林澈的動作一滯，識海傳來陣陣刺痛。獨眼龍趁機甩出鎖鏈，帶著腥風纏向他的腳踝！

“少爺小心！”小翠驚呼著，不知從哪里摸出把剪刀，刺向獨眼龍的手背！

“找死！”獨眼龍反手一掌拍在小翠胸口，少女像斷線的風箏飛出去，口吐鮮血。

“小翠！”林澈目眥欲裂，不顧銅鏡的干擾，銀簪改變方向，狠狠刺入獨眼龍的手腕！

“啊！”獨眼龍慘叫著松開鎖鏈，手腕上的傷口冒出黑煙，銀簪上的解毒劑竟克制住了他體內的邪力。

林澈趁機抱起小翠，靈力注入她體內：“撐住！”

少女虛弱地睜開眼，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少爺……別管我……”

秦峰的銅鏡再次照來，林澈抱著小翠躲閃不及，被光芒掃中肩頭！玄甲瞬間裂開道縫隙，鮮血噴涌而出，識海像是被萬千鋼針穿刺，劇痛讓他眼前發黑。

“林澈！”昏迷的蘇沐月突然驚醒，胸口的鎮龍佩爆發出金光，逼退了靠近的黑衣人，“用……用龍威……”

林澈心中一動。他看向蘇沐月胸口的玉佩，又看向谷中彌漫的冤魂。鎮龍佩能震懾邪祟，或許也能引動這些冤魂的力量！

他猛地咬破舌尖，將靈力逼入聲線，發出龍吟般的長嘯！這嘯聲并非動用龍威，而是模仿龍影的頻率，試圖與冤魂溝通！

奇跡發生了！

谷中的霧氣劇烈翻滾，無數冤魂從地面涌出，帶著三百年的怨恨撲向黑衣人！他們不怕刀劍，不懼鎖鏈，只攻擊那些帶著玄天宗氣息的人！

“怎么會這樣！”秦峰大驚失色，銅鏡的光芒根本無法抵擋無數冤魂的沖擊，“老怪物的力量怎么會失控！”

林澈抱著小翠，趁機沖向蘇沐月。少女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將鎮龍佩解下來扔給他：“拿著……快走……”

鎮龍佩入手的瞬間，林澈感覺一股暖流涌入體內。他接住玉佩，又將蘇沐月背在背上，對蕭戰喊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