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盤膝坐在潭底的平石上，雙腿的傷口已經結痂，只剩下淡粉色的疤痕，在溫熱的泉水里浸泡著，傳來酥麻的癢意，那是新生的肉芽在生長。

小翠坐在洞口整理草藥，將曬干的止血草碾碎，裝進竹筒里。陽光透過藤蔓的縫隙灑進來，在她認真的側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金。小狼蜷縮在她腳邊打盹，雪白的尾巴偶爾掃過她的草鞋，帶來一陣輕顫。

“少爺，這是今天采的‘凝露草’，張廚子說燉雞湯最補了。”小翠舉起手里帶著晨露的青草，葉片上的露珠滾落，在陽光下劃過一道晶瑩的弧線。

林澈睜開眼，眸底的靈力波動緩緩平息。他已經在溫泉里靜坐了三個時辰，地熱能量順著涌泉穴涌入體內，與《鴻蒙衍道訣》運轉的靈力交織成網，修復著最后幾處受損的經脈。此刻丹田處的靈力如同平靜的湖面，雖然依舊是淬體境二層，卻比剛突破時凝練了數倍。

“放著吧。”他抬手抹去臉上的水汽，聲音帶著溫泉熏染的沙啞，“傍晚我去靈泉那邊設個陷阱，看看能不能抓到野兔。”

山洞里的食物快耗盡了。小翠帶回的干糧早已吃完，小狼送來的烤肉也所剩無幾，再不想辦法補充給養，恐怕撐不過這周。

小翠抿了抿唇，想說些什么，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她知道林澈決定的事不會更改，只能低聲叮囑：“那您千萬小心，我聽說二夫人加派了人手搜山，連后山的獵戶都被趕走了。”

林澈頷首。二夫人如此大動干戈，顯然是認定他還躲在山里。這種草木皆兵的架勢，反而暴露了她的心虛——若是真有確鑿證據證明他叛逃，大可光明正大地請城主府出面搜捕，何必這般偷偷摸摸。

他起身走出溫泉，水珠順著肌肉的線條滑落，在石地上積成小小的水洼。經過這些天的調養，他原本瘦弱的身軀變得結實起來，肩背的肌肉線條流暢，帶著少年人特有的緊致，卻又蘊藏著爆發性的力量。

小翠遞來干凈的衣衫，眼神不自覺地瞟向他胸口的疤痕，臉頰泛起薄紅，連忙低下頭去。那道被林浩劃傷的傷口已經愈合，只留下淺淺的印記，像條淡粉色的小蛇，盤踞在鎖骨下方，非但不猙獰，反而添了幾分野性的英氣。

“這是新烤的紅薯。”她把用桐葉包著的紅薯塞給他，指尖不小心觸碰到他的掌心，像被燙到般縮回手，“我在山洞后面發現了片紅薯地，應該是以前獵戶種的。”

林澈接過紅薯，溫熱的觸感透過桐葉傳來，帶著泥土的清香。他掰開一半遞給小狼，小家伙立刻從地上彈起來，叼著紅薯蹲回角落，狼吞虎咽地啃著，尾巴搖得像朵盛開的白菊。

“你的傷怎么樣了？”林澈摸了摸小狼的耳朵，那里曾被獵人的鐵夾夾出深可見骨的傷口，如今只剩下淺粉色的痕跡。

小狼嗚咽著蹭他的手腕，濕漉漉的鼻尖在他掌心舔了舔，像是在撒嬌。這些天的相處，它早已把林澈當成了最親近的人，連帶著對小翠也放下了戒心，偶爾還會把藏起來的野果叼給她。

“它好像能聽懂人話呢。”小翠笑著說，伸手想去摸小狼的尾巴，又怯生生地收了回來——上次被它誤以為要搶食，輕輕咬了下手指，雖然沒破皮，卻讓她至今心有余悸。

林澈把另一半紅薯遞給她：“試試？它現在很溫順。”

小翠猶豫著伸出手，指尖剛觸到小狼蓬松的尾巴，小家伙就舒服地瞇起了眼，喉嚨里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少女驚喜地睜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順著毛發生長的方向撫摸，嘴角的笑容像泉水般清甜。

林澈看著這溫馨的畫面，心中涌起一股安寧。在這危機四伏的后山，山洞里的片刻寧靜顯得格外珍貴。他知道這種日子不會太久，二夫人的耐心有限，遲早會想出更狠毒的招數。

午后的陽光變得熾烈，透過發光礦石的折射，在洞壁上投下晃動的光影。林澈靠在石壁上研讀《青云訣》，指尖劃過“引氣入體，當如涓涓細流，潤物無聲”這句注解時，忽然停下了動作。

蘇沐月的字跡娟秀卻有力，在“潤物無聲”四個字旁邊，用朱筆圈點出一個小小的漩渦符號。這個符號與《鴻蒙衍道訣》中靈力旋轉的圖譜驚人地相似，只是運轉方向恰好相反。

“原來如此。”林澈茅塞頓開。他一直覺得兩種功法的靈力運轉存在某種沖突，卻沒想到問題出在方向上。若是將《青云訣》的順時針流轉與衍道訣的逆時針旋轉結合，形成雙向漩渦，或許能突破當前的瓶頸！

他立刻盤膝而坐，嘗試著按照新的思路運轉靈力。起初兩股力量如同頂撞的溪流，在丹田處相互沖擊，帶來撕裂般的疼痛。林澈咬緊牙關，引導著兩股靈力沿著經脈緩緩纏繞，像擰麻花般交織在一起。

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順著下頜線滑落，滴在衣襟上暈開深色的痕跡。小狼不安地在他身邊踱步，時不時用頭蹭他的膝蓋，發出擔憂的嗚咽。

“快成了……”林澈喃喃自語，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當兩股靈力終于形成完美的太極漩渦時，丹田處傳來一陣劇烈的震顫，比突破淬體境二層時還要強烈！

“轟！”

無形的氣浪從他體內擴散開來，吹得洞壁上的干草簌簌作響。發光礦石的光芒驟然明亮，將整個山洞照得如同白晝。林澈能清晰地感覺到，經脈被拓寬了近半，靈力的精純程度更是翻了一倍，隱隱觸碰到了淬體境三層的壁壘！

“少爺！”小翠被氣浪掀得一個趔趄，看到林澈周身暴漲的氣息，臉上寫滿了驚喜。

林澈緩緩收功，睜開眼時，眸底的精光比礦石的光芒還要耀眼。他雖然沒能徹底突破，但距離淬體境三層只剩下一層窗戶紙，只需一個契機就能水到渠成。

就在這時，洞口的小狼突然豎起耳朵，對著外面發出低沉的咆哮，雪白的毛發根根倒豎，像只炸毛的貓。

“怎么了？”林澈瞬間警惕起來，抓起放在一旁的長刀——那是從刀疤臉身上繳獲的兵器，雖然不算精良，卻比赤手空拳強得多。

小翠也緊張地躲到他身后，小手緊緊攥著他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