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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破襖裹鳳骨,馬夫掌兵第一夜!

帳外風雪如刀,刮得營帳獵獵作響,仿佛隨時都會被撕裂。

邊軍哨營之內,火盆里的炭火燒得通紅,卻驅不散空氣中那股刺骨的寒意與緊張。

新任守將王彪身披冰冷的鐵甲,自中軍帳大步而出。

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一道斜貫眼角的刀疤在火光下顯得格外猙獰。

他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第一時間就鎖定了人群中最不起眼的那個身影——林昭。

一個滿身雪水泥濘,身上那件破爛不堪的棉襖,甚至還緊緊裹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尊貴女子的馬夫。

“你,就是林昭?”王彪的聲音粗糲沙啞,帶著久居上位的審視與壓迫,“就是你,救了公主?”

他話音未落,嘴角便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根本不給林昭回答的機會,大手一揮,厲聲喝道:“好大的膽子!公主金枝玉葉,豈是爾等賤民可以觸碰!來人,此人身份不明,形跡可疑,先給本將拿下,關入囚帳,嚴加審問!”

一聲令下,數名身形魁梧的甲士手持長戈,面無表情地圍了上來,殺氣騰騰。

然而,甲士的腳步還未踏出三步,異變陡生!

“誰敢動昭哥!”

一聲怒吼,九名同樣衣衫襤褸的馬夫兄弟,竟是自發(fā)地從人群中沖出,瞬間將林昭與公主圍在了核心。

他們手中沒有精良的兵刃,只有磨得發(fā)亮的馬鏟、喂馬用的鐵叉,甚至還有人握著沉重的馬廄門栓。

但他們九人,卻像九頭被逼入絕境的野狼,身體微弓,目光死死地盯住王彪和他身后的甲士,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咆哮。

那是一種最原始、最純粹的兇性,是底層之人為了守護唯一的光,不惜豁出性命的決絕!

王彪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沒想到,區(qū)區(qū)一個馬夫,竟有如此凝聚力,能讓這群平日里任人打罵的奴才為他拼命。

更讓他心驚的,還在后頭。

營寨之外的雪道上,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又有數十名馬夫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來,他們拖著幾個巨大的麻袋,麻袋在雪地上拖出長長的血痕。

“砰!砰!砰!”

三個麻袋被重重地扔在營門前的空地上,袋口散開,三具被凍得僵硬、卻依舊能看出臨死前驚恐表情的匈奴人尸體滾了出來。

他們身上的皮甲制式精良,顯然不是普通士卒。

緊接著,一名馬夫將一面染滿了暗紅血跡的狼頭大旗,狠狠地插在了營門前的雪地里!

那面旗幟,在凄厲的北風中獵獵作響,仿佛在無聲地宣告著一場輝煌的勝利。

王彪的臉色,終于徹底變了!

鐵狼旗!

這是匈奴可汗最精銳的親衛(wèi)“鐵狼”的戰(zhàn)旗!

這支部隊不過百人,個個都是以一當十的悍勇之士,更是匈奴王庭的臉面。

如今,他們的戰(zhàn)旗被繳,三具尸首被扔在這里示眾……這意味著,一支鐵狼小隊,被全殲了!

他瞇起眼睛,重新審視那個自始至終都沉默不語的林昭。

心中,天人交戰(zhàn)。

一個巨大的功勞就擺在眼前。

若這馬夫真是憑本事立下此等奇功,自己將此事原原本本上報主將,憑借舉薦之功,或許能借此跳出這個鳥不拉屎的哨營,調回中樞。

可若是……這小子只是走了狗屎運,撞上了雪崩才僥幸得手呢?

一個念頭如毒蛇般鉆出:殺了他,將公主和這份天大的功勞據為己有!

一個馬夫,死了也就死了,在這邊境之地,誰會追查?

權衡利弊,王彪臉上的殺機漸漸隱去,換上了一副故作寬厚的笑容:“誤會,都是誤會!林昭兄弟,你斬殺匈奴精銳,護送公主歸來,此乃大功一件!本將又豈是賞罰不分之人?”

他上前一步,親熱地拍了拍林昭的肩膀,朗聲道:“傳我將令!從即刻起,暫封林昭為我哨營臨時百夫長,統(tǒng)管馬場所有舊部!待明日,隨我一同面見主將大人,為你請功!”

林昭緩緩抬起頭,迎上王彪那虛偽的笑臉,低頭拱手:“多謝將軍。”

他心中卻是一片冷笑。

用一個無足輕重的臨時百夫長穩(wěn)住自己,背地里,恐怕已經在盤算著如何殺人滅口,獨吞功勞了。

這條老狗的算計,他看得一清二楚。

果不其然,入夜之后,一個名叫張三的馬場管事,鬼鬼祟祟地溜進了林昭被臨時安排的軍帳。

此人正是平日里作威作福,克扣馬夫糧餉最狠的那個。

“昭哥,哎喲,現在該叫您百夫長大人了!”張三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從懷里摸出一壺溫好的酒,“您如今是咱們馬夫里飛出的鳳凰,兄弟我特來敬您一杯!往后,還請您多多照應??!”

林昭接過酒壺,眼神平靜無波。

他拔開壺塞,一股淡淡的、幾乎難以察覺的異香飄散出來。

他不動聲色地倒了半杯,走到帳外,對著角落里一條瑟瑟發(fā)抖的瘸腿老狗,將酒水傾倒在它嘴邊。

那老狗貪婪地舔舐了幾口,僅僅過了片刻,便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哀嚎,四肢劇烈抽搐,口中涌出大片白沫,氣絕而亡。

帳篷內的溫度,仿佛瞬間降到了冰點。

張三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如紙,雙腿一軟,整個人癱倒在地,抖如篩糠。

林昭緩緩轉身,盯著他,聲音如同來自九幽的寒冰:“你克扣馬場馬料三年,倒賣戰(zhàn)馬二十匹,中飽私囊超過三百兩。就在昨夜,你還偷偷向王彪密報我‘形跡可疑,恐為奸細’?,F在,你拿著王彪給你的毒酒,來敬我?”

每一句話,都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張三的心口。

他怎么也想不通,這些自己做得天衣無縫的爛事,林昭是如何知道的!

“昭……昭哥,不,百夫長大人!饒命,饒命??!是王彪逼我的,都是他逼我的!”張三涕淚橫流,拼命磕頭求饒。

林昭殺你,臟了我的手。”

他俯下身,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但從今往后,你不再是管事。滾回去,當你的馬夫?!?

那一夜,林昭召集了馬場所有近百名馬夫。

在熊熊燃燒的火堆前,他當著所有人的面,立下了三條鐵規(guī):

“第一,貪墨公款、克扣同袍糧餉者,一經查實,貪一錢,斷一指!”

“第二,恃強凌弱、欺壓同袍手足者,逐出馬場,永不錄用!”

“第三,臨陣退縮、違背軍令者,杖三十,貶為苦役!”

百名馬夫一片震駭,鴉雀無聲。

但這一次,他們的眼中不再是麻木,而是敬畏,甚至是狂熱!

他們親眼見證了林昭如何引動雪崩,坑殺匈奴精銳;又親眼見證了他如何輕易識破毒酒陰謀,將不可一世的張三踩在腳下。

這個男人,已經不再是那個可以任人欺辱的林昭。

他是一頭蟄伏的猛虎,如今,終于露出了他的獠牙!

就在眾人心思各異之時,林昭的腦海中,一個冰冷的機械音突然響起。

【叮!觸發(fā)戰(zhàn)斗部署決策!】

【事件:匈奴小股殘部(約五十人)不甘失敗,已潛入邊境,目標:刺探我方哨營布防虛實,伺機焚燒糧倉!】

【選項一:主動出擊,設伏夜襲,力求全殲敵軍。

獎勵:繳獲匈奴輕騎裝備五十套、全體部下士氣+40、邊境軍主將初步賞識?!?

【選項二:將計就計,點燃部分糧草誘敵深入,而后火攻圍殺。

風險:北風強勁,火勢可能失控波及營寨或周邊流民屯棚。

懲罰:每損失一名友軍或無辜百姓,全體士氣-50。】

【選項三:立刻上報守將王彪,由其全權決斷。

懲罰:系統(tǒng)將進入十二時辰凍結期,宿主臨時百夫長軍職被剝奪,失去對馬夫部隊的指揮權?!?

林昭閉上了眼睛,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白。

選項三,是自尋死路。

將主動權交到王彪手上,自己只會成為被犧牲的棋子。

選項二,火攻雖狠,但風險太大。

這哨營附近,還有不少因躲避戰(zhàn)亂而聚集的流民,一旦火勢失控,后果不堪設想。

他林昭可以殺伐果斷,但絕不愿自己的雙手,沾染上無辜同胞的鮮血。

那么,只剩下唯一的選擇。

他猛地睜開雙眼,精光四射——選一!

但,不是簡單的正面伏擊!

他當即下令,命人將馬廄中廢棄多年的、早已潮濕發(fā)霉的草料,連夜堆砌成一個巨大的、足有數丈高的假糧垛,立在營寨西側最顯眼的位置。

而后,他親自挑選了三十名身手最矯健、膽氣最壯的馬夫,人手一把馬鏟,潛入營外西側那條早已干涸的枯河谷。

這里,是通往假糧垛的必經之路,也是一個天然的口袋陣。

林昭親率眾人,潛伏于谷口兩側的雪丘之后,與冰冷的風雪融為一體,靜靜等待著獵物的到來。

三更天,夜色最濃。

五十名身形剽悍的匈奴輕騎,如同鬼魅一般,悄無聲息地逼近了哨營。

當他們看到西側那高聳入云的糧垛時,眼中頓時爆發(fā)出貪婪的火光。

為首的匈奴頭目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呼哨,眾人紛紛下馬,取出火石火絨,準備縱火。

就在那頭目剛剛點燃一支火把,準備扔向糧垛的瞬間——

林昭眼中寒芒一閃,猛然舉起手中的馬鏟,狠狠地朝地下一連擊了三下!

“咚!咚!咚!”

早已埋在雪地之下的十幾個空馬槽,被暗中連接的鐵索猛力拉動,瞬間翻轉,重重地砸在凍土之上,發(fā)出了如同山崩地裂般的巨大轟鳴!

這突如其來的巨響,讓準備縱火的匈奴騎兵們大驚失色,他們的戰(zhàn)馬更是受驚不小,紛紛發(fā)出不安的嘶鳴,陣型微亂。

就在此刻!

“殺!”

一聲爆喝,仿佛平地驚雷!

谷口兩側的雪丘上,火把驟然亮起,將雪地映得一片通明!

林昭和他手下的三十名馬夫,如同從地獄中爬出的惡鬼,從雪地里一躍而起,手持馬鏟、削尖的木矛,如狼群般撲向了驚疑不定的匈奴人!

林昭身先士卒,速度快如閃電!

他手中的馬鏟劃出一道死亡的弧線,沒有去砍人,而是精準無比地一鏟劈斷了匈奴頭目坐騎的前腿!

戰(zhàn)馬悲鳴倒地,那匈奴頭目猝不及防,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不等他起身,林昭已經如猛虎下山般撲上,冰冷的鏟刃,瞬間劃破了他的咽喉!

戰(zhàn)斗,從開始到結束,不過半炷香的時間。

五十名匈奴精銳,在有心算無心的突襲之下,被這群平日里只與馬匹打交道的馬夫,砍瓜切菜般盡數斬殺,無一逃脫!

“扒下他們的皮甲和彎刀,分下去!”林昭的聲音冰冷而沉穩(wěn)。

馬夫們眼中閃爍著興奮與崇拜的光芒,迅速將戰(zhàn)利品瓜分一空。

他們第一次發(fā)現,原來自己手中的馬鏟,比匈奴人的彎刀更加致命!

隨后,林昭下達了第二個命令:“把尸體,拖到營門外,給我擺成一個‘燕’字!”

這是震懾,也是一種無聲的宣告——我大燕王朝,即便只是區(qū)區(qū)馬夫之軍,亦能斬敵如割草!

天色微明。

被廝殺聲驚動的王彪帶著親兵匆匆趕來。

當他看到雪地上那整齊擺放的五十具匈奴尸體,以及那些馬夫身上嶄新的匈奴皮甲和腰間懸掛的彎刀時,一張臉瞬間變得鐵青,難看到了極點。

他本想坐山觀虎斗,等林昭和匈奴人拼個兩敗俱傷,自己再出來收拾殘局,順理成章地奪取所有功勞。

可他萬萬沒想到,林昭竟然以雷霆之勢,獨立完成了這場殲滅戰(zhàn)!

其手段之狠辣,指揮之果決,簡直不像一個馬夫,反倒像個久經沙場的老將!

更讓他感到心驚肉跳的是,當那近百名馬夫看到林昭從戰(zhàn)場上歸來時,竟不約而同地挺直了胸膛,單手撫胸,齊聲高呼:

“昭帥!”

那聲音,匯成一股洪流,聲震整個營寨,充滿了發(fā)自內心的敬畏與擁戴!

王彪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強行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著林昭拱了拱手:“林……林百夫長,果然神勇無雙!此戰(zhàn)大功,本將,我……我必上報主將,為你請賞!”

林昭面無表情地抱拳回禮,眼神平靜如深潭。

真正的風暴,還遠遠沒有到來。

他不再理會王彪,轉身走入自己的營帳。

帳內,軍醫(yī)剛剛為慕容清月包扎好肩上的傷口,她已經蘇醒過來,蒼白的俏臉上帶著一絲虛弱,但那雙清冷的鳳眸,卻一眨不眨地望著走進來的林昭。

“你,又救了我一次。”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絲復雜的情緒。

林昭沉默了片刻,從懷中取出一個干硬的麥餅遞給她,聲音平淡地只說了一句:

“我不是在救你,我是在救我自己。”

帳外風雪依舊,殺機四伏。

而他的掌心,已經緊緊握住了那支由百名馬夫和五十套匈奴裝備組成的,第一支完全屬于他自己的——鐵騎火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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