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區的“時光樹”徹底落盡了葉子，枝椏在立冬的寒風里伸展，像無數雙伸向天空的手。第一縷冬陽照在樹干上，給光禿禿的枝椏鍍了層金，陳凱的拐杖敲在結了薄冰的地上，篤篤聲混著風聲，像首堅定的歌。他的紅繩鋼筆別在棉袍口袋里，紅繩纏著個棉布做的小口袋，里面裝著“時光樹”的樹皮屑，是小宇收集的，說能保存樹的氣息，像把樹帶在身邊。

“‘冬守記錄’功能上線了！”蘇曼舉著個風速儀跑過來，儀器上顯示著寒風的強度，“小宇說能記錄‘時光樹’在冬天的堅守，用鋼筆一掃，就能看到樹對抗寒風的樣子——昨晚風最大的時候，樹身晃得厲害，卻一根枝椏都沒斷，像在說‘我不怕’。”

陳凱伸出手，輕輕按在“時光樹”的樹干上，粗糙的樹皮帶著冬的涼，卻又透著點韌性。“安晴以前總說，立冬的樹最勇敢，”他望著在風中搖晃的枝椏，“知道冬天會來，卻還是站得筆直，像在等春天，也像在守著什么。”他從口袋里摸出個舊日記本，里面夾著安晴畫的“時光樹”冬天的樣子，枝椏上掛滿了紅繩，“小宇說這日記能觸發AR，用鋼筆一點，就能看到安晴在冬天給樹系紅繩的樣子，說紅繩能給樹打氣。”

小宇蹲在樹旁加固支架，他的帽子上沾著點雪粒，是凌晨下的小雪。“新款鋼筆加了‘冬語鼓勵’功能，”他舉著支鋼筆朝樹身晃了晃，筆帽上的黃燈亮起來，“對著樹說話，鋼筆會把聲音轉換成震動傳遞給樹，像在給它加油——剛才我說‘你真棒’，傳感器顯示樹身的震動變穩了，像在點頭。”

瞎子大爺提著個保溫桶走進來，桶里是他熬的羊肉蘿卜湯。“小宇教我用‘冬守記錄’了，”他笑著說，指尖在桶沿上敲出安穩的節奏，“剛才‘聽’到樹在說悄悄話，說昨晚夢到春天了，枝椏上長滿了葉子，還有安晴在樹下笑。”

周彤抱著架電子琴從活動室出來，琴上蓋著厚厚的絨布。“立冬音樂課要教《冬日戀歌》，”她掀開絨布，指尖在琴鍵上跳躍，溫暖的旋律在寒風中散開，AR場景里的“時光樹”突然纏上了虛擬的燈帶，“配合鋼筆的‘暖光觸發’，琴聲越暖，燈帶就越亮，像在給樹點星星。”

蘇曼在整理“冬守心愿牌”，社區居民把對樹的祝福寫在牌上，用紅繩系在枝椏上：“愿時光樹挺過所有寒風”“盼春天早點來給樹披綠衣”“安晴，和我們一起守著樹呀”……陳凱的紅繩鋼筆在一塊寫著“安晴”的牌子上輕點，牌子突然發出柔和的光，紅繩在風中晃得更穩了，像有只手在輕輕扶著。

小宇突然歡呼一聲，他的電腦屏幕上跳出條消息：山區的“時光樹”也裝上了冬守記錄器，孩子們每天給樹唱歌打氣，說要和社區的樹比賽誰更勇敢。“程序能讓兩地的燈帶同步閃爍，”小宇指著屏幕上跳動的光點，“你看，它們在互相加油呢，像兩個不認輸的小朋友。”

陳凱給每個人盛了碗羊肉湯，湯的熱氣在他臉上氤氳開來，鬢角的白發被熱氣熏得有些濕潤。“下周要辦‘冬守誓師會’，”他喝了口湯，暖意順著喉嚨往下淌，“讓居民和樹約定，一起熬過這個冬天，等春天來的時候，要第一時間告訴它。”

瞎子大爺摸出支新鋼筆，筆身刻著冬枝與新芽纏繞的圖案。“我要和樹約定，”他笑著說，指尖在筆身上輕輕摩挲，“說我會每天來給它講故事，講安晴的事，講春天的事，讓它不孤單。”

周彤的電子琴聲又響起來，《我等到花兒也謝了》的旋律裹著湯的熱氣飄向遠方，AR場景里的“時光樹”突然在枝椏間開出了虛擬的迎春花，每個花瓣上都寫著個字：“等”“守”“春”“晴”……陳凱的紅繩鋼筆在空氣中虛劃，一朵最大的花落在他肩頭，里面的字是：“安晴，我們和樹一起，在等春天。”

午后的陽光漸漸斜了，給“時光樹”的影子拉得很長，像在地上畫了個大大的擁抱。蘇曼望著陳凱鬢角的白發，發現冬陽里的白竟泛著種沉靜的光，像落滿雪的山，藏著不動聲色的堅守。

她知道，這棵樹的年輪會繼續生長，會纏著寒風的烈，湯的暖，紅繩的韌，還有無數個在冬天里默默守候的故事，一圈圈繞下去，直到每個立冬的清晨，都有堅守記得如何對抗漫長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