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說的話，剛才已經(jīng)說完了。”

姜河連眼皮都沒撩一下。

“我問心無愧。”

“還嘴硬！”

黑熊猛地跳了起來，“我的船好端端停在碼頭，怎么會著火？全鎮(zhèn)的人都知道，就你跟我有仇！不是你還能有誰？”

“你的船？”姜河終于抬起頭，“你的船，不是早就在黑石礁壞了嗎？一條破船，也值得我搭上自己去放火燒？”

“還有，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天在黑石礁干了什么嗎？要不要我當(dāng)著警察同志的面，全都說清楚？”

聽聞此話，黑熊的臉，瞬間漲成了紫紅色。

電魚，那可是要坐牢的！

不過......

黑熊心中還是抱有一絲僥幸：

“我干什么了？沒有證據(jù)不要血口噴人！否則我......”

“否則什么？你想當(dāng)著警察同志的面威脅我？”

姜河冷笑一聲。

“你再說一遍！”

黑熊雙眼充血，眼看著就要撲上來。

“黑熊！”

王所長猛地一拍桌子，木桌發(fā)出“咚”的一聲。

“這里是派出所！不是你撒野的地方！給老子老實(shí)點(diǎn)！”

黑熊的動作瞬間僵硬，然后趕緊乖乖地坐了回去。

孫希偉趕緊上前一步，死死拽住黑熊的胳膊，嘴上卻陰陽怪氣地幫腔：

“王所長，您瞧見了，這小子牙尖嘴利，巧舌如簧！黑熊也是被他氣昏了頭！咱們還是說正事，他放火燒船，這事兒可大可小，不能就這么算了！”

“對！”黑熊立刻找到了梯子，“警察同志，在黑石礁我只是觸礁了！這小子讓他隨便說！身正不怕......不怕那什么來......”

他篤定了，那天晚上黑燈瞎火，姜河屁都留不下來。

而姜河卻依舊不慌不忙開口：

“黑熊，你以為你藏得很好嗎？其實(shí)你電魚的事情，早就一傳十，十傳百了。”

年輕民警聽聞，立即站起身來：

“姜河，說話要負(fù)責(zé)任！你指控別人犯罪，得拿出實(shí)打?qū)嵉淖C據(jù)！不然，就是誣告！”

派出所里的空氣，彌漫著一股火藥味。

姜河卻笑了。

“證據(jù)？”

“我當(dāng)然有。”

黑熊和孫希偉對視一眼，嘴角咧開。

“你有證據(jù)？”孫希偉嗤笑出聲，“那你倒是拿出來，讓大伙兒都開開眼？”

“那天晚上，在黑石礁，你用的電瓶，是老式的十二伏鉛酸電池，沒錯吧？”

姜河沒理會孫希偉。

黑熊的瞳孔縮了一下。

“你那套設(shè)備，是你自己瞎搗鼓的，線路接得一塌糊涂。所以，當(dāng)你想把電線綁在鐵錨上，沉到深水里的時候，我提醒過你，悠著點(diǎn)，別把家伙給燒了。”

“你當(dāng)時怎么罵我的？少他媽廢話。”

姜河每說一句，黑熊臉上的血色就褪去一分。

這些對話，這小子，竟然記得一清二楚！

“然后，你的電瓶就短路了。”

姜河放下水杯。

“燒的不是別的地方，正是正極接線柱下面，那個你自己用銅絲擰上去的接頭。”

“因?yàn)槟憷p得太緊，又沾了海水，一通電，瞬間就燒熔了。”

“連帶著，把你那艘破船的發(fā)動機(jī)點(diǎn)火線圈也給燒了，所以，你的船才會趴窩。”

姜河說完，整個派出所里，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

王所長和小張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難以置信。

太詳細(xì)了。

這些細(xì)節(jié)，根本不可能是編出來的！

孫希偉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了。

黑熊的額頭上，已經(jīng)冒出了一層冷汗，他張著嘴，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怎么樣，黑熊？”姜河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我說的這些，算不算證據(jù)？”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黑熊突然吼了起來，“你……你這是瞎猜的！”

“瞎猜？”姜河搖了搖頭。

“我不需要猜。”

他轉(zhuǎn)過身，對著王所長說道：

“王所長，物證，我確實(shí)沒有。”

“因?yàn)樽C據(jù)，還在他船上。”

“什么意思？”王所長問。

“那套被燒壞的電魚設(shè)備，現(xiàn)在，就藏在他另一艘沒著火的船上！”

姜河的聲音陡然拔高。

“你胡說！”黑熊想也不想就反駁，“我早就扔海里了！”

話一出口，他自己就愣住了。

派出所里，所有人的表情都變得古怪至極。

“哦？”姜河笑了，“原來你真的有啊。”

“我……”黑熊的臉，瞬間慘白如紙。

他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孫希偉恨不得一腳把這個蠢貨踹死。

就在這時！

“報告！報告警察同志！”

派出所的門被猛地撞開，一個人影連滾帶爬地沖了進(jìn)來。

是李二狗！

他滿臉驚恐，指著門外，上氣不接下氣地喊：

“我……我看見了！就在剛才！黑熊手下那兩個伙計，抬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鬼鬼祟祟地往碼頭跑！”

“他們想把那東西扔進(jìn)海里！我……我一看就不對勁，嚇得我趕緊跑來報案了！”

李二狗的演技，爐火純青。

那份發(fā)自內(nèi)心的慌張，任誰看了都挑不出半點(diǎn)毛病。

黑熊的腿，徹底軟了。

他完了。

王所長猛地站了起來，臉上再無半點(diǎn)慵懶。

“小張！”

“到！”年輕民警也反應(yīng)了過來，一個立正。

“馬上帶人，跟這位同志去碼頭！把人給我扣下，東西給我?guī)Щ貋恚　?

“是！”小張領(lǐng)了命令，拉著李二狗就往外沖。

“不能去！”黑熊想要攔住他們。

“王所長！不能去啊！那是我私人的東西！”

王所長走上前，一把抓住黑熊的衣領(lǐng)。

“現(xiàn)在，它不是你的私人物品了。”

“它是證物。”

他一甩手，黑熊踉蹌著撞在墻上。

孫希偉站在一旁，手腳冰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看著姜河，那眼神，像是活見了鬼。

這個鄉(xiāng)下來的半大孩子，到底是什么怪物？

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從進(jìn)派出所開始，他就在布局，挖好了一個又一個坑，等著他們自己往里跳。

環(huán)環(huán)相扣，天衣無縫。

這哪里是個漁民，這分明是個下棋的國手！

王所長不再理會癱在地上的黑熊，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那個搪瓷缸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

然后，他抬起頭，視線落在了姜河身上。

“小子，現(xiàn)在，該說說你放火的事了。”

姜河一臉平靜：

“王所長，我有個問題。”

“說。”

“黑熊的船，是什么時候著的火？”

“今天凌晨四點(diǎn)左右，有人報的案。”

“那會兒，你在哪兒？”

王所長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