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下一個祭壇
- 我在神詭世界縫合長生
- 朽雪
- 3551字
- 2025-08-19 09:04:24
停尸房內,死一般的寂靜。
陸安緩緩地從那個堆滿雜物的角落里站起身,他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緊繃的肌肉因為長時間的蟄伏而微微有些酸痛。
但他顧不上這些。
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感受那條來之不易的“魚線”,而是以一種近乎于變態(tài)的嚴謹,開始拆解他布下的那張“蛛網”。
他走到門后,指尖虛引,那根連接著門栓的、幾乎看不見的傀儡線便如同一條有生命的靈蛇,悄無聲息地收回到了他袖中的材料之上。
緊接著是窗臺、地面、半空中……
一根又一根的絲線被他盡數收回。
他甚至還檢查了窗臺上的草藥細末和房梁上的頭發(fā)絲,將它們也一并清理干凈,沒有留下任何可能暴露自己的痕跡。
這是一個合格的獵人,在狩獵成功后,必須進行的、抹除自身存在的最后一步。
做完這一切,他才將那具作為“誘餌”的尸體簡單地恢復了一下原狀,讓它看起來就像是剛剛被官府運進來,還未來得及處理的模樣。
他終于在木板床邊的長凳上坐下,閉上了雙眼,將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到了那一道奇妙的精神鏈接之上。
在他的精神感應中,一個微弱、模糊,如同風中燭火般的光點,已經成功地“印”在了他的感知世界里。
這個光點,就是他通過那根縫線,寄生在影蛇氣息上的精神印記。
此刻,這個光點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向著城南的方向移動。
陸安不敢有絲毫大意,立刻集中起自己殘余的精神力,小心翼翼地維持著這段鏈接的穩(wěn)定。
他就像一個在驚濤駭浪中放風箏的人,手中的線隨時都可能因為風力過大而崩斷。
他能“感覺”到,影蛇的移動軌跡極其詭異。
他并非沿著街道行走,而是時常出現一種垂直上下的、短促的跳躍感,顯然是在利用屋頂飛檐走壁。
更有幾次,那個光點甚至直接穿透了某些障礙物,讓那根精神“魚線”被瞬間拉長到了極限,變得極其暗淡,幾乎要斷裂。
“穿墻之術,或是某種遁法……”
陸安的心神高度緊張,每一次感知到“魚線”即將崩斷,他都不得不立刻將一股精純的精神力補充過去,將其重新穩(wěn)固。
這不僅僅是一場追蹤,更是一場高強度的、看不見的角力。
對方的速度越快,遁法越高明,陸安維持鏈接的消耗就越大。
短短一刻鐘的時間,他就感覺自己的大腦像被掏空了一樣,陣陣發(fā)暈。
但他咬緊牙關,死死地“咬”住了那個光點。
他知道,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一旦跟丟了,再想找到這條隱藏在暗處的毒蛇,無異于大海撈針。
那個光點,在穿過了大半個城區(qū)后,終于慢了下來,最終,在一個地方徹底停下。
那里是城南。長安縣最富庶、權貴居住最集中的區(qū)域。
陸安不敢靠得太近,只能通過那根“魚線”,遠遠地、模糊地感知著那片區(qū)域的“氣場”。
“找到了……”
在他的感知中,那是一座占地極廣的豪奢府邸。
府邸的上空,籠罩著一股凡人無法察覺的、混雜著富貴與陰煞的復雜氣息。
整個府邸,都被一層嚴密的、帶有警戒和防御功能的陣法所包裹,如同一只蟄伏的巨獸,外人根本無法窺探其內部的真實情況。
他“感覺”到,代表著影蛇的那個光點,毫無阻礙地穿過了那層防御陣法,進入了府邸深處,然后一路向下,最終進入了一個能量波動最強、也最陰冷的地下區(qū)域。
在那里,陸安還感知到了另一個氣息的存在。
那股氣息,遠比影蛇要強大,卻又帶著一種日薄西山的腐朽與衰敗。它就像一頭盤踞在巢穴中、行將就木、卻又無比貪婪的年邁蛟龍。
“至少兩個修行者……其中一個,實力遠在我之上。”
陸安瞬間做出了判斷。
那個強大的、帶著腐朽氣息的,必然就是“三蛇會”的會長,而影蛇,只是他麾下的一名“供奉”或“打手”。
這個發(fā)現,讓陸安剛剛因為“得手”而有些興奮的心,瞬間冷卻了下來。
他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一個遠比想象中更危險、更龐大的敵人。
以他如今筑基初期的實力,若是正面硬闖,恐怕連對方的護宅陣法都破不開,就會被瞬間轟殺成渣。
“必須切斷聯系了。”
陸安當機立斷。
他的精神印記雖然微弱,但長時間停留在這樣一個高手的巢穴里,就像黑夜里的一粒微塵,隨時都可能被對方那強大的神識所察覺。
他集中起最后的精神力,對著那根延伸到無盡遠方的“魚線”,猛然一“剪”!
“噗。”
一聲輕響,仿佛是琴弦崩斷。那道玄妙的鏈接,被他徹底斬斷。
陸安的臉色,瞬間又白了一分,但他卻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安全了。
他再次變回了那個隱藏在暗處的、無人知曉的“幽靈”。
他緩緩睜開眼,停尸房內依舊是那副死寂的模樣,仿佛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神游”,只是一場幻覺。
但陸安知道,一切都已經不同了。
敵人的巢穴,他已經找到。
敵人的大致實力,他也已經摸清。
他心中的那張地圖,不再是一片空白,而是被精準地插上了一枚代表著“終極目標”的、血紅色的圖釘。
他看了一眼木板床上那具已經完成了所有使命的“誘餌”,眼中閃過一絲寒意。
“你的任務結束了。”
他低聲自語,“明天,你就將化為我變強的資糧,成為我……扳倒那座豪宅的第一塊基石。”
陸安伸出手,輕輕按在了尸體的胸膛之上,心中默念:“吸收。”
腦海中的面板,光芒大盛。
他沒有先去碰那股作為“核心”的焦熱之煞,而是先將這具流浪漢尸體本身蘊含的、那份屬于凡人的怨氣,給抽離了出來。
一股混雜著饑餓、寒冷、絕望、以及對世事不公無聲控訴的負面情緒,如同冰冷的溪流,涌入他的體內。
這股怨念,對于曾經的他來說,或許還需要費些手腳去鎮(zhèn)壓、化解。
但對于如今已經是筑基期,并且精神力經過多次淬煉的陸安來說,這不過是一道“開胃小菜”。
他的心神穩(wěn)如泰山,強大的精神力如同一座巨大的石磨,輕易地就將這股駁雜的怨念碾碎、提純,化為了一股清涼的、滋養(yǎng)神魂的能量。
【吸收‘流浪之怨’(一年份),你的精神堅韌度微弱提升。】
熱身結束。
他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團被他親手注入、盤踞在尸體心脈中的“焦熱之煞”之上!
“來!”
他加大了面板的吸收力度!
轟!
如果說之前的怨念是溪流,那這股焦熱之煞,就是一道被引爆的、奔涌的火山熔巖!
一股狂暴、灼熱、充滿了毀滅氣息的能量,順著他的手臂,悍然沖入他的經脈之中!
陸安的身體表面,瞬間變得一片通紅,皮膚之下,仿佛有紅光在流轉,整個人如同一個即將被燒穿的火爐,散發(fā)出驚人的熱量。
那個賭徒“豹子錢”被陰火符焚燒時的痛苦記憶,再次沖擊著他的腦海。
但這一次,陸安的感覺卻截然不同。
他的身體,早已被“溺水煞”的陰寒和“橫死之煞”的暴虐淬煉過。當這股灼熱的能量沖進來時,他體內的經脈和骨骼,非但沒有像上次那樣感到難以承受,反而自發(fā)地升起一股冰涼而堅韌的抗拒之力。
一冷一熱,一陰一陽。
兩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的體內,形成了一種奇妙的、如同鍛打鋼鐵般的循環(huán)。
焦熱之煞,像是燒紅鐵塊的烈火。
溺水煞的殘余之力,像是淬火的冰冷潭水。
每一次循環(huán),都讓他的肉身變得更加堅韌、更加純粹。經脈中的一些細微雜質,在這場冰與火的交響樂中,被徹底焚燒、清除。
他的肉身,正在發(fā)生著一種由內而外的、深層次的蛻變!
而他的意識,則冷靜地懸于高空,俯瞰著自己體內發(fā)生的這一切,感悟著那股焦熱之煞中所蘊含的、那一絲屬于“陰火符”的法則真意。
不知過了多久,當最后一絲灼熱被他的身體徹底“消化”干凈后,陸安緩緩地吐出了一口白氣。這口白氣在接觸到周圍冰冷的空氣時,竟發(fā)出了“嗤”的一聲輕響,仿佛一塊燒紅的烙鐵浸入了水中。
面板上的提示,清晰地浮現出來。
【吸收‘焦熱之煞’(源于陰火符),你對火行能量的親和度提升。】
【你的肉身經過新一輪‘陰陽淬煉’,堅韌度大幅提升,對水、火兩系能量的抗性顯著增強。】
陸安緩緩站起身,他輕輕一握拳,空氣中竟傳來一聲沉悶的氣爆聲。
他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法力比之前渾厚了至少三成,而肉身強度,更是翻了一番不止。
此刻的他,若是再對上那具“縫合尸”,恐怕只用純粹的力量,就能將其輕易拆散。
力量,從未像此刻這般充實。
巨大的滿足感過后,是更加冰冷的冷靜。
他知道,這點實力,在那個盤踞于城南豪宅里的“老蛟龍”面前,依舊不值一提。
天色,已經開始泛白。
陸安將那具已經徹底失去價值、化為一堆脆弱焦炭的尸骸處理干凈,并迅速構思好了一份天衣無縫的驗尸格目。
他將在報告中指出,死者體內有一種未知的“熱毒”,導致其暴斃,至于毒從何來,則不得而知,建議官府從“仇殺”方向調查。
這樣,既能將自己完美地摘出去,又能給劉捕頭他們找點事做,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做完這一切,他才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中,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他沒有休息,而是再次攤開了那張畫著七個紅點的長安縣地圖。
他拿起筆,在代表著“翁府”的城南區(qū)域,畫下了一個大大的、充滿了危險意味的黑色圓圈。
“巢穴已經找到,硬闖是為不智。”
他看著地圖上剩下的那六個紅點,眼神變得深邃而悠長。
“既然你是靠著吸食這些‘養(yǎng)料’為生,那我便讓你嘗嘗,被‘斷糧’的滋味。”
他的戰(zhàn)略,在這一刻無比清晰。
他要像一個最有耐心的農夫,一棵一棵地、悄無聲息地,將敵人種在城里的“莊稼”,全部用他自己的方式,給“鋤”掉!
他從六個紅點中,挑選出了下一個目標——城西,一家三年前因為老板“罹患惡疾”而倒閉的當鋪。
那里,將是他播撒下第二顆“衰敗”種子的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