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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餌

這樣的日子,持續(xù)了整整七天。

七天里,陸安活得像一個最精準的提線木偶。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他每日感受著那道如影隨形的目光,從清晨出門,到傍晚歸家,從未消失。

這股目光,像一根無形的絞索,越收越緊,幾乎要讓他窒息。

他知道,自己所有的計劃—無論是繼續(xù)清除三蛇會的祭壇,還是提升自己的修為,都已經(jīng)被無限期擱置了。

在這樣一個“眼”的注視下,他任何異于常人的舉動,都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他陷入了一個死局。

被動地等待,只會讓對方的疑心越來越重,總有一天會露出破綻。而主動出擊,則更是找死。

“不……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第七天深夜,陸安坐在自己那間伸手不見五指的屋子里,終于下定了決心。

“既然你這么喜歡‘看’,那我就給你找點真正有意思的東西看。”

一個極其大膽,甚至可以說是瘋狂的計劃,在他的腦海中成型。

他要親手制造一個“謎題”,將這個隱藏在暗處的窺探者,從一個“觀察者”,變成“局中人”。

他需要一個“餌”。

子時,亂葬崗。

這里是長安縣堆放無人認領(lǐng)尸體的法外之地,陰風陣陣,鬼火磷磷。

陸安如同一個真正的幽靈,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這里。

他很快便找到了一具剛被扔下不久的、還未完全僵硬的流浪漢尸體。

他將尸體扛回自己的小院,整個過程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回到家,他沒有立刻開始“炮制”。

而是先含下一片“清心菜”葉,仔細地感知著周圍,確認那道目光因為他身處“安全”的家中而有所松懈,并未窺探院內(nèi)。

確認安全后,他才將尸體安置在平日里處理藥材的石板上。

今夜,他不是仵作,而是一個最精密的“工匠”。

他從面板中,提取了一絲比發(fā)絲還要微弱的“焦熱之煞”。

這股能量,來自于那個被陰火符殺死的賭徒“豹子錢”。

他將這絲能量,用自己的法力包裹,小心翼翼地,通過一枚骨針,注入到了流浪漢尸體的心脈之中。

做完這一步,他又拿起了另一根更細的針。

這一次,他用上了自己完整的“傀儡線”技能。

他操控著無形的絲線,在那具尸體的皮膚之下,刺出了數(shù)十個極其細微、幾乎無法用肉眼察覺的血洞。

這些血洞,完美地模仿了某種未知邪術(shù)造成的傷害。

最后,也是最關(guān)鍵的一步。他從自己的施法材料中,取出了一根凈化過的、幾乎與血肉同色的黑色縫線,截取了微不足道的一小段,同樣用骨針,將其深深地埋入了尸體的后腰肌肉之中。

這,是他的“魚鉤”,一個能讓他感知到獵物動向的“追蹤器”。

天亮之前,他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這具被他“精心炮制”過的尸體,扔到了城南碼頭附近一個骯臟的死胡同里。

這里,是流浪漢和醉鬼最常倒斃的地方。

做完這一切,他才像個沒事人一樣,回到家中,換上干凈的衣服,前去縣衙當值。

他像往常一樣,向老何頭請安,和同僚們打著招呼。

他知道,那個“影子”一定在看著他。看著他走進縣衙,看著他開始一天枯燥的工作。

他在等。

果然,還不到一個時辰,一名衙役便匆匆跑了進來。

“頭兒!城南碼頭死胡同里發(fā)現(xiàn)一具男尸,身上有不少奇怪的紅點,死狀有些邪門!”

劉捕頭不耐煩地揮揮手:“知道了!讓陸安去一趟!最近這些破事,都讓他去處理!”

機會,來了。

當陸安拿起自己的勘驗工具箱,走出縣衙大門時,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道隱藏在暗處的目光,瞬間變得專注了許多。

他知道,魚兒,已經(jīng)注意到了他剛剛拋下的、那個新鮮而又美味的“餌”。

陸安的臉上,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平靜表情。

但他的心底,卻涌起了一股混雜著緊張與興奮。

這場無聲的心理戰(zhàn),終于要進入下一回合了。

他將舞臺,從自己身上,成功地轉(zhuǎn)移到了這具他親手制造的“謎題”之上。

接下來,就看那條隱藏在暗處的“魚”,會不會忍不住,前來咬鉤了。

城南碼頭的死胡同,一如既往地骯臟、潮濕。

幾名衙役捏著鼻子,將一小圈看熱鬧的閑人隔離開來,臉上滿是晦氣。

劉捕頭站在一旁,皺著眉,看著地上那具衣衫襤褸的尸體,嘴里不耐煩地催促著:“陸安,快點,看完好收工!這種沒人認領(lǐng)的浮尸,直接扔去亂葬崗就是了,真是多事!”

陸安沒有理會他的抱怨,他戴上自己特制的手套,平靜地蹲下身,開始了他作為“仵作”的表演。

那道來自暗處的、冰冷的目光,此刻正牢牢地鎖定著他的一舉一動。他知道,這場戲的唯一觀眾,已經(jīng)就位。

“死者男性,年齡約四十上下,初步判斷死亡時間不超過六個時辰,尸僵已經(jīng)形成……”

他一邊檢查,一邊用專業(yè)的口吻,向旁邊匯報著,一切都顯得那么尋常。

劉捕頭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示意這些套話就免了。

陸安仿佛沒有看到,繼續(xù)著自己的工作。

他掀開死者破爛的衣襟,露出了胸腹。

“咦?”

他發(fā)出一聲恰到好處的、帶著一絲驚疑的輕呼。

“又怎么了?”劉捕頭湊了過來。

“劉頭,你看這里。”

陸安指著尸體皮膚上那些被他自己刺出的、幾乎看不見的微小紅點,“這些傷口……很奇怪。既不是蟲蟻叮咬,也不是尋常的針刺傷。創(chuàng)口極小,卻深可見骨,而且數(shù)量繁多,遍布全身。”

他一邊說,一邊用鑷子輕輕地撥開一處創(chuàng)口,做出仔細觀察的樣子,眉頭緊鎖,仿佛遇到了什么難題。

劉捕頭低頭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只覺得有些頭皮發(fā)麻。

而遠在數(shù)百丈外的一處閣樓上,影蛇通過“幽靈蠅”的視角,也清晰地看到了那些詭異的紅點。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這種傷口,他同樣聞所未聞。

就在此時,陸安的下一個動作,讓他的心神猛地一凜。

只見陸安伸出手,緩緩地按在了尸體的心口位置,雙目微閉,像是在感知著什么。

這個動作,對于一個凡人仵作來說,毫無意義。

但對于修行者而言,這是探查能量殘留最直接的方式!

陸安的“表演”恰到好處。

他將手按上去的瞬間,故意泄出了一絲自己注入的“焦熱之煞”。同時,他的臉上,露出了驚愕、凝重,又帶著幾分不敢置信的復(fù)雜表情。

“劉頭……”他收回手,聲音壓得極低,仿佛在說什么天大的秘密,“這具尸體……里面是熱的!有一種……一種很古怪的灼熱氣息,在心脈里盤踞不散!”

劉捕頭被他這神神叨叨的樣子搞得一愣,將信將疑地伸手也想去摸。

陸安立刻攔住了他:“劉頭,不可!這股氣息充滿邪惡之意,恐對活人不利!”

這番話,聽在劉捕頭耳中,是故弄玄虛。

但聽在遠處的影蛇耳中,卻不啻于一聲驚雷!

“‘焦熱之煞’!錯不了!”影蛇那雙無情的蛇瞳中,第一次露出了震驚的神色,“和前幾日那個賭徒‘豹子錢’死后殘留的氣息,一模一樣!是那個用‘陰火符’的家伙,他又出手了?”

接踵而至的,是更大的疑惑。

“這個小小的仵作……他居然能感知到‘煞氣’的存在?難道他也是個修行者?可為何我觀察了他七天,他身上沒有絲毫的法力波動?”

影蛇的心中,第一次對自己的判斷產(chǎn)生了動搖。

這個叫陸安的仵作,在他眼中的形象,瞬間從“一杯白水”,變成了一口深不見底、表面卻不起波瀾的古井。

他到底是扮豬吃虎的同道中人,還是一個天賦異稟、能感知到靈異的凡人?

就在影蛇心念急轉(zhuǎn)之時,陸安已經(jīng)站起身,對劉捕頭做出了最終的“專業(yè)建議”。

“劉頭,此事絕非尋常的暴斃。這些詭異的傷口,還有這股不散的‘內(nèi)熱’,都說明死者很可能死于某種邪術(shù)。要查明真相,必須將尸體帶回停尸房,進行解剖,看看能否從他體內(nèi),找到邪術(shù)的根源!”

“又是邪術(shù)?”劉捕頭一個頭兩個大,但一想到這或許是偵破“豹子錢”懸案的關(guān)鍵線索,他還是咬牙點了點頭,“好!準了!把尸體帶回去,陸安,你給我仔仔細細地查!查出了什么,第一時間向我匯報!”

“遵命。”陸安躬身一禮,嘴角,勾起一抹無人察覺的弧度。

他看著衙役們將那具他親手炮制的“誘餌”,小心翼翼地抬上板車,心中一片冰冷。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那個隱藏在暗處的窺探者,已經(jīng)不再是一個置身事外的“觀察者”了。

這具充滿了“線索”的尸體,對他而言,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為了搞清楚真相,他必然會想方設(shè)法地接近這具尸體。

而縣衙的停尸房,這個陸安最熟悉、也最能掌控的地方,即將變成一張為他量身定做的蛛網(wǎng)。

一個局,已經(jīng)布下。

一個局中人,也已經(jīng)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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