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迷霧中的腳印
侏儒走在前面，腳步輕快得像只山貓。他的破布衣服上沾著草屑和泥土，后背微微駝著，卻總能精準地避開地上的荊棘和陷阱。林深跟在后面，右手始終握著獵刀，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峽谷深處的霧氣越來越濃，能見度不足五米。空氣里彌漫著一股奇怪的氣味，像是腐爛的樹葉混合著某種動物的腥臊。林深摸了摸戰術手表，發現它在墜崖時摔壞了，指針停留在15:23。
'還有多遠？'林深問。
侏儒沒有回頭，只是伸出右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林深皺了皺眉，放慢腳步。他聽見前面傳來細微的聲響，像是有人在說話。迷霧中，隱約能看見幾個晃動的身影。
'是傈僳族人？'林深小聲問。
侏儒點了點頭。'他們是我的族人。'他的聲音很低，'但他們不歡迎外人。'
林深握緊獵刀。'如果他們攻擊我們，我不會客氣。'
侏儒停下腳步，回過頭看著他。'他們不會攻擊你，'他說，'因為你救了我。'
迷霧中，突然響起一陣號角聲。侏儒的身體一震，加快了腳步。林深跟著他穿過一片灌木叢，眼前豁然開朗。
他們來到了一個小小的村落。村子里的房屋都是用木頭和茅草搭建的，看起來很簡陋。幾個穿著傈僳族傳統服飾的村民站在村口，手里拿著弓箭和長矛，警惕地盯著他們。
'阿木！'一個中年男人喊道，'你跑哪里去了？'
侏儒——阿木快步走到中年男人面前，嘰里咕嚕地說了一通林深聽不懂的話。中年男人的目光始終落在林深身上，眼神里充滿了戒備。
'他是誰？'中年男人用生硬的漢語問。
'他是我的朋友，'阿木說，'他救了我。'
中年男人哼了一聲。'外面來的人，沒一個好東西。'他說，'三年前，也是一個外面來的人，帶著一群人闖進我們的森林，殺了我們的獵神，還搶走了我們的圣物。'
林深的心頭一震。三年前，他正好在云南執行任務。難道中年男人說的是那次任務？
'我不是他們。'林深說，'我只是來這里找人的。'
'找人？'中年男人冷笑一聲，'找那個失蹤的女娃？'
林深的瞳孔猛地收縮。'你知道她？'
中年男人沒有回答，只是轉身走進村子。'跟我來。'他說。
林深跟著中年男人走進一間最大的木屋。木屋里光線很暗，正中間的火塘里燃燒著熊熊大火，上面掛著一個發黑的鐵鍋。墻壁上掛著各種獸皮和武器，其中一把銹跡斑斑的軍刀引起了林深的注意——那是一把中國特種兵專用的軍刀。
'坐。'中年男人指了指火塘邊的木凳。
林深坐下，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那把軍刀。'這把刀是誰的？'他問。
中年男人的臉色變得陰沉。'是三年前那個外面來的人留下的。'他說，'他說他是特種兵，來這里執行任務。可他卻殺了我們的獵神，搶走了我們的圣物。'
林深的心跳開始加速。三年前，他的戰友張磊在云南執行任務時失蹤了。張磊的軍刀和他的一模一樣。
'他叫什么名字？'林深問。
'我不知道。'中年男人說，'他只說他是'獵鷹'小隊的。'
'獵鷹'小隊！林深的身體猛地一震。那是他以前所在的小隊！
就在這時，木屋的門被推開了。一個年輕的傈僳族女孩走了進來，手里端著一個木碗。她的皮膚很白，眼睛很大，穿著一件繡著花紋的麻布衣服。
'阿爸，給客人的茶。'女孩說。
中年男人接過木碗，遞給林深。'喝吧，'他說，'這是我們傈僳族的苦茶，可以提神。'
林深接過木碗，喝了一口。茶水很苦，但苦過之后，有一股淡淡的回甘。
'謝謝。'林深說。
女孩笑了笑，轉身走了出去。
'她是我女兒，叫阿依。'中年男人說，'三年前，她媽媽在追捕那個外面來的人時，掉進了沼澤地，再也沒有回來。'
林深的心里一陣刺痛。他想起了蘇雅，想起了他們曾經的約定。
'我會幫你們找到圣物的。'林深說，'也會幫你們找到林小婉。'
中年男人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希望。'真的？'他問。
林深點了點頭。'但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中年男人猶豫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好。'
第二天一早，林深就被阿木叫醒了。'該出發了。'
林深揉了揉眼睛，從床上爬起來。他走出木屋，看見中年男人和幾個傈僳族村民已經在村口等著他了。
他們沿著一條狹窄的山路走了大約兩個小時，來到了一片茂密的竹林。竹林里的霧氣很濃，能見度不足三米。林深注意到，竹林里的地面上有很多腳印，看起來像是最近留下的。
'這些腳印是誰的？'林深問。
中年男人的臉色變得凝重。'不知道，'他說，'但看起來不像是我們傈僳族人的。'
林深蹲下身，仔細觀察那些腳印。腳印很大，鞋印邊緣很清晰，像是軍靴留下的。
'是特種兵的軍靴。'林深說，'和我以前穿的一模一樣。'
中年男人的臉色變得更加凝重。'難道是三年前那個外面來的人？'他問。
林深搖了搖頭。'不確定，但我們要小心。'
他們繼續往前走。竹林里靜得可怕，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和竹葉沙沙的響聲。林深突然聽見前面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響，像是有人在說話。
'噓。'林深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握緊獵刀，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透過竹林的縫隙，林深看見三個穿著迷彩服的男人正圍坐在一起，中間的地上放著一個背包。其中一個男人的肩膀上有一道刀疤，看起來很猙獰。
'是他們！'阿木突然小聲說，'三年前，就是他們闖進我們的森林，殺了我們的獵神！'
林深的瞳孔猛地收縮。他認出了那個刀疤男——他是毒販頭子阿坤！三年前，他們小隊就是為了抓捕他才去云南的。
'你們先躲起來，我去引開他們。'林深說。
中年男人猶豫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小心點。'
林深深吸一口氣，從竹林里走了出來。'阿坤！'他大喊一聲。
刀疤男——阿坤猛地回過頭，看見林深，眼睛里閃過一絲驚訝。'林深！'他說，'沒想到在這里遇見你！'
'放下武器，跟我回去自首。'林深說。
阿坤冷笑一聲。'自首？'他說，'你覺得我會那么傻嗎？三年前，要不是你出賣我，我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我沒有出賣你！'林深說，'是張磊！'
提到張磊，阿坤的眼睛里閃過一絲仇恨。'張磊？'他說，'那個叛徒？他已經死了！'
'死了？'林深的身體猛地一震。
'沒錯，'阿坤說，'三年前，他帶著你的小隊來抓我。要不是我跑得快，早就被他抓住了。后來，我找到了他，親手殺了他。'
林深的拳頭握緊，指節發白。'你撒謊！'他說。
'信不信由你。'阿坤說，'不過，今天你也別想活著離開這里！'
阿坤說完，從腰間拔出一把手槍，對準林深。
林深反應很快，就地一滾，躲到了一棵竹子后面。子彈打在竹子上，濺起一片木屑。
'抓住他！'阿坤大喊一聲，帶著另外兩個男人向林深追去。
林深沿著竹林里的小路狂奔，身后傳來密集的槍聲。他知道，自己必須引開他們，否則中年男人和阿木他們會有危險。
跑著跑著，林深突然聽見前面傳來一陣轟鳴聲。他抬頭望去，只見一塊巨大的巖石正從山頂滾落下來，目標正是他所在的位置。
'不好！'林深大喊一聲，向旁邊閃躲。
巖石砸在他剛才跑的地方，濺起無數碎石。林深被氣浪掀翻在地，暈了過去。
……
林深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木板床上。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照在他的臉上。他動了動手指，感覺渾身酸痛。
'你醒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林深轉過頭，看見蘇雅正坐在他的床邊，眼睛里滿是關切。
'蘇雅？'林深輕聲說，'我不是在做夢吧？'
蘇雅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不是夢，'她說，'你受傷了，是阿木他們把你救回來的。'
'阿坤呢？'他問。
'跑了。'蘇雅說，'不過，我們找到了他的背包。里面有一顆夜明珠，應該就是傈僳族的圣物。'
林深的心里一陣激動。'林小婉呢？'他問。
蘇雅的臉色變得凝重。'她……'她欲言又止。
'她怎么了？'林深追問。
蘇雅深吸一口氣，說：'她也在這個村落里。'
林深的瞳孔猛地收縮。'她在哪里？'他問。
蘇雅指了指窗外。'在院子里。'她說。
林深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向窗外望去。院子里，一個女孩正坐在石凳上，抱著一只柯基，背景是雪山。她的眼睛很像蘇雅。
林深的眼淚突然流了下來。他知道，自己終于找到了林小婉。但他也知道，這只是故事的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