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盛夏的拿鐵與白襯衫

九月的風還帶著夏末的余溫，梧桐樹葉在陽光下綠得發亮。蘇晴踩著十厘米的細高跟，拎著兩杯冰拿鐵走進物理系辦公區時，走廊里瞬間安靜了半拍。

她今天穿了件酒紅色緞面襯衫，領口松開兩顆扣子，恰到好處地露出精致的鎖骨。黑色包臀裙包裹著曲線分明的臀部，每走一步都帶著搖曳生姿的韻律。路過的男生們下意識放慢腳步，連抱著實驗器材的研究生都差點撞翻了燒杯。

"林教授，您的續命水到了。"蘇晴把其中一杯不加糖的拿鐵放在林辰桌上，指尖故意擦過他握著鋼筆的手背。

林辰筆尖一頓，公式推導的思路被打斷。他抬起頭，金絲眼鏡后的目光掃過她泛紅的耳垂——這女人又故意用剛涂了指甲油的手指冰他。

"蘇老師，上課時間穿成這樣，不怕學生們無心聽講？"他推了推眼鏡，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熱力學第二定律。

蘇晴俯身撐著桌面，領口的弧度讓對面的年輕助教猛地低下頭假裝整理文件。"林大教授，英語系的 dress code 可比物理系寬松多了。再說，"她眨眨眼，聲音壓低像說悄悄話，"難道你不覺得，美好的事物能激發學習熱情？"

林辰的喉結微不可查地動了動。他移開視線，看向電腦屏幕上的粒子碰撞模擬圖："我的學生只對薛定諤方程有熱情。"

"沒勁。"蘇晴直起身，隨手拿起他桌上那個邊緣磕掉一塊的馬克杯。杯子上印著十年前大學物理競賽的logo，杯把纏著褪色的藍色膠帶——那是當年她不小心摔的，后來一直沒換。

"我說，你這杯子都快成文物了，就不能換個新的？"她用指尖敲了敲杯壁，"上次系里發的紀念品杯呢？印著校徽那個，多好看。"

"順手。"林辰言簡意賅，伸手想拿回來，卻被蘇晴輕巧躲過。

"又是順手。"她撇撇嘴，"你這人就是太念舊。對了，下周六校慶，你去不去？校友會特意打電話給我，說要給咱們這屆搞個十年重聚。"

林辰握著鋼筆的手緊了緊。十年。時間快得像失控的粒子加速器。

"可能沒空，要帶學生做實驗。"

"少來，我都問過你們系主任了，那天下午沒安排。"蘇晴晃了晃手機，屏幕上是她和物理系主任的聊天記錄，"再說了，你不去，誰給我當擋箭牌？上次同學聚會，張昊那家伙還纏著問我單身原因呢。"

提到張昊，林辰的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大學時追蘇晴最兇的體育生，現在聽說成了健身房老板，肚子比當年的籃球還圓。

"你自己不會拒絕？"他的語氣里多了點不易察覺的冷意。

"拒絕多傷感情啊。"蘇晴把馬克杯放回他手邊，指尖故意在他手背上劃了個圈，"好啦林大帥哥，就當陪我去嘛。你看，我們倆現在都是單身貴族，一起去還能堵住那些想當紅娘的嘴，多好。"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

蘇晴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她剛才說什么？單身貴族？他們好像...從來沒正式討論過彼此的感情狀況。

林辰也愣住了。他一直以為蘇晴身邊不缺追求者，就像大學時那樣，永遠是人群的焦點。而他習慣了站在不遠處看著，像觀測一顆遙遠而明亮的恒星。

"你...一直單身？"他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干澀。

蘇晴心跳漏了一拍，趕緊端起自己的拿鐵喝了一大口，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卻壓不住臉上的熱意。"啊...是啊，忙工作嘛，沒時間談戀愛。你呢？別告訴我物理系的冰山教授也單身？"

她用玩笑的語氣掩飾慌亂，目光卻緊緊鎖住他。林辰的耳尖悄悄紅了，這是他說謊時的標志性反應。

"嗯。"一個單音節的回答，輕得像羽毛落在心尖。

走廊里的吊扇慢悠悠地轉著，發出輕微的嗡嗡聲。蘇晴看著林辰低垂的眼睫，突然覺得那副金絲眼鏡后的目光，好像和十年前某個圖書館的午后重疊了。

那天她也是這樣問他習題，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白襯衫的袖口，他低頭演算時，睫毛在眼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

"那說定了！周六下午兩點，校門口見。"蘇晴猛地站起身，抓起包就往外走，好像身后有洪水猛獸，"我還有課，先走了！拿鐵記得喝！"

看著她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林辰拿起那杯冰拿鐵。杯壁上凝結的水珠順著指縫流下，冰涼的觸感卻蓋不住指尖殘留的溫度——那是她剛才碰過的地方。

他低頭看著桌上那個磕壞的馬克杯，藍色膠帶在陽光下泛著白。十年了，有些東西好像一直沒變，又好像在剛才那個瞬間，悄悄不一樣了。

窗外的梧桐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陽光透過葉隙在地板上投下晃動的光斑，像誰慌亂跳動的心。

下午第一節是大三的英美文學課。蘇晴站在講臺上，看著底下坐得滿滿當當的教室，突然發現今天多了不少陌生面孔——顯然是沖著"英語系女神"名聲來的旁聽生。

她把教案放在講臺上，轉身在黑板上寫下本節課的主題：《傲慢與偏見》中的愛情觀。白色粉筆在黑板上劃過的聲音，竟讓她想起剛才林辰辦公室里的安靜。

"同學們，在開始今天的內容前，我想先問大家一個問題。"蘇晴抱起雙臂，酒紅色襯衫隨著這個動作繃緊，勾勒出誘人的曲線，"你們相信異性之間存在純粹的友誼嗎？"

教室里立刻炸開了鍋。

"我覺得沒有！男女之間肯定有一方對另一方有意思！"

"我和我發小就是純友誼啊，認識二十年了！"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人家暗戀你你不知道呢？"

蘇晴笑著等討論聲漸歇："有趣的觀點。那么，當這層友誼維持了十年，突然有一天，你發現對方和你一樣單身，你們會怎么做？"

后排突然有人喊："當然是在一起??！"

哄笑聲中，蘇晴的手機在講臺抽屜里震動起來。她彎腰去拿，瞥見屏幕上跳出的名字時，心跳莫名加速——是林辰。

【林辰】：下課后有空嗎？關于校慶，有些事想跟你商量。

她指尖懸在屏幕上方，猶豫著該回"有空"還是"要備課"。講臺下的學生們還在熱烈討論著友誼與愛情的邊界，而她突然覺得， Jane Austen 在兩百年前寫下的故事，或許比任何物理公式都更接近生活的真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