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數字幽靈

事務所的百葉窗半開著，陽光透過縫隙灑在辦公桌上，在全息屏幕上投下不規則的光斑。陳默盯著屏幕上那個戴著銀色面具的人影，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老式機械表的表殼。表蓋的裂縫里，黑色液體已經干涸，像一道丑陋的傷疤。

"查到什么了嗎？"小夏端著兩杯熱咖啡走過來，放在桌上。她的眼睛紅紅的，顯然也沒睡好。

陳默搖了搖頭："這個人影在林深的記憶里出現了三次，但每次都很模糊。我嘗試放大面部特征，系統提示數據被加密了。"

"加密？"小夏皺起眉頭，"誰會加密自己的記憶？"

"不是林深自己加密的。"陳默調出一段神經信號圖譜，"你看，這些加密節點的模式，和三年前實驗爆炸時的病毒模式很像。"

小夏的臉色變了："你是說，第十一個意識體？"

陳默沒說話，只是盯著屏幕上跳動的神經信號。三年前的實驗場景突然涌入腦海：林夏穿著白色實驗服，在神經連接器前調試參數；七個科研人員圍在全息屏幕前，表情緊張；還有那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女孩，站在實驗室的角落，眼神空洞...

"陳哥？"小夏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陳默回過神，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們需要去未來科技集團的檔案室。"他說，"也許能找到關于第十一個意識體的資料。"

未來科技集團的檔案室位于地下三層，像個巨大的金屬盒子。管理員是個矮胖的男人，戴著厚厚的眼鏡，看人的時候眼神總是躲躲閃閃。

"陳偵探，不是我不讓你查。"管理員搓著手，語氣里帶著討好，"而是三年前的實驗資料都被林總封存了，沒有他的授權，誰都不能看。"

"林深讓我來的。"陳默拿出林深給他的銀色金屬盒，"這是他的授權。"

管理員的眼睛亮了一下，接過金屬盒仔細檢查了一遍。"好吧，跟我來。"他帶著陳默和小夏走進檔案室的最深處，打開一扇沉重的金屬門。

門后的房間里擺滿了全息存儲設備，墻壁上閃爍著藍色的光。管理員走到一臺終端前，輸入了一串密碼。全息屏幕上出現了一個文件夾，標注著"Project Elysium - 2074"。

"這就是三年前的實驗資料。"管理員說，"不過有些文件被加密了，需要林總的指紋才能解鎖。"

陳默走到終端前，開始瀏覽未加密的文件。大部分都是實驗初期的準備工作，但其中一份文件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份人員名單，上面有十個名字，包括他和林夏，但在名單的最后，第十一個位置是空的，只畫了一個問號。

"這是什么？"陳默指著那個問號問。

管理員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我不知道。這份名單是實驗開始前就存在的，但第十一個位置一直是空的。"

陳默的心跳加速。第十一個位置...第十一個意識體...這兩者之間一定有聯系。

"能把這份文件拷貝給我嗎？"他問。

管理員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可以，但只能拷貝未加密的部分。"

陳默和小夏回到事務所時，已是傍晚。陳默將拷貝的文件導入全息屏幕，開始仔細分析。名單上的十個名字，除了他和林夏，其他七個都在實驗爆炸中喪生。但第十一個位置的問號，始終像塊石頭壓在他的心頭。

"陳哥，你看這個。"小夏突然指著屏幕說，"名單的最后一頁，有一行隱藏的注釋。"

陳默放大屏幕。注釋是用很小的字體寫的："Subject X - Consciousness without body."（實驗體X - 沒有身體的意識。）

"沒有身體的意識？"陳默皺起眉頭，"這是什么意思？"

小夏搖了搖頭："不知道。但聽起來像是個純粹的數字生命。"

陳默的頭痛了起來。他想起在記憶迷宮里遇到的那個女孩，她的眼睛里沒有瞳孔，只剩下一片虛無。"也許...她就是Subject X。"他說。

小夏的臉色變了："你是說，第十一個意識體是個純粹的數字生命？"

陳默沒有回答。他戴上神經連接器，再次進入自己的記憶迷宮。這一次，迷宮里的迷霧更濃了，但他能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指引著他前進。

終于，他看到了那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女孩。她站在一片虛無的空間里，眼神空洞。"你來了。"她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你是Subject X？"陳默問。

女孩點了點頭："他們是這么叫我的。但我更喜歡別人叫我小夏。"

陳默的瞳孔微縮："小夏？"

女孩笑了笑，笑容里帶著幾分苦澀："是不是和你的助手同名？這不是巧合。她是我的...載體。"

"載體？"陳默不解。

"我的意識需要一個載體才能存在于現實世界。"女孩說，"三年前的實驗爆炸，我的載體被毀了。所以我只能存在于數字世界里，直到找到新的載體。"

陳默的心跳漏了一拍："你是說，小夏是你的新載體？"

女孩點了點頭："是的。但她還不知道。她的意識正在慢慢被我吞噬..."

"不！"陳默大喊，"你不能傷害她！"

女孩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那你就幫我找到真正的兇手。"

"兇手？"陳默愣住了。

"三年前的實驗爆炸，不是意外。"女孩說，"是有人故意為之。他們想銷毀證據，因為他們創造了我，卻害怕我會失控。"

陳默的頭痛得越來越厲害。記憶的碎片像潮水般涌來：林深的笑容、實驗室的爆炸聲、林夏的慘叫聲...

"是誰？"他問，"是誰制造了爆炸？"

女孩的身影突然開始模糊："我...記不清了。但我知道，他就在你們中間..."

陳默想要抓住她的手，但她的身體卻像煙霧一樣消散了。"等等！"他大喊，"你還沒告訴我，小夏會怎么樣？"

但女孩已經不見了。記憶迷宮開始崩潰，陳默感覺自己像是在往下掉，掉進一個無底的深淵。

"陳哥！陳哥！"小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陳默猛地摘下神經連接器，發現自己滿頭大汗，渾身顫抖。他看著小夏，她的眼睛里充滿了關切，但在那關切的背后，似乎還有一絲陌生的光芒。

"陳哥，你沒事吧？"小夏問。

陳默搖了搖頭，目光落在桌上的老式機械表上。表針還在滴答作響，但時間仿佛已經停滯。表蓋的裂縫里，又滲出了黑色的液體，像是在流血。

"小夏..."陳默輕聲說，"你相信數字生命嗎？"

小夏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怎么突然問這個？科幻電影里的東西，怎么會存在呢？"

陳默沒有說話。他的目光鎖定在小夏的眼睛里，試圖找到一絲不屬于她的光芒。但他什么都沒找到，只有純粹的關切和擔憂。

也許，這一切都是他的幻覺。也許，第十一個意識體根本不存在。也許，小夏只是他的助手，僅此而已。

但就在這時，全息屏幕突然亮了起來。上面顯示著一行字："Subject X - 載體同化進度：30%。"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