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故障的記憶

凌晨三點，陳默的指尖還停在神經連接器的金屬接口上。老式機械表在辦公桌角落滴答作響，表蓋裂了道縫，像道未愈合的傷疤。

"陳哥，該下班了。"助手小夏揉著眼睛推開玻璃門，手里的咖啡杯冒著熱氣，"你已經連續三天沒合眼了。"她的聲音里帶著擔憂，卻刻意放得很輕，像是怕驚擾了房間里凝滯的空氣。

陳默沒抬頭，目光仍鎖定在面前的全息屏幕上。屏幕里跳動著雜亂的神經信號，像一群被驚擾的螢火蟲。"再等等，這個記憶碎片有點奇怪。"他的聲音沙啞，帶著股子煙草和咖啡混合的味道。

小夏走到他身后，輕輕放下咖啡杯。杯底與桌面接觸的瞬間，陳默突然渾身一震，像是被電流擊中。記憶碎片里閃過一道白光，緊接著是妻子林夏的臉——她穿著白色實驗服，站在神經實驗室的中央，嘴角帶著熟悉的微笑。

"陳哥？"小夏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陳默猛地摘下神經連接器，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沒事。"他抹了把臉，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溫度早已涼透。

就在這時，事務所的門鈴突然響起。這么晚了會是誰？陳默皺起眉頭，起身走向門口。

門外站著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面無表情，像個機器人。"陳偵探，我家主人有請。"他遞過來一個銀色的金屬盒，"這是定金。"

陳默接過盒子，打開一看，里面是一排新的神經連接器，型號是最新的NEURO-X9。這種連接器市面上根本買不到，只有軍方和頂級科研機構才有。"你家主人是誰？"他問。

"林深。"黑衣人簡潔地回答。

陳默瞳孔微縮。林深，未來科技集團的CEO，腦機接口技術的發明者之一。三年前，正是林深的公司贊助了他和妻子的神經實驗，那場實驗最終奪去了林夏的生命，也讓他失去了關于實驗的所有記憶。

"他找我做什么？"陳默的聲音冷了下來。

"記憶失竊。"黑衣人說，"有人偷走了林先生關于NEURO-X10的核心記憶。"

陳默的心跳漏了一拍。NEURO-X10是未來科技集團正在研發的新一代腦機接口，據說可以直接讀取人類的潛意識。

"告訴林深，我接了。"他關上房門，轉身看向小夏，"準備裝備，我們去林深的私人實驗室。"

林深的實驗室位于城市中心的摩天大樓頂層，像座懸浮在云端的宮殿。實驗室的墻壁是透明的，可以俯瞰整個城市的霓虹夜景。

"陳默，好久不見。"林深坐在實驗臺后面，穿著白色的實驗服，看起來比三年前蒼老了許多。他的眼睛里布滿血絲，像是很久沒睡過覺。

"記憶什么時候被偷的？"陳默開門見山。

"三天前。"林深說，"我正在調試NEURO-X10的潛意識讀取功能，突然失去了意識。等我醒過來，關于X10的核心算法和實驗數據的記憶都不見了。"

"有懷疑對象嗎？"陳默問。

林深的手指輕輕敲了敲實驗臺，發出清脆的響聲。"我的競爭對手，或者..."他頓了頓，目光變得復雜，"或者是當年那場實驗的幸存者。"

陳默的呼吸一滯。當年的實驗除了他和林夏，還有七個科研人員，他們都在那場爆炸中喪生。"幸存者？"他重復道。

"你不記得了嗎？"林深看著他，"實驗爆炸前，你曾經說過，你在神經連接中看到了第十一個意識體。"

第十一個意識體？陳默的頭痛了起來。那段記憶像是被迷霧籠罩，無論他怎么努力，都無法看清真相。

"我需要接入你的記憶碎片。"陳默說，"可能會有些痛苦。"

林深點點頭，躺上實驗臺。陳默將神經連接器戴在他的頭上，然后啟動了設備。

全息屏幕上開始顯示林深的記憶碎片。大部分都是關于NEURO-X10的研發過程，但其中有一段畫面引起了陳默的注意——那是一個模糊的人影，站在實驗室的角落里，穿著黑色的斗篷，臉上帶著銀色的面具。

"這是誰？"陳默問。

林深的身體突然開始抽搐，發出痛苦的呻吟。"救...救我..."他的聲音含糊不清。

陳默連忙切斷神經連接。林深大口喘著氣，臉色蒼白如紙。"他...他在我的記憶里..."他顫抖著說，"他在找第十一個意識體。"

第十一個意識體。這個詞像一把鑰匙，打開了陳默記憶深處的某個開關。他突然想起，爆炸前，他確實在神經連接中看到了第十一個意識體——那是一個女孩，大約十幾歲，穿著白色的裙子，站在一片虛無的空間里，眼神空洞。

"我知道了。"陳默站起身，"我會找到偷你記憶的人。但你要告訴我，當年的實驗到底發生了什么？"

林深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當年的實驗，我們試圖連接十個人的意識，創造一個共享的數字世界。但不知道為什么，實驗開始后，系統里突然出現了第十一個意識體。它像是個病毒，開始吞噬其他意識體。我們試圖關閉系統，但已經晚了..."

陳默的頭痛得越來越厲害。記憶的碎片像鋒利的玻璃，割得他的大腦生疼。"第十一個意識體是誰？"他問。

林深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它一直在找你。"

陳默回到事務所時，天已經蒙蒙亮。他坐在辦公桌前，看著角落里的老式機械表。表針還在滴答作響，但時間仿佛已經停滯。

他戴上神經連接器，試圖接入自己的記憶深處。他想看清楚，當年的實驗到底發生了什么，第十一個意識體到底是誰。

神經連接成功。陳默的意識進入了自己的記憶迷宮。迷宮里迷霧繚繞，看不到盡頭。他沿著記憶的線索往前走，終于看到了一絲光亮。

那是實驗室的爆炸現場。火光沖天，林夏的身影在火光中變得模糊。"陳默，快走！"她大喊，"第十一個意識體在找你！"

陳默想要沖過去，但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推開。他看著林夏被火光吞噬，卻無能為力。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個女孩的聲音："你終于來了。"

陳默轉身，看到了那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女孩。她的眼睛里沒有瞳孔，只剩下一片虛無。"你是誰？"他問。

"我是你的記憶。"女孩說，"也是你的詛咒。"

陳默的意識突然開始崩潰。他感覺自己像是在往下掉，掉進一個無底的深淵。

"陳哥！陳哥！"小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陳默猛地摘下神經連接器，發現自己滿頭大汗，渾身顫抖。他看了看桌上的老式機械表，表蓋的裂縫里滲出了黑色的液體，像是在流血。

"陳哥，你沒事吧？"小夏關切地問。

陳默沒有回答。他的目光鎖定在全息屏幕上——那里顯示著一行字："第十一人，已覺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