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大廈的電梯停在18層，金屬門緩緩裂開一道縫隙。

林淵握著戰術匕首走在最前，葉輕雪跟在他身后，蘇云袖抱著銀色手提箱殿后。電梯井里彌漫著鐵銹味，墻壁上布滿抓痕，最深的一道里還卡著半截染血的防護手套——和上一世他在實驗室見過的同款。

“到了。”林淵按下開門鍵。

電梯門完全展開的瞬間，三人同時屏住呼吸。

實驗室的玻璃幕墻被紅霧染成血色，儀器屏幕上跳動著瘋狂的數據流，中央的操作臺上擺著三具水晶棺，其中一具已經碎裂，露出里面穿白裙的女孩——正是記憶中“沉睡者”的模樣。她的胸口烙著黑日徽記，手腕上的靜脈凸起如蟲豸，正隨著紅霧的節奏跳動。

“這是……‘源晶培養艙’。”蘇云袖的聲音發顫，她翻開手提箱里的筆記，“我爸說過，源晶需要‘活體宿主’才能穩定，這些女孩……”

“是被選中的實驗體。”林淵接話。他記得記憶里，母親曾指著新聞里“失蹤女大學生”的報道說：“她們不是失蹤，是被送去當‘種子’了。”

葉輕雪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她的掌心發燙，金色紋路順著兩人相觸的皮膚蔓延，在林淵的手背上勾勒出和戒指相同的圖案。

“有東西在看我們。”她壓低聲音。

林淵轉身，看見實驗室角落的監控屏幕亮起，畫面里是三個穿白大褂的男人——其中一個，是他記憶中“火星基地事故”的負責人，陳國棟。

“歡迎回來，林博士的兒子。”陳國棟的聲音從揚聲器里傳來，帶著金屬回響，“你父親的實驗筆記，我替你保管了十年。”

林淵握緊匕首，一步步走向操作臺。

水晶棺里的“沉睡者”突然睜開眼，她的眼白泛著青灰色，瞳孔縮成豎線，像極了喪尸。但她沒有攻擊，反而抬起手，指尖指向林淵頸間的戒指。

“鑰匙……”她的聲音像砂紙摩擦，“只有你能喚醒‘種子’。”

“閉嘴！”陳國棟的聲音陡然兇狠，“林淵，你以為你能阻止‘進化計劃’？你父親當年也是這么想的，結果呢？”

實驗室的燈光開始閃爍，操作臺上的儀器突然發出刺耳的蜂鳴。林淵注意到，其中一臺培養艙的液體正在沸騰，氣泡里浮著半枚晶核——和他之前獵殺喪尸爆出的白色晶核一模一樣。

“那是……”蘇云袖湊近，“源晶碎片！他們在用喪尸的晶核培養變異體！”

“沒錯。”陳國棟大笑，“普通喪尸的晶核只能強化身體，但如果用‘種子’的血液浸泡……”他指向角落的鐵籠，里面關著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就能造出‘支配型喪尸’——力大無窮，還能操控其他喪尸！”

鐵籠里的男人突然抬頭，他的左眼是正常的黑色，右眼卻泛著幽藍光芒。他咧開嘴，露出尖銳的牙齒：“林淵……好久不見。”

林淵瞳孔收縮。

這張臉，他在記憶里見過——是上一世被他親手殺死的“屠夫”變異體！

“你沒死？”他握緊匕首。

“死？我怎么會死？”男人舔了舔獠牙，“你父親用源晶救了我，現在……”他的目光掃過葉輕雪，“該收回利息了。”

“小心！”葉輕雪拽著林淵后退。男人的指甲瞬間伸長半米，劃破了他的后背。

林淵吃痛，反手甩出雷電。藍色電弧裹住男人的手臂，他卻像感覺不到疼痛般繼續逼近：“雷電？你以為這對我有用？”

“轟——”

蘇云袖突然舉起手提箱，箱中射出一道紅光。男人的動作頓了頓，右眼的幽藍光芒劇烈閃爍。

“基因抑制器！”蘇云袖喊道，“這是我爸研發的，能暫時屏蔽變異體的強化效果！”

男人發出嘶吼，指甲縮回。林淵趁機撲過去，匕首刺進他的心臟。黑色的血液噴涌而出，男人的身體開始崩解，最終化為一灘黑霧。

“解決了。”葉輕雪擦了擦額角的血，“但他說的‘利息’……是什么意思？”

林淵摸向后背的傷口，那里的皮膚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他想起記憶里，母親臨終前說的話：“源晶能治愈一切，但代價是……”

“代價是成為‘種子’。”蘇云袖翻開筆記最后一頁，“實驗體的血液能中和源晶的輻射，但每用一次，就會縮短壽命。”

實驗室的警報聲突然響起。

陳國棟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們以為這就結束了？真正的‘種子’，在地下三層！”

地下三層的入口藏在操作臺下方。

林淵用匕首撬開暗格，露出一條向下的金屬階梯。階梯兩側的墻壁上布滿抓痕，越往下走，紅霧越濃，空氣里彌漫著腐臭的血腥味。

“叮——”

空間提示音突然響起：【檢測到高濃度源晶輻射，建議穿戴防護裝備】

林淵這才注意到，蘇云袖的白大褂上不知何時多了層淡金色屏障，葉輕雪的手腕上，金色紋路正隨著輻射強度明滅。

“你的屏障哪來的？”他問蘇云袖。

“我爸給我留的。”她摸了摸白大褂，“源晶的輻射會干擾電子設備，但生物能屏障能抵消一部分……不過只能維持半小時。”

地下三層的空間比上面大得多，中央是個巨大的圓形平臺，平臺上懸浮著一顆幽藍晶體——正是記憶中火星基地的“源晶”。晶體周圍環繞著十二根金屬柱，每根柱子上都鎖著個穿白裙的女孩，她們的胸口都烙著黑日徽記，和之前見過的“沉睡者”一模一樣。

“十二顆‘種子’。”林淵倒吸一口涼氣，“你父親要把她們全變成源晶容器？”

“不是。”蘇云袖的聲音發顫，“我爸說，源晶需要‘共鳴’才能啟動。十二顆‘種子’的基因互補，才能讓源晶穩定輸出能量……”

平臺邊緣站著個穿黑西裝的男人，他背對著三人，手里拿著個遙控器。聽見動靜，他緩緩轉身——是陳默，省廳刑偵隊長，上一世在尸潮中犧牲的“英雄”。

“林淵，你終于來了。”陳默笑著，他的右眼泛著幽藍光芒，和之前的“屠夫”變異體如出一轍，“陳國棟說你是‘鑰匙’，但我知道，你母親才是真正的‘鑰匙’。”

林淵握緊匕首：“我媽怎么了？”

“她發現了源晶的秘密。”陳默一步步逼近，“源晶不是什么‘生命種子’，是外星文明的‘病毒’！他們會用源晶改造人類，把地球變成他們的殖民地！”

“所以你加入Sol計劃？”林淵反問。

“不。”陳默冷笑，“我是來阻止他們的。”他舉起遙控器，“只要按下這個按鈕，源晶就會被引爆，所有‘種子’都會死，但……”

“但能阻止外星文明。”蘇云袖接口。

林淵看向平臺上的女孩們。她們閉著眼，睫毛上掛著淚珠，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其中一個女孩突然睜開眼，她的瞳孔是正常的黑色，卻用和葉輕雪一樣的聲音說：“救救我……”

“小雪？”林淵愣住。

女孩搖頭：“我是林薇，你的學妹。”她指向另一邊的女孩，“她是沈清秋，體院的；那個是唐驍，校隊的……”

林淵瞳孔收縮。這些女孩，都是上一世他在學校里見過的！

“你們……”

“我們都是被‘Sol’選中的人。”沈清秋開口，她的聲音像被按了變聲器，“他們說，只要我們配合，就能活下來……”

唐驍突然掙扎起來，她的手腕被鐵鏈磨得滲血：“放我出去！我不要當什么種子！”

陳默按下遙控器。

十二根金屬柱同時通電，女孩們發出凄厲的尖叫。林淵想沖過去，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擋住。

“沒用的。”陳默得意，“這是源晶的防護場，只有‘鑰匙’能打開。”他指向林淵，“你母親的血，或者你的血，都能破解。”

葉輕雪突然抓住林淵的手腕。她的金色紋路順著兩人相觸的皮膚蔓延，在林淵的手背上形成完整的戒指圖案。

“我用我的血。”她走向平臺，指尖劃過自己的手腕，鮮血滴在金屬柱上。

屏障閃爍兩下，緩緩消失。

林淵沖上平臺，抱起最靠近的林薇。她的身體滾燙，皮膚下凸起如蟲豸的血管正在消退。

“謝謝你。”林薇虛弱地笑，“我媽說，源晶的輻射會讓人產生幻覺，其實……我們根本不是‘種子’。”

“那是什么？”林淵問。

“是‘容器’。”沈清秋接話，“外星文明的病毒需要宿主，但人類的基因太脆弱。她們……”她看向自己的胸口，“是被改造過的‘完美宿主’。”

唐驍突然抓住林淵的手，她的掌心刻著一個淡金色的符號，和戒指上的“Sol”如出一轍：“這不是結束……”

“轟——”

實驗室突然劇烈震動。

陳默的遙控器掉在地上，他的右眼開始滲血：“不好！源晶要失控了！”

平臺的源晶發出刺目的藍光，周圍的金屬柱開始融化。林淵抱著林薇沖向樓梯，葉輕雪和蘇云袖緊隨其后。

“等等！”陳默突然抓住林淵的腳踝，“幫我……”

他的話被一聲巨響淹沒。源晶爆炸的沖擊波掀翻了平臺，玻璃幕墻碎裂，紅霧如潮水般涌入地下三層。

林淵摔倒在地，懷里的林薇被甩了出去。他剛要爬過去，卻看見林薇的胸口浮現出和“沉睡者”一樣的黑日徽記。

“不……”他撲過去，卻只抓住她冰涼的手。

“林淵……”林薇的聲音越來越輕，“告訴你爸媽……‘Sol’不是敵人……”

“閉嘴！”林淵吼道，淚水模糊了視線。

葉輕雪拽著他站起來：“走！源晶要爆炸了！”

三人沖上樓梯，身后傳來連續的爆炸聲。地下三層的入口被落石堵住，陳默的身影消失在紅霧中。

回到地面時，天已大亮。

廢棄大廈周圍聚集了大量喪尸，它們的瞳孔泛著幽藍，行動速度比之前快了三倍。林淵的空間提示音不斷響起：【警告！源晶輻射擴散，喪尸進化速度加快！】

“我們得去龍淵基地。”蘇云袖說，“那里有凈水設備和防御工事，能撐過今晚。”

“等等。”林淵看向地上的源晶碎片，他撿起一片，發現碎片里竟嵌著張照片——是父母和陳國棟的合影，背景是火星基地的“Sol”標志。

照片背面寫著：“若星鏈斷裂，地球將成試驗場。Sol不是希望，是枷鎖。”

“我媽說的‘枷鎖’，是指源晶。”林淵喃喃自語，“但陳國棟說，我爸是想用源晶拯救人類……”

“叮——”

空間提示音突然響起：【檢測到同源生命體，是否融合記憶？】

“融合。”林淵咬牙。

畫面閃現：

——2028年，火星基地。父親林越站在源晶艙前，陳國棟拿著槍指著他：“要么啟動‘進化計劃’，要么看著地球毀滅！”

——2030年，實驗室。母親將林薇放進培養艙：“小薇，對不起，媽媽只能幫你到這里。”

——2032年，暴雨夜。父親被陳國棟槍殺，臨終前塞給他戒指：“找到‘沉睡者’，毀掉源晶……”

畫面戛然而止。

林淵大口喘氣，冷汗浸透后背。

“原來……我爸是被迫的。”他看向蘇云袖，“你爸也是？”

蘇云袖點頭：“我爸說，他研發抑制器是為了保護我們，但陳國棟偷走了源晶，逼他就范……”

紅霧中傳來直升機的轟鳴。

三架黑鷹直升機降落在廢棄大廈前，艙門打開，走下一群穿防化服的士兵。為首的中年男人摘下頭盔——是林淵的爺爺林正國。

“小淵。”爺爺的聲音沙啞，“該回家了。”

林淵警惕地后退：“你和他們是一伙的？”

“不。”爺爺搖頭，“我是來幫你的。”他指向直升機，“陳國棟的人在市中心投放了源晶粉末，半小時后，整座城市都會變成喪尸！”

“那怎么辦？”葉輕雪問。

“去龍淵基地。”爺爺說，“我在那里準備了最后的防線。”

林淵看向地上的源晶碎片，又看了看懷里的林薇。他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小淵，記住，空間是鑰匙，戒指是鎖。找到‘沉睡者’，才能打開真相……”

“走。”他拉起葉輕雪和蘇云袖，“去龍淵基地。”

直升機升空時，林淵回頭望去。

廢棄大廈的廢墟中，陳默的身影緩緩站起。他的右眼完全變成了幽藍色，嘴角咧到耳根：“鑰匙……你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