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盯著爺爺遞來的金屬盒，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盒底那張泛黃的照片里，父親穿著白大褂，站在刻有“Sol-01”標志的金屬門前，身旁是穿宇航服的男人——那是他從未謀面的“叔叔”，十年前在“火星基地事故”中失蹤的林越。

“你爸走前說，這盒子要等你‘想通’的那天再打開。”爺爺林正國的聲音沙啞，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窗外翻涌的紅霧，“現在……你該想通了。”

林淵捏緊照片，背面父親的字跡刺得他生疼：“若星鏈斷裂，地球將成試驗場。Sol不是希望，是枷鎖。”

“叮——”

手機震動打斷回憶。新聞彈窗跳出：【7月13日凌晨，全球73個城市同步出現“紅霧”，南極隕石碎片已落入太平洋！】配圖里，紅霧像活物般纏繞著高樓，樓下行人尖叫奔逃，有人后頸鼓起青紫色肉瘤——和上一世喪尸爆發前的癥狀分毫不差。

“比記憶中早了十二小時。”林淵攥緊手機，心跳如擂鼓。

“小淵，去防空洞。”爺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你媽當年就是在那里……”他猛地松開手，轉身走向廚房，“我給你煮碗面。”

林淵望著爺爺佝僂的背影，喉嚨發緊。上一世，母親就是在懷孕時進入防空洞，之后胎死腹中，自己也因“精神崩潰”被送進軍校。現在想來，母親的死亡報告上，“感染未知病毒”的診斷絕非偶然。

“阿淵。”

葉輕雪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她換了身便裝，右肩纏著滲血的繃帶，手里提著個黑色塑料袋。

“我查了昨天的監控。”她把袋子扔在桌上，“黑衣人追我的車，牌照是假的，但他們在碼頭搬的集裝箱，編號是S-07——和蘇氏醫療的實驗艙編號一致。”

林淵打開袋子，里面是一支帶血的注射器，針管上貼著標簽：【Sol-03實驗體血清，活性97%】。

“這是……”他瞳孔微縮。

“我在黑衣人身上搜到的。”葉輕雪坐下，撩起袖子，露出小臂上青紫色的抓痕，“他們說‘必須拿到林淵的空間’，還說你是‘鑰匙’。”

林淵的手不自覺摸向頸間戒指，戒面突然發燙。他這才注意到，葉輕雪的抓痕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邊緣滲出黑血。

“你被感染了？”他抓住她的手腕。

“可能。”葉輕雪抽回手，語氣平靜得反常，“昨天被喪尸抓傷時，我就該死了。但現在……”她掀起衣領，右肩的傷口結了層黑痂，“這東西在愈合。”

林淵想起空間里的提示音：【同源生命體檢測】。難道葉輕雪的基因與“沉睡者”有關？

窗外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聲。

兩人同時抬頭。小區樓下，一個穿外賣服的男人正用頭撞向護欄，額頭滲出的血珠剛落地，就“滋啦”一聲蒸發成黑霧。他的瞳孔逐漸渾濁，喉間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二級變異體。”林淵低聲道，“比上一世早了至少三天。”

林淵拽著葉輕雪沖下樓。

外賣員的指甲已長到十厘米長，撲過來時帶起一陣腥風。林淵側身避開，右手握拳注入雷電——這是他昨晚在空間里練習的新招式。

“噼啪——”

藍色電弧裹住拳頭，擊中外賣員胸口。喪尸渾身抽搐，倒在地上，但很快又掙扎著爬起，傷口處滲出黑色黏液。

“沒用！”葉輕雪舉槍射擊，子彈穿透喪尸眉心，卻只在它腦殼上留下個淺坑。

“它的骨骼強化了！”林淵拽著她往小區車庫跑，“找車！去西北防空洞！”

車庫里，林淵用軍刀撬開一輛越野車的油箱蓋。葉輕雪突然拽住他的后領，將他拖進旁邊的維修間。

“噓——”她指著墻角陰影，“三個人。”

三個穿黑西裝的男人正蹲在角落，其中一人手持儀器，屏幕上跳動著“生命體征：120/80”的字樣。

“目標生命體征穩定，繼續追蹤。”男人對著耳麥說，“注意，他們可能前往防空洞。”

林淵認出其中一人的臉——省廳刑偵隊長陳默。上一世，陳默在尸潮中為救平民犧牲，現在卻成了追捕者。

“他們是誰？”葉輕雪壓低聲音。

“不知道。”林淵盯著男人手腕上的蛇形紋身，“但和‘Sol’有關。”

兩人繞到車庫后門，發動越野車沖上街道。紅霧越來越濃，沿途的商店紛紛關門，路人尖叫著奔逃。

“前面右轉！”葉輕雪指向地圖，“防空洞入口在廢棄工廠地下。”

越野車拐過街角，前方突然出現路障。五個穿防化服的士兵端著槍，為首的中年男人摘下頭盔——是林淵的叔父林震山。

“小淵，把車停下。”林震山的語氣平靜，但眼神冷硬，“你爺爺沒教過你，私藏戰略物資是違法的嗎？”

林淵握緊方向盤。叔父上周還在罵他敗家，現在卻突然出現在這里，顯然早有準備。

“叔父，我要去防空洞救人。”他說。

“救人？”林震山冷笑，“市里早封了防空洞，里面全是感染的‘活死人’。你爺爺那老糊涂，是不是也信了他的‘Sol計劃’？”

葉輕雪突然踩下油門。越野車撞開路障，防化服士兵被掀翻在地。林震山的槍響了，子彈擦著林淵的耳朵飛過，打碎擋風玻璃。

“林震山！”林淵吼道，“你到底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比你多！”林震山追上來，槍口始終鎖定他，“你爸當年就是被‘Sol’騙了！現在你要重蹈覆轍？”

防空洞入口終于出現在視野里。林淵猛打方向盤，越野車沖下斜坡，碾過銹蝕的鐵門。

地下通道里霉味刺鼻，應急燈忽明忽暗。葉輕雪捂住口鼻，右肩的傷口又開始滲血。

“再堅持會兒。”林淵扶著她，“空間里有醫療艙。”

“不用。”葉輕雪突然停步，轉身看向他，“林淵，你空間里的醫療艙……是不是蘇氏醫療的S-07型號？”

林淵一怔。

“我在碼頭搬的集裝箱里，有張維修記錄。”葉輕雪摸出手機，調出照片，“生產日期是2029年，和你媽媽懷孕的時間一樣。”

通道深處傳來腳步聲。

林淵把葉輕雪推進墻角的陰影里，自己擋在她前面。

“出來吧。”他喊道，“我猜你們要的不是我，是空間里的東西。”

黑暗中走出三個身影——陳默、蘇云袖，還有一個穿白大褂的老太太。蘇云袖眼眶通紅，手里攥著個銀色手提箱；老太太抱著個金屬匣，匣面刻著和戒指相同的“Sol”字樣。

“林淵，把空間權限交出來。”老太太的聲音沙啞，“這是你父親的遺愿。”

林淵盯著老太太。

她是母親的主治醫師，上一世在自己被喪尸分尸時，是她簽下了“腦死亡確認書”。

“蘇奶奶？”他聲音發顫，“我媽……是不是你們害死的？”

蘇云袖突然跪下來，手提箱摔在地上，里面的文件散落一地。

“不是的！”她哭著撿起一張照片，“我爸說，Sol計劃是為了拯救人類！2028年火星基地發現外星隕石，里面有能治愈所有疾病的‘源晶’！但你爸爸發現，隕石里的輻射會讓人類變異……”

“所以你們選擇隱瞞？”林淵撿起地上的文件，標題是《Sol-01實驗報告：源晶對哺乳動物的影響》。

“我們想等疫苗研發成功！”老太太抓住他的手腕，“你爸爸是首席科學家，他是唯一知道如何控制源晶的人！但三個月前，他在實驗室被劫走了——劫他的人，戴著和你一樣的戒指！”

林淵的手猛地收緊。

戒面突然發燙，虛空浮現一行血字：【同源生命體觸發，記憶回溯開始】。

畫面閃現：

——2028年，火星基地。父親林越站在透明艙前，艙內漂浮著塊幽藍晶體（源晶）。戴“Sol”戒指的男人走進來：“林博士，董事會決定啟動‘人類進化計劃’。”

——2030年，實驗室。父親滿臉疲憊，將一份文件塞進保險柜：“源晶的輻射會激活人類潛意識里的‘防御基因’，但失控后會變成喪尸。必須用空間技術隔離……”

——2032年，暴雨夜。母親被推進救護車，林淵追著車跑：“媽！你要去哪？”母親摸著他的臉：“小淵，記住，空間是鑰匙，戒指是鎖。找到‘沉睡者’，才能打開真相……”

畫面戛然而止。

林淵大口喘氣，冷汗浸透后背。

“所以爺爺說的‘Sol計劃’，是要用活人做實驗？”他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搖頭：“不，是拯救！源晶能治療癌癥、艾滋病，甚至讓癱瘓的人重新站立！但你爸爸發現，源晶需要‘宿主’才能穩定——那些‘沉睡者’，就是自愿成為宿主的人。”

“宿主？”葉輕雪扶著墻站起來，她的右肩已完全愈合，傷口處浮現出淡金色紋路，和林淵手背上的閃電如出一轍。

蘇云袖突然尖叫：“她的基因……和源晶匹配！”

老太太渾濁的眼睛亮了起來：“果然！你是林越的女兒！當年你媽把你送走，就是為了保護你！”

葉輕雪震驚地看著自己的手，又看向林淵：“所以……我也是實驗體？”

“不。”林淵抓住她的手，“你不是。但你和我有同樣的基因標記——這是‘Sol計劃’的關鍵。”

通道里突然響起警報。

陳默舉起槍：“時間到了！蘇教授，啟動‘喚醒程序’！”

老太太打開金屬匣，里面躺著個水晶棺，棺中躺著個穿白裙的女孩，胸口烙著黑日徽記——和空間里的“沉睡者”一模一樣。

“這是第三個沉睡者。”老太太說，“她們的心跳能激活源晶，讓所有感染者恢復理智。但……”她看向葉輕雪，“你的基因更匹配，如果你愿意……”

“閉嘴！”林淵擋在葉輕雪面前，“我不會用她當實驗品！”

“那你就看著這個城市變成地獄！”陳默扣動扳機，子彈射向水晶棺。

林淵本能地撐開空間屏障——這是他昨晚解鎖的新能力。子彈在屏障前凝固，緩緩墜落。

“空間屏障？”蘇云袖瞪大眼睛，“這是我爸筆記里提到的終極防御！”

“快走！”林淵拽著葉輕雪沖向出口，“去基地！那里有凈水設備和武器，能撐過今晚！”

“林淵！”老太太在身后喊，“源晶一旦失控，整個城市都會變成喪尸！你必須……”

爆炸聲淹沒了她的話。

林淵回頭，看見水晶棺裂開，女孩的手指動了動。

西北防空洞外，晨霧彌漫。

林淵背著葉輕雪沖進基地，將她放在醫療艙里。空間里的凈水設備已經啟動，清澈的水流從管道里涌出，消毒水的味道驅散了霉味。

“你先休息。”林淵幫她蓋上毯子，“我去檢查防御工事。”

“林淵。”葉輕雪抓住他的手腕，“我右肩的紋路……和你戒指的顏色一樣。”

林淵低頭，只見她手背上的淡金色紋路正緩緩蔓延，最終在手腕處聚成一枚微型戒指的形狀。

“這是‘Sol’的印記。”他想起了記憶里的畫面，“你是……”

“叮——”

空間提示音響起：【檢測到同源生命體，是否融合？】

“融合什么？”林淵愣住。

“記憶。”葉輕雪的眼睛突然變成金色，“我看到了……你爸爸在實驗室，你爺爺把你塞進防空洞，還有……”她痛苦地捂住頭，“還有我媽媽，她在哭，她說‘對不起，小雪’。”

林淵瞳孔收縮。

“小雪是你小名？”他輕聲問。

葉輕雪點頭，眼淚滑落：“我從小就覺得自己不屬于這里，總做奇怪的夢……原來，我是被你媽媽送走的。”

警報聲突然響起。

林淵沖出醫療艙，只見基地大門被撞開，十幾個喪尸涌了進來——其中就有那個二級變異體，它的指甲已經長到半米，嘴里叼著塊帶血的源晶碎片。

“是陳默的人！”林淵認出喪尸身上的防化服，“他們把源晶碎片喂給喪尸，加速變異！”

“林淵！”

蘇云袖從通風管道爬進來，懷里抱著銀色手提箱：“我把源晶樣本搶出來了！”

“快放進空間！”林淵接過箱子，“用時間緩滯區研究！”

蘇云袖剛要行動，變異體突然撲了過來。林淵揮出雷電，卻被它一爪拍飛。葉輕雪從醫療艙里沖出來，右手按在變異體額頭上。

“滋啦——”

金色紋路順著她的手臂蔓延到變異體身上，喪尸發出凄厲的尖叫，身體開始崩解，最終化為一灘黑水。

“解決了。”葉輕雪癱坐在地，紋路漸漸消退。

林淵扶住她，看向她的右手——那里多了枚和戒指一模一樣的金色印記。

“你……”

“我好像能控制它們了。”葉輕雪虛弱地笑，“可能是我媽媽的基因在保護我。”

蘇云袖突然舉起手提箱：“看這個！”

箱子里，源晶碎片正在吸收紅霧，發出幽藍光芒。

“這是……”林淵瞳孔微縮，“源晶在凈化輻射？”

“不止。”蘇云袖翻開筆記，“我爸說，源晶是外星文明的‘生命種子’，用來修復瀕臨毀滅的星球。但人類的貪婪讓它變成了病毒……”

地動山搖。

基地的墻壁出現裂痕，紅霧從縫隙里滲進來。

“不好！”林淵沖向入口，“紅霧濃度升高，喪尸會越來越強！”

“等等！”葉輕雪拉住他，“剛才融合記憶時，我看到……”她看向蘇云袖，“你爸爸的實驗室里，有具穿白大褂的尸體，胸口烙著和你一樣的黑日徽記。”

蘇云袖臉色驟變。

“那是我哥哥。”她聲音發抖，“他三年前失蹤了……”

警報聲中，林淵的手機響起。是爺爺發來的視頻：

“小淵，找到‘沉睡者’的實驗室了嗎？他們在我這里，說要見你……”

視頻突然黑屏。

林淵看向葉輕雪和蘇云袖，三人對視一眼。

“去實驗室。”林淵攥緊戒指，“這一次，我們要主動出擊。”

基地外，紅霧已經籠罩了半座城市。

某棟廢棄大廈頂層，穿黑西裝的男人望著紅霧中的城市，摘下眼鏡。他的瞳孔里，閃爍著和喪尸一樣的青灰色。

“鑰匙，終于來了。”他對著耳麥說，“啟動‘進化計劃’第二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