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優(yōu)先？

這個時間點，這個地點講女士優(yōu)先？

邊詩詩驚訝地看了看李維那一副紳士姿態(tài)和臉上的微笑，也不敢多問，唯唯諾諾的順著洞口內(nèi)的鐵梯爬了下去。

蕭蓉魚看了李維一眼，李維聳聳肩，繼續(xù)說道：“女士優(yōu)先。”

蕭蓉魚沒有廢話，拎起箱子也跟著爬了下去。

梯子果然如邊詩詩所說，銹蝕而搖晃。向下約莫爬了大約三四米，腳就踩到了堅實的地面。

眼前是一條粗糙開鑿出的地道，墻壁上掛著一盞極其簡陋的、似乎是自制的小油燈，豆大的火苗提供著微不足道的照明，勉強(qiáng)能讓人看清道路。

邊詩詩順手拿下小油燈，掛在脖子上，拎著小水桶走在前面帶路，腳步聲在狹窄的空間里回蕩。

走了大約幾十米，前方隱約傳來壓抑的交談聲和細(xì)微的啜泣聲。地道盡頭是一個相對開闊的空間，像是一個擁有防空洞功能的地下車庫。

昏暗的燈光下，大約二三十個人或坐或臥，個個面黃肌瘦，衣衫襤褸，眼神中充滿了疲憊和麻木。活像被塞進(jìn)集裝箱進(jìn)行偷渡的難民。

看到邊詩詩帶著兩個陌生人進(jìn)來，尤其是看到奇裝異服、妝容詭異的李維時，所有人都瞬間安靜下來，過了十秒鐘才驚恐地向后縮去，如同受驚的瞎眼鼴鼠。

“詩詩！”一個略顯沙啞但依然能聽出帶有地方口音的女聲響起。

一個同樣瘦弱、臉上帶著污漬卻依然能看出清秀輪廓的女孩從人群中站起身，快步走了過來。她先警惕地看了一眼李維，然后目光落在蕭蓉魚臉上時，猛地愣住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睜大。

“蕭......蓉魚？”

“沈悠楚？”蕭蓉魚也認(rèn)出了對方，她正是自己八個月前的“情敵”。

沈悠楚震驚地捂住了嘴，上下打量著蕭蓉魚，尤其是她那一頭在昏暗光線下依然泛著金屬冷光的“頭發(fā)”：“真的是你？你還活著？！這八年......你去哪里了，”她似乎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蕭蓉魚的變化。

“對了，他跟你一起回來了嗎？他還好嗎？”

“此事說來話長，”蕭蓉魚急切地打斷她，“悠楚，快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詩詩說建康城就是整個世界？為什么她說這個世界沒有云港？還有我的父母呢？你川蜀老家的其他人呢？”

沈悠楚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她看了一眼周圍驚恐不安的同學(xué)們，扭頭拉著蕭蓉魚走到這個地下車庫角落，李維自然也如老領(lǐng)導(dǎo)視察一般，跟著溜達(dá)了過去，饒有興致地觀察著這個地下車庫和里面的人。

“蓉魚，自從你消失之后，很多事情都變了。”沈悠楚的聲音低沉而疲憊，“最開始，只是找不到你和陳漢深，大家都很著急。但很快，更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

“大概一個月后，所有試圖離開建康城的人......都消失了。不是失蹤，是消失。車輛在駛出高速公路某個點后就會失去聯(lián)系，無人機(jī)飛過一定的邊界也會瞬間失聯(lián)墜毀。然后，邊界開始‘變化’。”

“變化？”蕭蓉魚追問。

“對，”沈悠楚眼中閃過一絲恐懼，“邊界之外，逐漸被無法看透的濃霧籠罩，后來濃霧下沉，變成了一道深不見底、寬闊無比的鴻溝，就是詩詩口中所說的‘天塹’。它環(huán)繞著整個建康城，我們出不去了，外面的人大概也進(jìn)不來。所有的通訊在那一刻徹底中斷，我們徹底成了孤島。”

“更詭異的是，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認(rèn)為他們本就生活在建康城里，建康城就是這個世界，外面根本不存在其他城市。”

“他們的認(rèn)知，全被改變了！”

“也就是從那時起，災(zāi)難開始按順序發(fā)生。干旱、斷電、極端高溫......就像有什么東西在按部就班地測試我們的承受極限，或者......只是想把我們?nèi)磕纭！鄙蛴瞥穆曇魩е唤z絕望，“至于你說的云港......在我的記憶里，的確是存在的，跟建康城都屬于江南省，但我想，除了我之外，這個世界沒有其他人還能記得這個世界上有云港，就跟我的老家川蜀一樣。”

她看向蕭蓉魚，眼神復(fù)雜：“你的父母......我記得他們最初一年來過學(xué)校很多次，后來災(zāi)難越來越嚴(yán)重，長江斷流、通訊中斷，就失去了聯(lián)系。再然后就是天塹出現(xiàn)，除了我以外，沒有人有這段記憶。”

“不過，現(xiàn)在也無所謂了，整個建康城，可能就這里還有活人。”

蕭蓉魚的心沉了下去。

“按順序發(fā)生的災(zāi)難？環(huán)繞的深淵？記憶模糊？哇，這聽起來可真像某個洋柿子作者寫出來的三流劇本。這讓我想起一部電影，好像叫什么‘全面回憶’”

李維突然插話，他手里抓著一只不知從哪里摸出來的小耗子，放在手里如同盤核桃一樣把玩著，然后轉(zhuǎn)頭看向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辦的蕭蓉魚。

“別擔(dān)心，瑪莎同志，”他用一種輕松愉快的語調(diào)低聲說，仿佛在分享一個有趣的小秘密。

“雖然咱們不搶銀行也不炸醫(yī)院了......”

“但在我看來，我們還是有必要先拆了這個該死的攝影棚，探親度假才能繼續(xù)下去。”

“攝影棚？”聽完李維說的話，兩位少女頓時異口同聲的說道。

“你的意思，整個建康城其實跟你老家的那個哥譚一樣，都是一個巨大的攝影棚？”蕭蓉魚聽過李維吐槽自己在哥譚的經(jīng)歷，加上思考問題的方式越來越跟小丑先生接軌，故此一下子就思維發(fā)散，發(fā)現(xiàn)了盲點。

“一個巨大到能把整個建康城還有城外長江都籠罩住的攝影棚？”蕭蓉魚追問道，她的金屬發(fā)絲在昏暗光線下微微顫動，顯示出內(nèi)心的不平靜。

李維松開手，那只小耗子突然在陰影中消失不見，好像被什么東西給一口吞下，但兩位少女一點都不關(guān)心，她們的腦子里都塞滿了小丑先生關(guān)于建康城是個攝影棚的猜想。

“噢，我親愛的瑪莎，還有親愛的瑪利亞，你們思考問題別那么死板。”他伸出食指搖了搖，像是在糾正一個可愛的小錯誤。

“‘?dāng)z影棚’只是個比喻，一個......嗯，便于讓那些跟不上我思維的姑娘們能夠正常理解的詞兒。畢竟，我們總得給這種明顯違背物理法則、基本邏輯糟糕，底層構(gòu)建模糊的世界起個名字，對吧？”

“其實，我更愿意稱這個世界為副本，一本小說的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