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圣劍少主與160萬金魂幣(下)
- 斗羅:千家少主
- 海洋而過1126
- 8040字
- 2025-08-12 17:00:00
就是現在!
輝光甲獸一擊得勢,兇性大發,矛尾高高揚起,準備再次刺出!它那覆蓋著液態黃金般甲殼的背部,正毫無防備地暴露在千滅冰的視線中!
千滅冰眼神冰冷,如同最精準的獵手!他猛地踏前一步,右手在虛空中驟然一握!
嗡!
神圣威嚴的金光轟然爆發!誓約圣劍瞬間由意念凝聚為實體,出現在他小小的手掌之中!劍身銀白,獅鷲護翼金光流轉,純凈的藍寶石核心驟然亮起!一股斬斷一切虛妄的磅礴意志伴隨著千滅冰的魂力,毫無保留地注入劍身!
根本無需猶豫選擇哪個魂技!那第一個節點——熾烈、純粹,如同光明熔爐的魂技,在千滅冰強烈的殺意和意志驅動下,瞬間被點燃!
“圣裁——!”
千滅冰口中發出一聲稚嫩卻冰冷無比的清叱!他雙手緊握劍柄(盡管劍對他而言顯得過于長大),以全身的力量和意志,朝著輝光甲獸毫無防備的背部中心,那流動的金色甲殼,悍然劈下!
嗤——!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只有一聲如同燒紅的烙鐵切入凝固油脂般的、令人牙酸的撕裂聲!
誓約圣劍的劍鋒,仿佛天生克制一切光明屬性的防御!那看似堅不可摧、能彈開魂斗羅一擊的液態黃金甲殼,在圣劍的鋒芒和“圣裁”魂技那凈化、裁決一切的光明偉力面前,脆弱得如同紙糊!劍鋒毫無阻礙地切入,帶著灼熱的神圣氣息,瞬間貫穿了輝光甲獸堅韌的皮肉、骨骼!
時間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輝光甲獸揚起的矛尾僵在半空,那雙散發著金色光芒的小眼睛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和凝固的痛苦。它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完整的哀鳴。
嘩啦!
龐大的金色身軀,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頭,從中間被圣劍斬開的巨大創口處噴涌出大量帶著神圣氣息的金色血液和內臟碎片,轟然癱倒在洼地的泥濘之中!濃郁的光明屬性能量瞬間彌漫開來。
一道明亮的黃色光環,緩緩從輝光甲獸的尸體上飄起,懸浮在半空,散發著柔和而強大的能量波動。百年魂環!
洼地邊緣,正準備再次發動魂技強攻的千鈞,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整個人徹底僵在了原地!他枯瘦的身體保持著前沖的姿勢,雙臂前舉著布滿裂痕的巖石盾牌,渾濁的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死死地盯著那癱倒的魂獸尸體和懸浮的黃色魂環,嘴巴無意識地張開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蠟黃的臉上,那抹不正常的潮紅迅速褪去,只剩下死灰般的震驚和茫然。
七百年……輝光甲獸……被……一劍……斬了?
剛才那瞬間爆發出的、純粹到極致、威嚴到令人靈魂戰栗的神圣劍意……是……是這個六歲的孩子發出的?
千鈞的大腦一片空白,魂斗羅的見識和經驗在這一刻徹底宕機。他感覺自己的認知被狠狠地碾碎、顛覆。神級武魂……先天二十級……原來……竟是如此恐怖如斯?!
千滅冰微微喘息著,小小的胸膛起伏。第一次全力催動“圣裁”魂技,對他而言也是不小的負擔,魂力瞬間被抽走近半。但他握劍的手依舊穩定,眼神冰冷地掃過魂獸的尸體,確認其徹底死亡。然后,他的目光才落在那懸浮的、明亮的黃色魂環上。
“大長老爺爺,”千滅冰的聲音打破了死寂,平靜得仿佛剛才只是隨手拍死了一只蚊子,“護法。”
“啊?……哦!好!好!”千鈞如夢初醒,身體猛地一顫,語無倫次地應著。他手忙腳亂地收起巖石盾牌,枯瘦的臉上震驚之色依舊未退,但眼神深處,一種難以言喻的、混合著狂喜和敬畏的光芒,正瘋狂地燃燒起來!他迅速退開幾步,枯瘦的雙手連連揮動,一道道土黃色的魂力光芒射出,在千滅冰周圍布置下幾道簡陋卻實用的防護屏障,渾濁的眼睛警惕萬分地掃視著四周的風吹草動。
千滅冰不再多言,盤膝坐下。圣劍并未收回,依舊懸浮在他身側,散發著淡淡的金色光暈,仿佛忠誠的護衛。他閉上雙眼,運轉起千家最基礎的冥想法門——一部早已殘缺、效果平平,甚至不如一些大宗門外門弟子的功法。意念集中,牽引著那懸浮的黃色魂環。
嗡!
魂環受到牽引,化作一道流光,瞬間沒入千滅冰的頭頂。一股精純而磅礴的光明屬性能量,帶著輝光甲獸堅韌、防御的特性,如同溫和的暖流,瞬間涌入他的四肢百骸,匯入干涸的經脈之中。
千鈞緊張地注視著,枯瘦的手心全是冷汗。吸收魂環,尤其是越級吸收,風險極大!更何況千滅冰才六歲!雖然擁有神級武魂和二十級魂力,但這身體……
然而,預想中的痛苦掙扎并沒有出現。千滅冰盤坐的身體只是微微顫抖了一下,眉頭輕輕蹙起,隨即又舒展開。那涌入的光明能量,在遇到他體內誓約圣劍本源力量的瞬間,如同臣子遇到了君王,瞬間變得無比溫順!圣劍的光輝在他體內流轉,輕易地引導、煉化著這股能量,將其融入自身的魂力循環。整個過程順利得令人難以置信!
僅僅一刻鐘后。
千滅冰緩緩睜開雙眼,漆黑的瞳孔深處,一抹淡淡的金色流光一閃而逝。他身上的氣息明顯凝實強大了許多。心念微動,一個明亮的黃色魂環,從他腳下緩緩升起,圍繞著身體律動。魂力,赫然穩固在了二十一級!
“成了?”千鈞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嗯。”千滅冰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感受著體內充盈的力量和魂環帶來的穩固感。他看了一眼地上輝光甲獸的尸體,那身價值不菲的“液態黃金甲殼”在失去生命后迅速硬化,變得黯淡無光,但依舊散發著濃郁的光明氣息。
“大長老爺爺,”千滅冰的目光掃過周圍幽深的密林,聲音平靜無波,“我們暫時不回去。”
“不回去?”千鈞一愣。
“嗯。”千滅冰走到輝光甲獸的尸體旁,手中的圣劍再次亮起,不過這次的光芒極其內斂。他熟練地用劍鋒切割、剝離著魂獸身上有價值的部位——那硬化后依舊堅韌、是上等魂導器材料和藥材的甲殼碎片;那根蘊含著強大穿刺力量的尾矛尖端;還有幾塊散發著精純光明氣息的骨髓結晶。“我需要……更多的實戰,也需要……錢。”
他的動作精準而高效,帶著一種與年齡格格不入的冷酷和目的性。很快,一堆散發著能量波動的材料被收集起來。千滅冰從懷里(實際是從圣劍自帶的一絲儲物意念空間)掏出一個不起眼的、由堅韌獸皮縫制的簡陋袋子,將材料塞了進去。
千鈞看著千滅冰的動作,看著他臉上那沉靜到近乎漠然的表情,看著那把輕易切開魂獸甲殼的神圣之劍,一股寒意夾雜著更加熾熱的希望,猛地竄上他的脊背。這孩子……他不僅僅是要獵取魂環,他是在為武魂城的未來……“狩獵”!
接下來的日子,成了千鈞畢生難忘的經歷。
千滅冰如同一個不知疲倦、精準冷酷的獵手,帶著他在星斗大森林外圍區域不斷深入、游弋。目標不再是強大的魂獸,而是那些實力在十年到三百年之間、擁有特定價值部位(如堅固的爪牙、蘊含特殊能量的皮毛、珍稀的腺體或結晶)的光明屬性或金屬性魂獸。
每一次遭遇,都成了千滅冰磨礪劍鋒的試煉場。
面對一頭咆哮著沖來、渾身覆蓋著堅硬石膚的百年“巖甲熊”,千滅冰沒有閃避。圣劍低鳴,第二個魂技節點亮起——“守護”!一層薄如蟬翼、卻流轉著神圣符文的光幕瞬間在他身前展開!
轟!
巖甲熊狂暴的撞擊狠狠砸在光幕上!足以開碑裂石的巨力,竟如同泥牛入海,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光幕紋絲不動!巖甲熊巨大的沖擊力被完全吸收、化解,它自己反而被震得頭暈眼花,巨大的身體踉蹌后退。
就在它失去平衡的瞬間,千滅冰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從光幕后閃出!“圣裁!”圣劍帶著凈化裁決的光輝,精準無比地刺入巖甲熊防御相對薄弱的腋下!一劍斃命!
“這防御……”千鈞看得眼角抽搐,心中駭然。那層薄薄的光幕,其防御力恐怕遠超他這魂斗羅最強的防御魂技!
一只行動迅捷如風、利爪能輕易撕裂精鐵的百年“影風豹”從樹冠陰影中撲下!千滅冰眼神冰冷,圣劍斜撩而上,速度并不快,卻帶著一種玄奧的軌跡,仿佛預判了影風豹撲擊的所有角度!“鐺!”金鐵交鳴!圣劍精準無比地格擋住了影風豹最致命的利爪突襲!那足以撕裂巖石的爪擊,在圣劍的劍鋒上只留下一點微不可查的白痕。緊接著,千滅冰手腕一抖,劍勢如流水般順勢滑入,“嗤”的一聲輕響,影風豹的咽喉已被洞穿!
“好精妙的劍術!”千鈞看得心神激蕩。那絕非魂技,而是純粹的戰斗技巧!這孩子……從哪里學來的?
一次次遭遇,一次次揮劍。千滅冰如同一個冰冷高效的殺戮機器,將“圣裁”的毀滅之力與“守護”的絕對防御運用得越發純熟、精妙。他的劍術也在實戰中飛速成長,帶著前世烙印的簡潔、高效和致命的精準,逐漸與圣劍武魂的特性融為一體。
千鈞從最初的震驚、擔憂,到后來的麻木,再到最后,變成了一種近乎虔誠的輔助。他不再質疑千滅冰的決定,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負責警戒更強大的掠食者,在千滅冰戰斗時清理掉可能引來麻煩的魂獸氣息,并在戰斗結束后,用他魂斗羅的經驗和力量,快速處理有價值的戰利品——剝皮、剔骨、取晶,動作越來越熟練。他那破舊的儲物魂導器(一個空間不足一立方米的低級手環)早已塞滿。千滅冰那個不起眼的獸皮袋子,仿佛連接著無底洞,再多的材料塞進去,也看不出絲毫鼓脹。
時間在殺戮與收獲中流逝。三個月,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卻又收獲驚人。
這一天,他們終于離開了星斗大森林那壓抑的綠色邊界。當重新看到外界灰蒙蒙的天空和遠處武魂城破敗的輪廓時,連千鈞都感到一種恍如隔世的疲憊和一絲……奇異的充實感。
他們沒有直接回武魂城,而是繞路來到了距離武魂城最近的一座中型城市——黑巖城。城市由堅固的黑曜石砌成,顯得粗獷而壓抑。城門口,穿著不同勢力服飾的魂師守衛目光警惕地盤查著進出的行人。
千滅冰換上了一身毫不起眼的、沾染著塵土和汗漬的粗布衣服,臉上也刻意抹了些灰。他讓千鈞留在城外一處隱蔽的樹林里,自己則背著那個看似癟癟的獸皮袋,低著頭,像一個最普通的、進城販賣山貨的貧苦少年,隨著人流混進了黑巖城。
他沒有去那些門面光鮮的大商鋪,而是七拐八繞,熟門熟路地鉆進了一條偏僻、骯臟、彌漫著怪味的后巷。這里分布著一些不起眼的、掛著破舊招牌的小店,專門收購來路不明的“黑貨”。千滅冰走進其中一家門面最小、光線最昏暗的店鋪。柜臺后面,一個獨眼、臉上帶著刀疤的干瘦老頭抬起渾濁的眼睛,懶洋洋地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千滅冰也不廢話,直接將獸皮袋往柜臺上一倒。
嘩啦啦——
瞬間,不大的柜臺上堆起了一座小山!閃爍著金屬光澤的銳利爪牙、蘊含著能量的皮毛碎片、溫潤如玉的獸骨、色彩斑斕的毒腺、還有幾塊散發著純凈光明或銳利金鐵氣息的魂獸結晶……濃郁駁雜的魂獸材料氣息瞬間充斥了整個狹小的店鋪!
獨眼老頭的懶散瞬間消失無蹤!他那只獨眼猛地瞪得溜圓,渾濁的瞳孔里爆發出駭人的精光!他像餓狼撲食般猛地撲到柜臺前,枯瘦的手指顫抖著,飛快地翻檢著那堆材料,動作又快又準。
“嘶……百年巖甲熊的完整掌骨?成色完美!這……這是輝光甲獸的尾矛尖?還帶著活性?!天!這塊‘光耀石髓’純度好高!還有這‘金鋒狼’的獠牙……”老頭一邊翻檢,一邊發出壓抑不住的吸氣聲,獨眼里的貪婪幾乎要化為實質。
他抬起頭,第一次正眼看向眼前這個穿著破爛、毫不起眼的孩子,眼神變得無比銳利和探究:“小子……這些東西,哪來的?”
千滅冰抬起頭,小小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一雙漆黑的眼睛,平靜地回視著老頭銳利的目光。那眼神,不像一個孩子,更像一個見慣了生死的傭兵,冰冷、漠然,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
他沒有回答老頭的問題,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在柜臺上沾了點灰塵,寫下一個數字,然后平靜地吐出兩個字:“打包。現金。”
獨眼老頭看著那個數字,獨眼猛地一縮,臉上的刀疤都抽搐了一下。那絕對是一個遠超市場收購價、但也足以讓他賺得盆滿缽滿的價格!他看著千滅冰那雙毫無波動的眼睛,又看了看柜臺上那堆價值連城的“黑貨”,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干他們這一行的,最忌諱的就是刨根問底。
“……成交!”老頭咬了咬牙,猛地拍板。他轉身鉆進后屋,一陣翻箱倒柜的叮當亂響。很快,他拖著一個沉甸甸的、散發著金屬腥氣的巨大麻袋走了出來,砰地一聲放在千滅冰腳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點點!”老頭喘著粗氣,獨眼緊緊盯著千滅冰。
千滅冰蹲下身,解開麻袋口。刺目的金光瞬間涌出!里面赫然是碼放得整整齊齊的金魂幣!他伸出手,看似隨意地在金幣堆里撥弄了幾下,動作快得幾乎帶出殘影。幾個呼吸后,他重新系上麻袋口,點了點頭。然后,他再次打開那個獸皮袋,將柜臺上的材料小山一股腦掃了進去,袋子依舊癟癟的。
在獨眼老頭貪婪又驚疑的目光注視下,千滅冰單手拎起那個比他身體還沉重得多的麻袋,像拎著一袋棉花,腳步沉穩地走出了昏暗的小店,消失在黑巖城骯臟的后巷深處。
城外樹林里,千鈞看著千滅冰拖著一個巨大的、鼓鼓囊囊的麻袋回來,心臟猛地一跳。他張了張嘴,想問什么,但看到千滅冰那平靜無波的臉,又把話咽了回去。
千滅冰走到他面前,將麻袋往地上一放,發出沉重的悶響。他打開袋口。
嘩——!
如同金色的河流決堤!刺眼奪目的金光瞬間淹沒了千鈞的視線!無數枚鑄造精美、邊緣鋒利、散發著誘人光澤的金魂幣,如同最璀璨的星辰,從袋口傾瀉而出,在昏暗的林間空地上堆成了一座真正的小山!金光閃閃,幾乎要晃瞎人的眼睛!濃郁的金幣氣息混合著金屬的冰冷味道,瞬間沖散了林間的草木氣息!
“這……這……”千鈞如同被一道驚雷劈中!他枯瘦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踉蹌著倒退一步,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那堆金光閃閃的小山,眼珠子幾乎要從深陷的眼眶里蹦出來!嘴巴無意識地大張著,發出嗬嗬的、漏風般的抽氣聲,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這輩子,活了幾十年,守著破敗的武魂城,見過最多的錢,也不過是幾十個金魂幣!眼前這一堆……這金光……這數量……
“一……一百六……十……”千鈞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像是破舊的風箱在拉扯,每一個字都帶著難以置信的顫音,“……萬?!一百六十萬金魂幣?!”
他猛地抬起頭,布滿皺紋的臉上血色盡褪,只剩下極度的震驚和茫然,死死盯著千滅冰那張稚嫩的臉,仿佛在看一個從金幣堆里爬出來的怪物:“少…少主……這……這能……這能買下半座……黑巖城了啊!”
一百六十萬金魂幣!這龐大的數字如同重錘,狠狠砸碎了千鈞對于金錢的所有認知!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跳出胸腔,呼吸都變得無比困難。三個月……僅僅三個月!在星斗大森林外圍……獵殺那些“低階”魂獸……竟然……竟然換來了如此一筆足以讓任何魂師家族瘋狂的巨款?!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千滅冰看著大長老那失魂落魄、仿佛世界觀被徹底重塑的樣子,臉上依舊沒有任何波瀾。他彎下腰,小小的手伸進那金光閃閃的小山里,捧起滿滿一把冰冷的金魂幣。金幣相互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叮當聲,在這死寂的林間格外清晰。
“大長老爺爺,”千滅冰的聲音平靜地響起,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被金光充斥的沉默,“這錢,這樣分。”
---
破敗的武魂城,仿佛一頭傷痕累累、匍匐在塵埃里的巨獸。斷壁殘垣間,麻木和絕望如同實質的空氣,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角落。衣衫襤褸的人們蜷縮在搖搖欲倒的窩棚里,眼神空洞地望著灰蒙蒙的天空,或者盯著地面,尋找著可能存在的、能果腹的草根或蟲豸。
突然,一陣不同尋常的喧囂從內城方向傳來,打破了這片死寂的絕望。
“發糧了!發糧了!少主發糧了!”
“快去城主府前!真的有糧!白花花的面粉!黃澄澄的玉米粒!”
“還有肉!我看到肉干了!老天爺啊!”
“是真的!我領到了!滿滿一袋子!夠吃好多天了!”
消息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間激起巨大的漣漪!麻木的人群騷動起來,無數雙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名為“希望”的微弱火苗。人們相互攙扶著,跌跌撞撞地朝著內城那座同樣破敗的城主府涌去。
城主府前那片不大的空地上,此刻被擠得水泄不通。空氣中彌漫著久違的、令人瘋狂的糧食香氣!幾輛巨大的、臨時征用的平板車停在中央,上面堆滿了鼓鼓囊囊的麻袋。敞開的袋口里,是雪白的面粉、金黃的玉米、飽滿的豆子,甚至還有幾袋散發著油脂香氣的肉干!
幾位平時負責灑掃、此刻被臨時委以重任的老仆,在幾位同樣穿著破舊盔甲、但臉上帶著激動紅暈的護衛幫助下,手忙腳亂地維持著秩序,大聲吆喝著:“排隊!都排隊!人人有份!少主說了,先讓全城的人吃飽這一頓!”
“領了糧的,回去生火做飯!讓娃兒們先吃上熱乎的!”
人群爆發出壓抑不住的、帶著哭腔的歡呼。一個枯瘦如柴的老婦人領到一小袋玉米粉,渾濁的淚水瞬間涌出,她緊緊抱著袋子,如同抱著失而復得的珍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朝著城主府那扇吱呀作響的大門方向,不住地磕頭:“謝謝少主!謝謝少主活命之恩啊!”
更多的哭聲、笑聲、感激涕零的呼喊聲匯聚在一起,在這片廢墟之上回蕩。一縷縷久違的、帶著食物香氣的炊煙,開始從那些搖搖欲墜的窩棚頂上,怯生生地、卻又無比頑強地升騰起來,裊裊飄向灰暗的天空。
城主府內,原本腐朽破敗的議事廳,此刻也煥然一新。破碎的窗戶被修補好,糊上了新的、雖然廉價但干凈的窗紙。地面厚厚的積塵和垃圾被徹底清掃,露出了底下古老的地磚。幾張同樣擦洗干凈的舊桌椅擺放著。雖然依舊簡陋,卻終于有了幾分“城主府”的樣子。
二長老千巖和三長老千岳站在煥然一新的廳堂里,看著外面空地上那從未有過的熱鬧景象,聽著那震耳欲聾的感激聲浪,兩位老人的眼眶早已通紅。千岳用袖子用力擦了擦眼角,聲音哽咽:“多少年了……多少年沒在城里看到炊煙了……沒聽到這樣的……笑聲了……”
千巖重重地點頭,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只是用力拍著身邊三弟的肩膀。
而在城主府側翼,一處臨時清理出來的庫房前,氣氛則是另一種震撼。
五名武魂城僅存的護衛,站得筆直,如同五桿標槍!他們身上那套穿了不知多少年、銹跡斑斑、甚至帶著破洞的舊皮甲早已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套嶄新的、閃爍著冷硬金屬光澤的精鋼全身甲!甲葉厚重,關節處連接靈活,胸口和護肩上,還銘刻著一個簡化版的、帶著圣劍紋樣的武魂城徽記!雖然只是制式裝備,遠不如大宗門護衛的精良,但在這破敗的武魂城,這已是難以想象的奢華!
更讓他們激動得渾身發抖的是,每人手中,都緊緊握著一柄嶄新的精鋼長矛!矛尖寒光閃爍,矛桿筆直堅韌!腰間,還掛著一把同樣嶄新的精鋼佩刀!
護衛隊長,一個四十多歲、臉上帶著一道舊疤的漢子,名叫鐵山,此刻正用顫抖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身上冰冷堅硬的甲葉,感受著那沉甸甸的分量,仿佛在確認這不是一場夢。他猛地挺直胸膛,用盡全身力氣嘶吼道:“兄弟們!穿上這身甲!拿起這桿矛!從今往后,咱們這條命,就是少主的!就是武魂城的!誰想動少主一根汗毛,除非從老子們的尸體上踏過去!”
“誓死護衛少主!誓死護衛武魂城!”其余四名護衛齊聲怒吼,聲音嘶啞卻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和歸屬感!嶄新的盔甲在昏暗的光線下反射著冰冷的寒光,如同五座新生的鋼鐵壁壘。
議事廳內,大長老千鈞、二長老千巖、三長老千岳,以及幾位在武魂城服務了幾十年的老仆人,都局促地站在中央。他們面前,各自放著一個鼓鼓囊囊、沉甸甸的布袋子。
千滅冰站在上首,小小的身影在嶄新的廳堂里顯得有些單薄,但那雙漆黑的眼睛掃過眾人時,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三位長老爺爺,”千滅冰的聲音平靜地響起,打破了沉默,“這些年,辛苦你們了。”他指了指那些布袋,“這是你們應得的。”
千鈞嘴唇哆嗦著,想說些什么推辭的話,但看到千滅冰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終還是化作一聲沉沉的嘆息,伸出枯瘦的手,接過了屬于自己的那份。袋子入手沉重無比,里面金魂幣碰撞的輕微聲響,如同重錘敲在他心上。他知道,這不僅僅是俸祿,更是少主對他們堅守的認可。
二長老和三長老也顫抖著手接過了袋子,感受著那沉甸甸的分量,老淚再次涌出。幾個老仆人更是激動得直接跪倒在地,語無倫次地表達著感激。
“好了,”千滅冰擺了擺手,示意他們起來,“該做的事情,才剛剛開始。”
他轉過身,目光投向窗外。那里,炊煙正越來越多,越來越濃,在武魂城破敗的天空上,頑強地勾勒出一幅名為“希望”的圖景。孩童隱約的歡笑聲,順著風隱隱傳來。
“鐵山。”千滅冰喚道。
全身披掛、如同鋼鐵堡壘般的護衛隊長鐵山立刻大步走進議事廳,單膝跪地,甲葉鏗鏘作響:“少主!請吩咐!”
“從今日起,加強城內巡邏,尤其是糧庫和新建的工坊區。閑雜人等,一律不準靠近內城核心區域。”千滅冰的聲音帶著一絲冷意,“發現可疑者,先拿下再說。”
“是!少主!”鐵山沉聲應命,眼中閃爍著忠誠與鐵血的光芒。
千滅冰的目光再次掃過煥然一新的議事廳,最后落在桌案一角。那里,靜靜地躺著一個不起眼的木匣子。里面,是最后剩余的二十八萬金魂幣。這不是結束,而是種子。
他小小的手指,無意識地拂過腰側——那里,圣劍的意念正安靜蟄伏,如同沉睡的雄獅。冰冷的劍意與外面升騰的煙火氣,在他心中交織。
新的傳說,已經在這片廢墟之上,悄然點燃了第一縷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