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新鄭到薊城，千里之遙。楚凡雇了一輛寬敞的馬車，讓楚婉柔安穩乘坐，自己則騎馬護在車側，凌紫月與蘇云曦因需留在韓地處理寒霜閣事務，已在三日前告別。

馬車行得不快，楚凡刻意放緩了行程。一來是讓楚婉柔能慢慢適應旅途勞頓，二來他也需要時間消化古韓臺一戰的得失——與林蒼瀾的對決讓他明白，四段境在真正的頂尖強者面前仍顯孱弱，想要撼動瀚海國的根基，至少要突破至七段境，才有一戰之力。

這日午后，馬車行至燕韓邊境的“落馬坡”。此地地勢險峻，常有盜匪出沒，楚凡正警惕著四周，忽然聽到前方傳來呼救聲。

“停車。”楚凡勒住馬韁，對車夫道。他翻身下馬，循著聲音快步走去，只見幾名手持鋼刀的壯漢正圍著一輛貨車，貨車旁躺著兩個受傷的腳夫，一個身著錦袍的中年男子被按在地上，滿臉驚恐。

“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劫道？”楚凡冷聲喝道。

那幾名壯漢見只有楚凡一人，頓時露出獰笑：“哪來的毛頭小子，也敢管你爺爺們的閑事？識相的趕緊滾，不然連你一起搶！”

楚凡懶得廢話，身形一晃，已欺至近前。他并未拔劍，只是探手成爪，快如閃電般抓住最前面那名壯漢的手腕，微微用力。

“咔嚓！”

骨裂聲伴隨著慘叫聲響起，壯漢手中的鋼刀脫手落地。其余幾人見狀大怒，揮刀便砍。楚凡腳下“虛實步”展開，如同閑庭信步般在刀光中穿梭，每一次出手，必有一人慘叫著倒地——或手腕被折，或膝蓋被踹，片刻間，幾名壯漢便都躺在地上哀嚎。

“多謝少俠！多謝少俠！”那錦袍男子連滾帶爬地起身，對著楚凡連連作揖，“在下是薊城‘恒通商號’的掌柜王啟年，多謝少俠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楚凡擺了擺手：“舉手之勞。此地危險，你們為何不帶護衛？”

王啟年苦笑一聲：“原本帶了的，誰知昨夜在客棧被人下了藥，護衛都被打暈了，只剩下我們幾個腳夫……說來也怪，那些盜匪只搶貨車上的‘寒鐵’，別的財物分文未動。”

“寒鐵？”楚凡眉頭微蹙。寒鐵是煉制兵器的上好材料，而燕地最大的寒鐵產地，正是瀚海國控制的“黑風礦脈”。

“是啊，”王啟年點頭，“這是我們商號從韓地收購的，準備運回薊城打造兵器。最近瀚海國查得緊，說是嚴禁寒鐵流入燕國，我們也是偷偷運的，沒想到還是被盯上了……”

楚凡心中一動：“瀚海國為何要禁寒鐵？”

“聽說啊，”王啟年壓低聲音，“瀚海國最近在擴軍，那位新繼位的瀚海王林燁，也就是林岳峰的孫子，野心大得很，不僅吞并了周邊幾個小國，還在邊境囤積了十萬大軍，說是要‘南下中原，重振祖業’呢。”

林岳峰的孫子？楚凡眼神微冷。三百年了，林家的野心果然從未熄滅。

“這些寒鐵，你們打算賣給誰？”楚凡問道。

“還能是誰，”王啟年嘆了口氣，“鎮北王府啊。老王爺臥病在床，府中旁支蠢蠢欲動，若再不添些兵器，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楚凡心中了然。鎮北王府雖是他外祖父家，但這些年早已衰落，如今面對內憂外患，確實艱難。

“這些盜匪，會不會是瀚海國派來的？”楚凡問道。

“極有可能！”王啟年咬牙道，“他們就是不想讓燕國得到寒鐵！”

楚凡沉吟片刻：“我與你們同路，正好也要回薊城，這些盜匪交給我處理。”

王啟年大喜過望：“那太好了！少俠若不嫌棄，便請上車同行，也好讓在下略盡地主之誼。”

楚凡搖了搖頭：“我護在車側即可。”他轉身回到自己的馬車旁，將事情簡略告知楚婉柔。

“凡兒，那鎮北王府……”楚婉柔眼中閃過一絲復雜。她雖是王府嫡女，但丈夫早逝，兒子又曾遭人暗算，這些年在王府的日子并不好過。

“娘，放心吧。”楚凡握住母親的手，“此一時彼一時，如今我們母子有能力自保，誰也再欺辱不得。”

楚婉柔看著兒子眼中的堅定，點了點頭，心中安定了許多。

接下來的路程，果然平靜了許多。楚凡將那幾名盜匪交給當地官府，從他們口中審出的供詞，果然與王啟年猜測的一致——他們是瀚海國安插在邊境的暗探，專門截殺運送戰略物資的商隊。

途中，楚凡也從王啟年口中得知了更多關于瀚海國的消息：林燁今年剛滿二十，卻已展現出遠超其父輩的狠辣與智謀，不僅穩固了國內局勢，還招攬了大批武道高手，其中最出名的是“瀚海三兇”，皆是八段武者，據說已突破至九段境的邊緣。

“這林燁，倒是比他祖父林岳峰更難對付。”楚凡心中暗道。林岳峰雖野心勃勃，卻失之急躁；而林燁能隱忍布局，顯然更具威脅。

七日后，薊城的輪廓終于出現在地平線上。城墻依舊高聳，只是城門處的守衛比往日多了數倍，盤查也格外嚴格。

“看來王掌柜所言非虛，薊城的局勢確實緊張。”楚凡勒住馬韁，看著城門口的守衛，“你們先等一下，我去通報。”

他翻身下馬，走到城門口，對守衛道：“煩請通報鎮北王府，楚凡回來了。”

守衛上下打量著他，眼中露出一絲疑惑——鎮北王府的楚凡，不是據說半年前就死在稷下學宮了嗎？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是凡少爺嗎？”

楚凡回頭，只見王管家正拄著拐杖，站在不遠處，臉上滿是驚喜。他顯然是聽到消息，特意趕來的。

“王伯。”楚凡上前一步。

“太好了！少爺真的回來了！”王管家激動得老淚縱橫，連忙對守衛道，“還不快放行？這是我們王府的楚凡少爺！”

守衛們不敢怠慢，連忙放行。王管家引著楚凡的馬車，一路向鎮北王府走去。

街道兩旁的百姓紛紛側目，看著這輛不起眼的馬車，議論紛紛。

“那不是王管家嗎？他身邊的少年是誰？”

“好像是楚婉柔夫人的兒子，那個據說死了的楚凡？”

“他不是死了嗎？怎么回來了？”

“聽說他半年前在學宮打敗了趙家的趙麟，后來又殺了寒霜閣的人，厲害得很呢！”

楚凡坐在馬背上，聽著這些議論，神色平靜。他知道，自己的回歸，必然會在薊城掀起新的波瀾。

但他并不在意。

鎮北王府的大門越來越近，朱漆斑駁，門環上的銅綠訴說著歲月的滄桑。楚凡望著那熟悉的門楣，心中感慨萬千。

半年前，他從這里狼狽離去，只為躲避趙家與寒霜閣的追殺；半年后，他攜一身實力歸來，不僅要守護母親，更要面對來自燕北的滔天巨浪。

“凡兒，到了。”楚婉柔的聲音從馬車里傳來，帶著一絲顫抖。

楚凡翻身下馬，推開沉重的王府大門。

庭院依舊，只是更顯蕭索。但楚凡知道，從這一刻起，這座沉寂已久的王府，將因他的歸來而重新煥發生機。

而他的下一站——瀚海國，已在遠方等著他。

林燁，瀚海三兇，還有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林家勢力……

楚凡握緊了腰間的鐵劍，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鋒芒。

三百年的賬，該一筆一筆，好好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