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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哪有什么閹黨?都是帝黨!

文華殿召對仍然在進行當中。

崇禎輕輕放過客氏后,又瞥了一眼階下眾人——黃立極、施鳯來、張瑞圖、李國普四人都是一臉茫然地看著朱皇帝。

客氏二百萬臟銀的滔天巨案,竟被皇帝一句“貪錢而已”輕飄飄揭過......這是什么意思?今天不是要弄死魏忠賢嗎?可咱們剛才這一表態,已經把魏忠賢給得罪了!這個魏閹要是不倒臺,會不會報復咱們?

英國公張惟賢的拳頭在袍袖下攥得死緊。這個老勛貴的胸膛起伏,目光如炬,很不恭敬地看著崇禎——他也不懂這皇帝什么意思?外頭“刀斧手”都安排好了,里頭又拘捕了客氏,難道不應該先把客氏打成謀害皇嗣、餓死貴妃、迫害皇后的逆賊,而后再株連魏忠賢嗎?

怎么就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了?我等忠臣還等著抄魏忠賢的家呢!

魏忠賢則垂首侍立,魁梧的身軀卻不再佝僂。他暗自長舒一口氣,后背濕透的袍服貼著肌膚,冰涼黏膩,心口卻燃起一絲微弱的火苗——皇帝終究是聽了自己的“揭發”。客氏只是倒了,命應該能保住,而刀也沒落到自己脖子上。這少年天子,或許還需要自己這把老骨頭撐住內廷?

不過這個少年的手段......實在是太厲害了!他二十四日登基,二十五日就拉攏了涂文輔的干兒子,誘捕了客氏,還逼王體乾舉薦自己當司禮監掌印。而今天......才二十六日,還是早上!滿打滿算,一天半就把自己經營了那么多年的盤子給斗了個七零八落。

和這個皇帝作對,一定是死無全尸啊!

只是現在投降是不是太晚了?

他渾濁的眼珠飛快地轉動,盤算著自己還有沒有投降的機會?

“魏伴伴。”

崇禎的聲音不高,卻讓剛松懈的眾人心頭又是一跳。他啜了口茶水,仿佛閑聊般開口:“朕聽人說,這朝堂之上,有個什么‘閹黨’?”

“轟!”

殿內空氣瞬間凝固!黃立極三人如遭雷擊,剛放下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臉色煞白如紙。張惟賢霍然抬頭,眼中迸出銳利的光——這就對了,要一網打盡,統統抄家!

魏忠賢更是渾身劇顫,身子一軟幾乎趴在了地上,只覺丹墀兩側陰影里隨時會沖出刀斧手!

崇禎卻像沒看見眾人的驚怖,自顧自說下去,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個笑話:“說是有許多兩榜進士出身的文官老爺,自甘下賤,拜在某些大珰門下,認干爹、叫爺爺的……”他目光掃過抖如篩糠的三位閣老,“嘖嘖,讀書人的斯文,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陛下!”黃立極撲通跪倒,涕淚橫流,“臣等……臣等惶恐!絕無此悖逆人倫之事啊!”施鳯來、張瑞圖也慌忙伏地,以頭搶地,殿內只聞咚咚叩響。李國普依舊垂手肅立,嘴角卻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你們要倒了,我就是首輔了,這是遇上圣主明君了!

崇禎忽然笑了,笑聲在死寂的大殿里格外清亮,帶著一種洞悉世情的戲謔:“慌什么?朕又沒說是你們。”他站起身,踱下御階。“什么閹黨不閹黨的?依朕看——”他停在魏忠賢面前,目光如刀鋒般刮過那張慘白的臉,“不過是一群人貪權、貪錢罷了!”

他猛地轉身,聲音陡然拔高:“巴結司禮監的秉筆,為什么?不就因為那支筆管著‘批紅’!奏章遞上去,是準是駁,是升官還是丟命,全在秉筆太監朱筆一勾!巴結一下,事兒好辦,官好升,銀子自然滾滾來!是不是這個理兒?”

無人敢應。崇禎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的頭頂,最后落在自己攤開的手掌上,仿佛掂量著無形的權柄:“不過嘛……”他語氣忽又輕快起來,“朕年輕,精力旺,以后這‘批紅’的活兒,朕自己來!不勞煩秉筆公公們費心了。”

他踱回御座,袍袖一拂,重新坐下,仿佛剛剛只是決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黃先生、施先生、張先生,”他點著三位面無人色的閣老,笑容和煦如春風,“你們幾位,想不想入個黨?”

“入……入個黨?”黃立極茫然抬頭,以為自己聽錯了。

“對!”崇禎一拍巴掌,興致勃勃,“入朕的‘帝黨’!你們都是朕的肱骨,是給大明江山扛鼎的人!朕的黨,就叫‘帝黨’!怎么樣?想不想入?”

“臣等叩謝天恩!”黃立極三人幾乎喜極而泣!峰回路轉,絕處逢生!什么閹黨?那都是過去式了!如今他們是天子親口御封的“帝黨”!三人咚咚叩首,恨不得把心掏出來表忠心,“臣等誓死效忠陛下!愿為帝黨肝腦涂地!”

魏忠賢僵在當場,面如死灰。

什么批紅權?沒了!

什么閹黨魁首?被釜底抽薪了!他的閹黨......亡了!

皇帝輕描淡寫幾句話,將他經營半生、賴以掌控朝局的根基——那支代天子批紅的朱筆,生生奪走!更用“帝黨”二字,將滿朝文官,連同他魏忠賢本人,都收歸皇帝囊中!以后哪還有什么閹黨?只有帝黨!

這少年,哪里是雛兒?分明是操弄權柄的絕世老手!

崇禎仿佛才想起他,溫言道:“魏伴伴。”

魏忠賢一個激靈,趕緊跪好:“老……老奴在!”

“你為先帝操勞半生,勞苦功高。”崇禎語氣溫和,說出的話卻字字如冰錐,“司禮監的批紅權既已收回,你再掛著秉筆的銜兒,也名不副實。這樣吧——”他頓了頓,清晰吐出決定:“擢升你為司禮監掌印太監,替朕掌印。封寧國公,然后朕再額外賜你一塊免死金牌!安心榮養,頤享天年吧!”

掌印!掌印!掌印只管蓋印!真正的權柄核心“批紅”,已如流沙般從指縫溜走!即便繼續當秉筆,那也就是管管筆而已了。至于什么寧國公......和免死金牌?這免死金牌,真能免死嗎?

想到這里,魏忠賢的心里那叫一個七上八下啊!

“幾位閣老,”崇禎笑著轉向黃立極三人,“魏公公升任掌印,加封國公,可喜可賀啊!你們說是不是?”

“恭賀寧國公!”黃立極三人反應極快,連忙轉向魏忠賢拱手道賀,臉上擠出由衷的笑容,仿佛剛才的恐懼從未發生。

魏忠賢喉頭滾動,苦澀彌漫。他強撐著擠出笑容,正要謝恩,崇禎卻又開口,輕飄飄拋出一句:“對了,東廠提督的位子空出來了。魏伴伴,你看……誰合適啊?”

東廠!皇帝連他最后一塊自留地也要拿走!魏忠賢心頭滴血,卻不敢有半分遲疑,幾乎是本能地喊出一個名字:“徐應元!皇爺,徐應元忠勇勤勉,堪當大任!”他只能推舉這個已明顯是“帝黨”心腹的新貴,以求自保!

“好!”崇禎撫掌一笑,“傳旨:擢升信王府總管太監徐應元為司禮監秉筆太監,兼提督東廠!”他看向階下侍立的徐應元,目光意味深長,“徐秉筆,東廠這把刀,要給朕握穩了。該查的查,該辦的辦。”

“奴婢叩謝天恩!定不負皇爺重托!”徐應元撲通跪倒,聲音因激動而發顫。短短數日,他從一個王府總管躥升司禮秉筆、東廠提督,權傾內廷!這一切,只因他選對了主子,入了“帝黨”!

崇禎滿意地點點頭,最后看向失魂落魄的魏忠賢,語氣甚至帶上一絲罕見的“溫情”:“魏伴伴,安心做你的掌印,當你的寧國公。你是先帝舊人,朕的免死金牌,是真的可以免死的。”

他揮了揮手,像打發一個勞苦功高的老仆,“去吧。”

沉重的殿門緩緩關閉,將文華殿內翻涌的暗流與殿外初升的朝陽隔絕。崇禎獨自坐在空曠的御座上,一手捏起黃花梨的“保溫杯”,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目光投向雕花槅扇外遼闊的天空。

這一世的“正帝級”,干的有點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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