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有了兵權(quán),朕才能更好的反你們的腐啊!(求收藏,求追讀)
- 崇禎的奮斗!
- 大羅羅
- 3895字
- 2025-08-20 16:00:00
積水潭大營校場。
寒風(fēng)裹著沙塵,刀子似的刮在數(shù)千甲士臉上。崇禎那輛沾滿邊關(guān)風(fēng)塵的馬車碾過轅門時,所有目光都死死釘在了車駕后頭。
兩千多根長矛,挑著風(fēng)干的韃子首級,晃晃悠悠地跟著進(jìn)來了。空洞的眼窩,直勾勾地瞪著列陣的騰驤四衛(wèi)軍士。濃烈的血腥混著腐臭味兒,直往人鼻腔里鉆,幾個新兵蛋子忍不住干嘔起來。
“朵顏衛(wèi)的狼崽子...”老兵油子王老虎瞇起眼,刀刻般的皺紋在顴骨上收緊,聲音不高,卻像塊石頭砸進(jìn)水潭,“瞧那辮結(jié),喀喇沁本部的精騎!”四衛(wèi)營誰不知道喀喇沁騎兵來去如風(fēng)?要割下這么多腦袋,除非是端了人家老巢!
“好像...還有半大小子的腦袋?”曾經(jīng)被蒙古人擄去又逃回來的張麻子倒吸一口涼氣,“這...這是車輪斬?”
“啥?萬歲爺?shù)挠H兵...屠了大寧?”
“不能夠吧...萬歲爺不是仁君么...”
魏忠賢的心跳得一下比一下沉。他佝僂著腰跟在御輦旁,眼角的余光掃過校場西側(cè)——他那心腹涂文輔,正領(lǐng)著幾個御馬監(jiān)的大珰在那兒迎駕,那姿勢,那態(tài)度,恭順的不得了!
涂文輔也明白了,皇帝連乾清宮都不回,直奔這兵營,分明是要奪了他們這一黨的兵權(quán)!東廠已經(jīng)丟了,御馬監(jiān)再沒了……
“萬歲臨營......跪!”司禮監(jiān)隨堂太監(jiān)王承恩那尖利的嗓子發(fā)出了歡快的聲音。
數(shù)千鐵甲轟然跪地,“萬歲”的山呼聲震得營旗獵獵作響。崇禎卻沒等那聲浪平息,一撩青緞車簾,踏著親軍鋪開的氈毯走了下來。少年天子沒穿冕服,只套了件磨出毛邊的鎖子甲,腰間懸著佩劍。
“平身!”崇禎抬手虛扶,目光卻如寒冰掃過全場,“知道朕為何先來此處?”
校場上死寂一片,只有北風(fēng)卷著旗幟的撲喇聲。涂文輔剛想擠出點笑容逢迎,卻被皇帝接下來的話釘在了原地:
“因為這里有我大明朝的柱石!”崇禎猛地指向那些猙獰的韃子首級,“一月前,喀喇沁的奴才朵顏衛(wèi)六千騎破墻子嶺,京畿震動!是這兩千六百兒郎......”
他反手重重拍在徐啟年的肩甲上,震得鐵葉子嘩啦作響,“是他們,朕的御前親軍,和薊鎮(zhèn)、遼鎮(zhèn)的一萬條漢子一起,大敗朵顏部的束不的,砍了他的腦袋!追敵三百里,踏平大寧城,斬首七千三!告訴朕,你們想不想加入?!”
“想!”前排士卒的吼聲炸雷般響起,后排的人拼命伸著脖子往前擠——大寧城!那可是寧王朱權(quán)當(dāng)年的藩地!
自打永樂爺撤了衛(wèi)所,漢家兵馬百年未踏足之地,竟被這支剛拉起來沒多久的天子親軍給踏平了!
涂文輔眼前發(fā)黑,魏忠賢更是渾身冰涼——他們的兵權(quán),說沒就沒了!
“傳旨!”崇禎的喝令斬斷了所有雜念,“即日起,騰驤四衛(wèi)、忠勇營,并入御前親軍!斬首一級者,授田百畝,賜御前親兵鐵牌!”他故意頓住,聽著校場上驟然粗重起來的呼吸聲匯成一片,才猛地提氣:“拿到親兵鐵牌后,拿雙餉!陣亡撫恤,翻倍!”
“君恩如山,死報國門!”
狂熱的聲浪幾乎要掀翻營壘。小卒們盯著那些晃蕩的韃子頭,恍惚間仿佛看見了田壟屋舍在眼前晃動。幾個百戶官卻忍不住偷眼去瞟涂文輔——御馬監(jiān)撈油水的路子,怕是要斷了。
崇禎將眾人神色盡收眼底,話鋒陡然一轉(zhuǎn):“徐啟年晉御馬監(jiān)提督太監(jiān),統(tǒng)轄親軍操演!”不等驚呼聲起,又指向身側(cè):“曹化淳任監(jiān)督太監(jiān),掌糧餉核發(fā)、軍紀(jì)監(jiān)察!”
監(jiān)督與提督分權(quán)制衡,共掌御馬監(jiān)的實權(quán)。原本的提督是涂文輔兼任,監(jiān)督是李永貞兼任。現(xiàn)在全換成了天子的心腹!而更讓魏忠賢和涂文輔心死如灰的,是下一句:
“積水潭、南海子兩處凈軍大營,悉數(shù)劃歸御前親軍節(jié)制!”崇禎聲調(diào)陡然低沉,“魏伴伴、涂伴伴...這些年辛苦了。”他轉(zhuǎn)頭看向面無人色的二閹,唇邊竟浮起一絲淺淡的笑意:“從今往后,好生頤養(yǎng)天年吧。”
輕飄飄一句話,就讓魏忠賢眼前一黑。凈軍!那是他經(jīng)營多年、視為心腹嫡系的武力。天啟朝最鼎盛時擁兵一萬四五千的凈軍內(nèi)操!如今也給連根拔了去,這小皇帝竟還笑著讓他“頤養(yǎng)”?
老太監(jiān)佝僂著背,顫巍巍地謝恩,心里卻像揣了塊冰——那塊免死金牌,真能免死嗎?
......
同一時刻,英國公府暖閣。
地龍燒得暖烘烘,檀香裊裊,英國公張惟賢卻覺得一陣陣的發(fā)冷,好像得了什么大病。他盯著兒子張之極,聲音沉得能擰出水來:“再問一遍,家里頭,到底占了多少軍田?”
“父親放心!”張之極笑得從容,帶著世家子弟特有的篤定,“永平府那三萬畝,早過了明路——說是嘉靖爺賞的養(yǎng)馬地。宣府的屯田更干凈,咱家用市價從指揮使手里買的,契約都在庫房鎖得嚴(yán)嚴(yán)實實!至于順天府的屯田,稍微有點麻煩......”
他湊近些,壓低聲音:“但是也有兵部堂官和宮里的大珰批的條子,白紙黑字......”
老國公猛地抓起手邊的越窯茶盞,狠狠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蠢材!”張惟賢須發(fā)戟張,氣得直喘粗氣,“你以為那少年天子,真要跟你查田畝賬冊?!”
他喘著粗氣,手指哆嗦著指向西北方向,“人家現(xiàn)在正在積水潭大營,當(dāng)眾宣布砍一顆韃子頭就賞一百畝田!拿真金白銀換軍心!等到了哪天...”老國公的聲音沙啞,“御前親軍提著刀來‘清丈’,你以為你那幾張紙片片管用?祖宗牌位管用?!”
張之極臉上的血色“唰”地褪盡,踉蹌著退后半步,官靴踩在碎瓷片上,發(fā)出刺耳的咯吱聲。
“去!”張惟賢抓起沉重的鎏金銅杖,重重頓在地上,“把成國公、定國公、武清侯、襄城伯都請來!就說...”老國公猛地咳了起來,咳得佝僂了腰,好一陣才緩過氣,“就說老夫要議一議...就說老夫在薊州染了風(fēng)寒,讓他們來探望一下....咳咳....咳咳!”
三更梆子響過,英國公府的后角門吱呀呀開了又合。定國公徐希皋裹著素絨斗篷閃身進(jìn)來,肩頭還沾著夜露。
暖閣里早已擠滿了人,成國公朱純臣那胖大的身軀塞在椅子里,正津津有味地啃著一只糟鵝掌;武清侯李誠銘吧嗒吧嗒抽著旱煙,煙霧繚繞;襄城伯李守锜是個吃齋念佛的,手里捻著念珠,嘴里念念有詞。
“都什么時候了還惦記吃!”徐希皋一把打掉朱純臣手里的鵝骨頭,聲音帶著焦躁,“御馬監(jiān)已經(jīng)被小皇帝牢牢控制了!四衛(wèi)營那幫殺才,現(xiàn)在都紅著眼,嚷著要拿韃子頭換咱們的田!”
暖閣里頓時炸開了鍋。李守锜手里的煙桿“嗒”一聲掉在地上:“小皇帝他敢?咱們祖上可是跟著成祖爺......”
“成祖爺?”張惟賢猛地打斷他,發(fā)出一聲嗤笑,“成祖爺殺人,幾時手軟過?你是沒親眼見著這小皇帝有多狠...三屯營那會兒,他是真敢親臨陣前,指揮殺韃子!韃子射來的箭,最近的離他不過幾十步,他是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老天爺,他才多大年紀(jì)?這活脫脫是成祖爺轉(zhuǎn)世了!”
朱純臣又捏起個糟鵝掌,一邊啃著,一邊含混不清地說:“這才到哪兒?派祖大壽去屠大寧那才叫真狠!趁著束不的精兵都鉆進(jìn)了長城邊墻的空子,讓祖大壽領(lǐng)著三千關(guān)寧鐵騎直撲大寧...男子,高過車輪的,全砍了!婦孺全都?xì)w了祖大壽,帶不走的糧食,一把火全燒了!”
“啊呀!阿彌陀佛...罪過!罪過!”襄城伯李守锜雙手合十,連聲念佛。
朱胖子斜睨了他一眼:“先別忙著念佛,還有呢!”
“還...還有?”
朱純臣哼了一聲,油光光的胖臉上露出一絲復(fù)雜的神色:“小皇帝還派兵追出長城邊墻,沿著寬河一路屠到大寧衛(wèi)!所過之處,朵顏衛(wèi)的村子全給平了,連水井都拿石頭塞上!另外,還派孫祖壽率兵五千出喜峰口,沿著灤河一路往北打,把灤河兩岸的地盤全占了!”
“還...還拓土了?”
“那...那可是長城邊墻外的地啊!”
張惟賢幽幽地嘆了口氣,聲音帶著疲憊:“現(xiàn)在都?xì)w薊鎮(zhèn)了。”他渾濁的老眼掃過屋子里幾位勛貴,“這一關(guān),咱們怎么都得出點血了。”
定國公徐希皋跟著嘆了口氣,接口道:“老公爺說的是。小皇帝的刀子太利,硬頂不得。咱們各家...多少都得吐些田出來,表個忠心。”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南京那邊,也得遞個話過去。海貿(mào)、鹽引上的好處,讓他們也松松手,吐些銀子出來。北邊火燒起來了,南邊的狐貍窩也得透透氣,別想著獨善其身!那些個東林清流,就算自個兒不貪不占,這些年往外面走私,也沒少賺吧?也該出點血!”
“吐田?行啊!”成國公朱純臣將啃得精光的鵝掌骨頭隨手一扔,胖臉上堆起慣常的和氣笑容,眼底卻閃過一絲精光,“可咱們北直隸的勛貴,不過吃了七成軍田,還給朝廷留了三成!夠意思了吧?”
他猛地一拍桌子,唾沫星子亂飛:“南直隸那些混賬才叫吃干抹凈!軍屯?他們連渣都不剩!絲綢、茶葉、瓷器、白糖,哪樣買賣不做?勾結(jié)海寇走私販私,連一文錢商稅都不繳!”
“福建那邊有個姓鄭的,和南直隸的武勛、東林黨的清流穿一條褲子,光是每年分紅就不下百萬!咱們守著幾畝薄田,倒成了出頭鳥?”
武清侯李誠銘吧嗒吧嗒猛抽兩口旱煙,在煙霧繚繞中悶聲道:“朱公爺說得在理!要交田,可以,意思意思就得了。大頭得讓南邊出!他們闊氣著呢!”
襄城伯李守锜捻著佛珠,低聲附和:“阿彌陀佛……是這個理兒。咱們多少交些,堵住小皇帝的嘴。南邊……得讓他們知道,北邊塌了,他們也藏不住!”
張惟賢看著朱純臣和李誠銘,眉頭緊鎖。他知道這兩人是舍不得割肉,一門心思想把禍水往南邊引。他沉聲道:“南邊自然要動,但遠(yuǎn)水不解近渴!眼下小皇帝的刀就架在咱們脖子上!積水潭那一幕你們都聽說了吧?那是真能砍韃子腦袋的主兒!咱們得先拿出個態(tài)度來!”
他環(huán)視眾人,語氣不容置疑:“各家回去盤算清楚,田,必須交!多少都得交!但交多少,怎么交……得好好琢磨。既要讓皇上看到咱們的‘忠心’,又不能傷了自家的筋骨。”
他目光銳利地掃過朱純臣和李誠銘:“至于南邊……老夫自會派人去遞話。但記住,咱們自己得先站穩(wěn)了!”
朱純臣和李誠銘對視一眼,雖有不甘,但在張惟賢的積威和眼前這火燒眉毛的形勢下,也只得暫時壓下不滿,悶聲應(yīng)道:“老公爺說的是。”
張惟賢點點頭,最后道:“都散了吧。記住,眼下最要緊的,是別當(dāng)那個出頭鳥!讓別人……去試試小皇帝的刀鋒利不利!”
暖閣內(nèi)眾人心思各異地起身告辭。朱純臣臨走前,又順手捏了個糟鵝掌塞進(jìn)嘴里,咀嚼得格外用力,腮幫子鼓起,仿佛在啃咬南邊勛貴那金山銀山般的富貴。
徐希皋裹緊斗篷,身影悄無聲息地融入夜色,心里盤算著如何“意思意思”才能既保住平安,又不至于傷筋動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