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

咕嚕嚕、咕嚕嚕、咕嚕嚕……

百果刺猬把頭埋在水里，搖晃著屁股，不斷吐著泡泡。

五臺山食物豐足多樣，水源靈韻濃郁，還沒有天敵的狩獵，如此優渥的生存環境，讓它們愈發滋潤。

文殊坐在珍饈泉旁，把陰陽蚌投擲在內。

這頭蚌，是龍云鳳離開時，贈送給文殊的“鑰匙”。

陰陽蚌，是極為罕見的空道資源，以顏色區分雄雌，黑蚌為公，白蚌為母。

它們生來就成雙成對，體內蘊含空道明珠，能遠隔千里搭建通道，以此來相互傳遞物資。

龍云鳳在清河水域培養了大量陰陽蚌，就是為了和諸多勢力，搭建貿易渠道。

不過，通過陰陽蚌運輸的物資，靈韻會被削弱三成左右，若是生靈，則無法運輸，這也是弊端。

文殊伸出手，抓取大把寶石。

微涼的水，在指尖流淌，傳來陣陣寒意。

他在離開煉天閣時，就已然向煉仙翁稟明，日后會以煉制燈盞起家。

煉仙翁并未直接答應，而是提出要求，每隔五十年，文殊要拿出新的煉道配方，來提升煉天閣底蘊，持續五百年光陰。

作為交換，煉天閣五百年內，不會出售相應的燈盞。

文殊欣然答應。

這就是圣人教派的底蘊。

清河龍族賴以生存的燈盞秘方，在煉天閣里連等級都沒有，利潤隨手可以送給弟子。

之所以沒有直接答應龍云鳳，除了想謀取更多利益之外，還想讓龍云鳳感恩戴德，珍惜合作不易。

文殊在五臺山休息兩天，就通過陰蚌傳信，讓對方前來簽訂盟約。

算算時間，頂多半炷香，龍云鳳就會前來。

想到這里，文殊張開嘴巴，吐出塊黑色泥巴，在手里掂量掂量。

泥巴粘稠腥臭，不斷蠕動。

里面，有只大頭蟲，正在呼呼大睡。

這是蓬萊碎片。

億萬年前，妖族掌管蒼穹，征戰四方，最先屠戮的地界，就是東海蓬萊仙島。

東王公在戰役中隕落，蓬萊萬仙死傷無數，碎肉鮮血灑滿東海。

那場戰爭，文殊并沒見到。

不過，在戰爭結束后，東海龍王邀請百位修羅，日夜吞噬血肉，清理骸骨，足足用了三十年，才把水質勉強清理干凈。

由此可見，戰爭的慘烈程度。

而蓬萊仙島，在那場戰役過后，徹底化作無主之物，被太清圣人出手掠奪，煉制成空道異寶。

蓬萊仙境！

蓬萊仙境，并不存在于洪荒，而是隱藏在虛空之中。

每隔百年，仙境會吐出碎片，將靈力灌輸在內，無論天涯海角，意念都會落入仙境中。

最初，蓬萊仙境的作用，是太清圣人聯絡群仙所用。

直到這件寶物賞賜給玄都，這才綻放出摧殘光輝。

玄都另辟蹊徑，把蓬萊碎片分給洪荒各大宗門種族，并增添了傳遞物資、隱藏氣息、鑒定資質等功效，把蓬萊仙境打造成巨大的交易平臺。

和傳統的商隊、秘寶相比，蓬萊仙境的交易，不再是單點溝通，反而能擺攤售賣，貨比三家，更能隱藏身份用來銷贓，還能鑒定寶物的底蘊，山海異獸的來歷，配方的真假程度。

如此一來，徹底打通了貿易的壁壘。

玄都的壯舉，讓貿易變得鮮活起來，洪荒天道更是得以完善。

不過，蓬萊碎片難得。

到現在為止，能夠得到碎片的，都是德高望重的家族領袖、教派門主，用來進行大規模銷售。

文殊前世，在加入佛門四百年后，這才得到如來賞賜的蓬萊碎片。

今生，倒是提前了數萬載。

半個月前，他得到煉仙翁的承諾時，就已經在心里謀劃合作。

清河龍族底蘊孱弱，但地仙、天仙無數，足以大規模煉制寶物，搭配蓬萊碎片，能讓他得到源源不斷地仙石利潤。

之所以讓出八成利，是想讓龍云鳳心悅臣服，并看到未來希望，督促龍族大力煉制。

不過~

文殊把玩著蓬萊碎片，微微皺眉。

這次面對的煉仙翁，是截然不同的分身。

和溫文爾雅、和顏悅色的寶雞鼎相比，山河門略顯冷漠，行規蹈距，沒有半句閑聊的話。

這就有點難受了。

文殊和寶雞鼎關系密切，感情深厚。

對方在閑暇時刻，喜歡指點文殊煉道技巧，還會在發布宗門任務時，暗中提升獎勵的等級。

這可是極好的助益。

但換成有板有眼的山河門，想要謀取更多的好處，就要按部就班的做貢獻了，沒法談感情了。

“唉！好端端的，怎么就換了分身。”文殊嘆息道。

此時，祥云兩朵，順著遠處飄來。

文殊主動撤去護山大陣。

龍云鳳和百春香，徑直降落在珍饈泉旁。

龍云鳳身后，有個肥頭大耳的童子，恭敬無比的跪倒在地。

“前輩！”龍云鳳眼睛明亮，滿含期待。

文殊擺手，淡然道：“直接簽訂盟約即可，我要出趟遠門，要抓緊時間了。”

“好，夠痛快！”百春香尖笑連連。

信道神通·歃血為盟！

她的腮幫子猛然鼓起來，嘴里發出咯吱吱的咀嚼聲，許久后，吐出大口大口的紅色血水。

血水懸浮在空中，迅速凝結兩塊，如同紅水晶般，熠熠生輝。

文殊徑直走過去，在左邊的紅水晶上書寫，關于這次長遠合作的要求，以及相關的利益劃分。

龍云鳳在另外的紅水晶上，同樣書寫相應章程。

等到雙方書寫完畢，百春香猛地拍手。

“合！”

啪！

兩塊紅水晶合成整體，渾然天成。

文殊和龍云鳳書寫的章程，瞬間提純總結，合二為一。

“二位請看，是否有更改的地方。”百春香說道。

她伸出手，從耳朵里，取出兩把赤紅利刃，放在水晶表面。

“老身先提醒兩位，若是違背盟約，會在體內爆發血毒，侵入骨髓，侵蝕境界，且日夜飽受劇痛。”

文殊走過去看，紅水晶上方洋洋灑灑幾千字，內容皆符合他最初的要求。

“簽訂吧。”

他取來利刃，割開手掌，將其按壓在水晶表面。

龍云鳳欣喜若狂，連忙效仿，割手按壓。

眨眼間，雙方名諱出現在水晶之上。

五臺山文殊，以及清河龍王。

龍云鳳是小名，不是龍族真名，更不是道號，故此不被信道承認，難以烙印。

看著清河龍王四個大字，龍云鳳略顯落寞。

但很快，她就整理好情緒。

將百春香送走后，龍云鳳將童子拉到文殊面前。

“前輩，這只小河豚，精通獸群養殖、資源打理之道，父親給他起名，叫花求安。”

“哼~”

“哼~”

小胖子跪倒在文殊面前，還沒開口說話，先哼唧兩句，隨即甕聲甕氣地說道：“我的好爹爹，孩兒給您叩頭了。”

砰砰砰、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