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幾桌客人已經停止了交談，明目張膽地圍觀這場鬧劇。

“我很抱歉，“高遠額頭冒汗，“但你能不能小聲點...“

“后來我發現，“林小雨提高音量，“所有抓我頭發的人都是想傷害我。繼父，前男友，還有你——“

“我只是想救你！“高遠忍不住辯解。

“是嗎？“林小雨冷笑，“那為什么你手機相冊里會有我的照片？你敢說你對我沒想法？“

整個面館瞬間安靜下來。高遠感到所有目光像刀子一樣扎在他身上。

“你胡說什么！那是我拍鳥類的.，誰知道你突然出現，你知道我為了拍那個珍惜的鳥等了多久嗎？..“

林小雨已經掏出他的手機，劃開相冊舉高，高遠猛地撲上去搶奪，兩人撞翻桌子，面條和湯汁灑了一地。其他食客好似看到了什么新鮮事，紛紛掏出手機錄像。

混亂中高遠終于搶回手機奪門而出，他可不想和這種瘋女人有什么瓜葛。

身后傳來林小雨的喊聲：“明天見，高先生！我知道你在哪上班！“

第二天，

高遠特意提早一小時到公司，確認辦公區空無一人后才松了口氣。他整晚沒敢回家，在網吧熬到天亮。

“早啊高哥。“同事小李打著哈欠走進來，“你臉色怎么這么差？“

“沒事，熬夜了。“高遠強打精神，打開電腦準備工作。

屏幕亮起的瞬間，他渾身的血都涼了——壁紙變成了一張放大的、血淋淋的頭皮特寫，上面還粘著幾根黑發。

“操！“高遠猛地合上筆記本，引來周圍同事詫異的目光。

他深呼吸幾次，顫抖著重新打開電腦，火速更換壁紙。這時內部通訊軟件彈出一條消息：

「洗手間見。你知道是哪個。」

高遠盯著那條消息看了足足一分鐘，決定置之不理。但十分鐘后，當他實在憋不住去洗手間時，在鏡子前看到了最可怕的景象。

林小雨從最里面的隔間走出來，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令人心悸的節奏。她今天穿了全黑套裝，嘴唇卻是艷麗的紅，像個來索命的艷鬼。

“我十六歲那年，“她站在高遠身后，通過鏡子與他對視，“繼父喝醉了，抓著我的頭發把我拖進臥室。“

高遠想逃，雙腿卻像灌了鉛。鏡中映出林小雨解開高馬尾的動作，黑發如瀑布般垂下。

“他一邊拽我頭發一邊說，“她的聲音突然變成粗獷的男聲，“'這樣你就跑不掉了，小賤人'。“

這聲模仿惟妙惟肖，高遠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轉身想解釋自己不是那種人，卻撞上了推門進來的部門主管。

“高遠？“主管皺眉看著幾乎貼在一起的兩人，“這位是...“

“我是他女朋友。“林小雨瞬間切換成甜美笑容，伸手挽住高遠僵硬的胳膊，“來給他送愛心午餐~“

高遠張嘴想否認，林小雨的手指已經掐住了他肘部的麻筋，疼得他齜牙咧嘴。

“辦公室戀情要報備的，“主管嚴肅地說，“下午來我辦公室一趟。“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高遠凌亂的領帶，轉身離開。

高遠一把甩開林小雨：“你瘋了？我會被開除的！“

“那正好陪我一起死啊。“林小雨歪著頭，“你知道我查到什么有趣的事嗎？你上周剛被前女友甩了。“

高遠臉色煞白：“你怎么...“

“你電腦沒鎖，“林小雨輕笑，

高遠終于崩潰了，顧不上歪掉的領帶，奪門而出。身后傳來林小雨愉快的聲音：“明天就是你公寓見咯！“

到了晚上，為了躲林小雨，

高遠換了三輛出租車，繞城半圈才敢回公寓。他在樓下觀察了二十分鐘，確認沒有可疑人影后才刷卡進門。

電梯里，他給物業打電話：“如果有人找我，就說我已經搬走了！“

家門鎖換了新的，高遠還是不放心，又搬來餐桌抵住門。他拉上所有窗簾，關掉所有燈，只開了一盞小夜燈，和衣躺在床上。

手機突然震動，陌生號碼發來短信：「你知道最諷刺的是什么嗎？我本來已經不想死了。」

高遠把手機扔到墻角，用枕頭捂住頭。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迷迷糊糊睡著。

“醒醒。“

輕柔的女聲在耳邊響起，高遠猛地睜眼，看到林小雨坐在床邊，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照在她慘白的臉上。她穿著白色睡裙，像個真正的幽靈。

“我想了一晚上，“她撫摸著膝蓋上盤著的麻繩，“與其我一個人死，不如我們一起死。這樣還有個人作伴。“

高遠想尖叫，卻發不出聲音；想逃跑，卻發現手腳被領帶綁在了床柱上。

“別怕，“林小雨俯身，長發垂在高遠臉上，帶著淡淡的洗發水香氣，“我研究過了，上吊是最快的方式，只要位置正確，十幾秒就失去意識...“

高遠終于找回聲音：“等等！我們可以談談！“

“談什么？“林小雨歪著頭，“談你怎么毀了我最后的尊嚴？談你怎么讓我連死的權利都沒有？“

“我道歉！我跪下道歉！“高遠拼命掙扎，“你要什么補償都行！“

林小雨突然笑了，那笑容讓高遠毛骨悚然：“我要你體會我的痛苦。“

她伸手抓住高遠額前的頭發，用力一拽——

劇痛中，高遠趕緊喊：

“停！“高遠嘶吼出聲，“我懂！我真的懂！“

林小雨的手突然松開。兩人在黑暗中喘息對視，某種詭異的理解在空氣中蔓延。

高遠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輕聲說：“怎么樣，你才肯放過我？.“

林小雨的眼神變了。她慢慢解開了領帶結。

高遠沒有趁機逃跑，而是蜷縮起來，像個受傷的動物。林小雨站在床邊看了他很久，最后輕聲說：“睡吧。明天...明天再說。“

******

當高遠再次醒來時，天已大亮，房門大開，餐桌回到原位，仿佛一切只是一場噩夢。

但地上那根麻繩告訴他，林小雨真實存在。

高遠請了病假，在城里漫無目的地游蕩。三天沒正經吃飯睡覺，他已經到了崩潰邊緣。傍晚時分，他鬼使神差地走進一個廢棄工地，癱坐在水泥管上。

“出來吧，我知道你在。“他有氣無力地喊道。

林小雨從一堆鋼筋后面走出來，眼下掛著濃重的黑眼圈，看起來不比高遠好多少。

“殺了我吧，“高遠躺倒在地，“反正這樣活著跟死了也沒區別。“

林小雨站著沒動，風吹亂她的長發。良久，她突然撲上來，一把抓住高遠的頭發。

疼痛讓高遠眼前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