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棺側(cè)面的凹槽在手電光下泛著冷光，形狀與林楓帆布包里的青銅印幾乎完美重合。胡八一的目光在凹槽與林楓之間打了個轉(zhuǎn)，最終還是沒好意思直接開口——畢竟那是人家從地下石室找到的東西。

“小林子，”王胖子卻沒那么多顧忌，搓著手湊過來，“你那枚‘護(hù)身符’，能不能借胖爺用用？說不定真是鑰匙呢？”

林楓指尖在帆布包邊緣捏了捏，發(fā)丘天印的溫?zé)嵬高^布料傳來。他知道這時候藏著掖著反而可疑，索性故作猶豫地摸出青銅印：“這玩意兒就是個老物件，不一定管用……要是弄壞了，你們可得賠我。”

“賠賠賠！”王胖子一口應(yīng)下，眼睛盯著印上的朱雀紐直放光，“別說弄壞，就是真能打開棺槨，胖爺我把找到的金元寶分你一半！”

雪莉楊按住躍躍欲試的王胖子，輕聲道：“小心點，別碰壞了機(jī)關(guān)。”

林楓深吸一口氣，蹲下身，將青銅印對準(zhǔn)凹槽緩緩按下。指尖剛觸及凹槽底部，就聽“咔噠”一聲輕響，印身竟與凹槽嚴(yán)絲合縫地嵌在了一起。緊接著，水晶棺突然發(fā)出一陣細(xì)微的震顫，棺蓋邊緣滲出淡淡的白霧，像是冰封了千年的寒氣被驟然喚醒。

“動了動了！”王胖子低呼一聲，往后退了半步，握緊工兵鏟擺出防御姿態(tài)。

胡八一和雪莉楊也繃緊了神經(jīng)，手電光柱死死盯著棺蓋。震顫越來越明顯，棺蓋與棺身連接處發(fā)出“嘎吱”的摩擦聲，一道縫隙漸漸拉開，更多的白霧涌了出來，帶著股清苦的藥味，與之前的異香截然不同。

林楓的發(fā)丘指突然傳來一陣刺痛，不是邪氣侵襲，更像是某種共鳴——棺內(nèi)的氣息與發(fā)丘天印產(chǎn)生了奇妙的呼應(yīng)，仿佛兩塊磁石終于相吸。他下意識地按住青銅印，就見印上的“天官賜福”八字突然亮起微光，順著棺身紋路蔓延開，在黑石地面上勾勒出一個巨大的鬼洞圖騰。

“這是……”雪莉楊瞳孔驟縮，“和我外公筆記里的鎮(zhèn)邪陣一模一樣！”

話音未落，棺蓋“轟”地一聲徹底彈開，白霧如潮水般涌出，瞬間彌漫了半個大殿。手電光穿透霧氣，隱約照見棺內(nèi)躺著一具人形輪廓，周身覆蓋著金色的絲綢，胸口似乎捧著什么東西，在霧中閃著柔和的光。

“雮塵珠！”王胖子眼睛都直了，就要往前沖。

“別動！”林楓猛地拽住他，發(fā)丘指的刺痛突然加劇，“霧里有東西！”

眾人立刻屏住呼吸，就見白霧中緩緩浮現(xiàn)出無數(shù)細(xì)小的黑影，像是懸浮的塵埃，卻在手電光下反射出鱗甲的光澤。胡八一將手電掃過去，才發(fā)現(xiàn)那些竟是指甲蓋大小的黑蟲，正隨著霧氣朝他們?nèi)鋭舆^來，所過之處，黑石地面竟被腐蝕出細(xì)密的凹痕。

“是尸蟲！”胡八一低喝一聲，揮起工兵鏟拍向地面，“快往后退！”

王胖子也反應(yīng)過來，掄起鏟子一陣亂拍，黑蟲被拍碎后流出墨綠色的汁液，散發(fā)出刺鼻的腥臭。雪莉楊從背包里掏出火折子和酒精棉，迅速點燃扔向蟲群，火焰瞬間騰起，將撲來的黑蟲燒成灰燼，但更多的黑蟲仍從棺內(nèi)源源不斷地涌出。

“這樣不是辦法！”雪莉楊急聲道，“得想辦法關(guān)上棺蓋！”

林楓卻盯著棺內(nèi)那道閃光，發(fā)丘指的共鳴越來越強(qiáng)烈——那東西就在里面。他突然拽住胡八一的胳膊：“你掩護(hù)我！我去拿東西！”

“瘋了？”胡八一瞪圓了眼，“這么多蟲子……”

“沒時間了！”林楓已經(jīng)沖了出去，左手緊握青銅印，右手抽出藏在帆布包側(cè)袋的短刀。發(fā)丘天印的微光在他周身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黑蟲靠近便會被彈開，像是畏懼印上的氣息。

他借著這轉(zhuǎn)瞬即逝的空檔沖到棺邊，終于看清棺內(nèi)的景象：一具女尸靜靜躺著，皮膚呈詭異的青灰色，卻完好無損，身上穿著繡滿鬼洞圖騰的長袍，胸口果然捧著一枚核桃大小的珠子，通體赤紅，正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正是他們要找的雮塵珠！

但女尸的脖頸處，竟纏繞著數(shù)圈黑色的細(xì)蛇，蛇眼泛著幽綠的光，正是之前在黑沙漠遇到的黑蛇！此刻那些蛇正吐著信子，對著林楓發(fā)出威脅的嘶鳴。

“還真是陰魂不散。”林楓低罵一聲，揮刀劈向蛇群。短刀劃破空氣，精準(zhǔn)地斬斷兩條黑蛇，卻見斷裂的蛇身竟在地上蠕動著想要重組，腥臭的血液濺在棺壁上，立刻腐蝕出兩個小坑。

他不敢戀戰(zhàn)，探身去拿雮塵珠。指尖剛觸到珠子，就聽女尸胸腔突然起伏了一下，像是在呼吸！緊接著，那雙緊閉的眼睛猛地睜開，眼窩中沒有眼珠，只有兩個黑洞，涌出濃稠的黑霧！

“不好！”林楓心里咯噔一下，抓起雮塵珠就往后跳。

就在他離開棺邊的瞬間，女尸突然坐了起來，周身黑霧暴漲，那些黑蟲和黑蛇像是受到召喚，瘋了似的朝黑霧聚攏，竟在女尸身后凝聚成一對巨大的翅膀，扇動間卷起刺骨的寒風(fēng)。

“精絕女王……真的活了？”王胖子嚇得腿肚子都軟了，工兵鏟“哐當(dāng)”掉在地上。

胡八一拽起他就往后退：“別管活沒活，先撤！”

林楓緊隨其后，將雮塵珠塞進(jìn)懷里，反手拔出青銅印。此刻印上的光芒已經(jīng)黯淡不少，顯然剛才的屏障消耗了不少力量。他看著步步緊逼的女尸，突然將青銅印朝棺槨扔了過去——印身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精準(zhǔn)地落回凹槽，竟再次觸發(fā)了機(jī)關(guān)！

“轟隆！”棺蓋自動合攏，將女尸和大部分黑蟲關(guān)在了里面，但那對黑霧凝聚的翅膀卻擋在棺外，正緩緩扇動著，將周圍的空氣染成墨色。

“走！”胡八一喊了一聲，帶頭沖向王宮大門。

四人連滾帶爬地沖出大殿，身后傳來女尸凄厲的尖嘯，黑霧如潮水般追來，卻在觸及王宮門檻時驟然停下，像是被無形的屏障擋住。

直到跑出殉葬通道，回到布滿弩箭的廣場，眾人才敢停下來大口喘氣。王胖子癱坐在地上，指著身后的黑暗：“他娘的……那到底是人是鬼？”

林楓靠在石柱上，摸出懷里的雮塵珠。珠子在手電光下泛著溫潤的紅光，觸手冰涼，卻隱隱透著一股純凈的氣息，與之前感受到的邪氣截然不同。

“不管是什么，”他將珠子遞給雪莉楊，“我們找到要找的東西了。”

雪莉楊接過雮塵珠，指尖微微顫抖，眼眶竟有些發(fā)紅：“外公找了一輩子的東西……我們真的找到了。”

胡八一看著緊閉的王宮大門，眉頭卻皺得更緊：“事情恐怕沒那么簡單。那東西被關(guān)在里面，卻能擋住黑霧，說明這王宮本身就是個巨大的封印。我們拿走了雮塵珠，封印會不會……”

話音未落，整個精絕古城突然劇烈震顫起來，頭頂落下簌簌的沙塵，遠(yuǎn)處傳來城墻坍塌的巨響。廣場兩側(cè)的石壁開始龜裂，之前關(guān)閉的弩箭口再次打開，卻沒有射出弩箭，反而涌出滾滾的黑煙。

“不好！”林楓臉色驟變，“古城要塌了！”

王胖子掙扎著爬起來：“那還愣著干啥？跑啊！”

四人顧不上休息，循著來時的路瘋狂往外沖。震顫越來越劇烈，甬道里的石壁不斷墜落，尸香魔芋的異香變得濃郁刺鼻，那些干枯的尸體竟在黑暗中微微晃動，像是要掙脫鎖鏈。

當(dāng)他們終于沖出內(nèi)城入口，看到守在外面的老安時，所有人都松了口氣。老安看到他們手里的雮塵珠，渾濁的眼睛亮了亮：“找到了？那快走吧！這地方不對勁，駱駝剛才一直焦躁不安，像是感覺到了什么。”

眾人來不及細(xì)問，騎上駱駝就往古城外沖。身后的精絕古城在震顫中不斷坍塌，黑色的煙塵沖天而起，仿佛一頭終于死去的巨獸，在黃沙中漸漸沉沒。

林楓回頭望了一眼，那座矗立了千年的古城正在被風(fēng)沙吞噬，心中卻莫名地升起一絲不安。他摸了摸帆布包，發(fā)丘天印的溫?zé)嵋琅f，只是那枚印似乎比之前沉重了許多。

雮塵珠找到了，但他總覺得，事情并沒有結(jié)束。尤其是女尸睜眼的瞬間，那雙黑洞般的眼窩，竟讓他想起了《發(fā)丘秘術(shù)》殘卷里的一句話——

“鬼洞之眼，窺盡生死，雮塵非珠，實為死門。”

他握緊了拳頭，看來這家族歷練，遠(yuǎn)比想象中復(fù)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