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西湖籠罩在一層薄薄的霧氣中，遠處的山巒若隱若現，宛如一幅水墨畫卷。蘇辰站在香格里拉酒店的大堂，透過落地窗望著湖面上緩緩游動的游船，心情難得地放松下來。

“辰哥！“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蘇辰回頭，看到陳默大步走來，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他今天穿了一件淺色亞麻襯衫，手腕上戴著一塊復古機械表，整個人看起來清爽又隨性。

“難得來杭城，今天必須帶你好好轉轉！“陳默拍了拍蘇辰的肩膀，笑得爽朗，“先去靈隱寺燒個香，保佑你45億的地塊賺大錢。“

蘇辰輕笑：“你什么時候信這個了？“

“入鄉隨俗嘛。“陳默拉著他往外走，“再說了，靈隱寺的素齋可是一絕，待會兒帶你去嘗嘗。“

車子沿著西湖邊行駛，晨霧漸漸散去，陽光透過樹葉灑落在青石路上，斑駁的光影隨著車速不斷變換。蘇辰降下車窗，讓微涼的晨風拂過臉頰，帶著湖水特有的濕潤氣息。

靈隱寺的山門前，香客已經排起了長隊。古樸的廟宇掩映在蒼翠的山林間，飛檐翹角在晨光中泛著淡淡的金色。蘇辰站在飛來峰下，抬頭望著崖壁上歷經千年的石刻佛像，心境難得地平和下來。

“聽說你昨天在土拍會上大殺四方？“陳默遞過來一瓶冰鎮礦泉水，“45億，夠豪橫啊。“

蘇辰擰開瓶蓋，喝了一口：“市場回暖，該出手時就出手。“

“嘖，還是你穩。“陳默搖頭笑道，“我爸前兩天還在說，現在地產行業風險太大，讓我別碰。“

“你爸是對的。“蘇辰淡淡道，“高杠桿玩到最后，都是死路一條。“

陳默挑眉：“那你為什么還拿地？“

“因為我知道什么時候該收手。“蘇辰望向遠處的西湖，湖面波光粼粼，“就像這西湖的水，看著平靜，底下暗流涌動。“

中午，兩人來到西湖邊的樓外樓。這家百年老店以杭幫菜聞名，尤其是東坡肉，肥而不膩，入口即化。

陳默熟門熟路地點了幾道招牌菜：“東坡肉、龍井蝦仁、西湖醋魚，再來一壺明前龍井。“

服務員剛走，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就走了過來，臉上掛著職業化的微笑：“蘇總，久仰。我是快馳打車的聯合創始人徐磊，聽說您對互聯網投資有興趣？“

蘇辰接過名片，指尖在燙金的“快馳打車“logo上輕輕摩挲了一下。這個動作看似隨意，實則是為了爭取思考的時間。他的腦海中，前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2014年的網約車大戰，2015年的補貼狂潮，2016年的合并重組……這些畫面在他眼前快速閃回。他清晰地記得，前世滴滴和快的合并后，雖然壟斷了市場，但隨后爆發的多起安全事件讓整個行業陷入信任危機。更致命的是政策收緊，合規成本飆升，最終導致整個商業模式難以為繼。

“徐總客氣了。“蘇辰將名片輕輕放在桌上，動作優雅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他的目光掃過名片上“估值10億美金“的字樣，心中冷笑。在前世，這個數字在資本狂歡時曾一度飆升至80億，但最終證明不過是泡沫一場。

徐磊似乎察覺到他的猶豫，身體微微前傾，壓低聲音道：“蘇總，現在正是風口，我們融資估值才10億美金，明年至少翻三倍！“他的眼睛里閃爍著狂熱的光芒，那是典型的賭徒眼神。

蘇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借這個動作掩飾眼中的譏諷。他太熟悉這種話了。在前世，多少投資人被這樣的承諾套牢？那些曾經風光無限的獨角獸，最后不過是一地雞毛。

“風口上的豬都能飛，“蘇辰放下茶杯，聲音平靜得可怕，“但風停了，摔死的也是豬。“

徐磊的表情瞬間凝固。蘇辰繼續道：“現在每單補貼30%，司機端補貼20%，這樣的燒錢速度，貴公司的現金流能撐多久？“他的手指輕輕敲擊桌面，“三個月？還是半年？“

徐磊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這些數據都是公司機密，他沒想到蘇辰竟然了如指掌。

“更何況……“蘇辰的目光突然變得銳利，“網約車的政策風險，徐總考慮過嗎？“他壓低聲音，“交通部正在制定的新規，要求所有運營車輛必須取得網約車運輸證，這個成本，貴公司計算過嗎？“

徐磊的臉色徹底變了。這些尚未公開的政策動向，連他都是剛剛才從內部渠道得知。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蘇辰靠回椅背，語氣緩和下來：“徐總，我不是不看好這個行業，只是……“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時機未到。“

看著徐磊失魂落魄離開的背影，蘇辰的眼中閃過一絲憐憫。在前世，像徐磊這樣的創業者他見過太多。他們滿懷激情，卻看不清行業的本質；他們追逐風口，卻忘了最基本的商業邏輯。

“辰哥，你真不打算投？“陳默湊過來小聲問。

蘇辰搖搖頭：“現在入場，就是去當接盤俠。“他望向窗外西湖的粼粼波光，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等泡沫破了，才是真正的好時機。“

飯后，兩人沿著西湖邊散步。湖面上游船點點，遠處的雷峰塔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你剛才說的那些數據，是怎么知道的？“陳默終于忍不住問道。

蘇辰笑了笑：“行業分析而已。“

“少來。“陳默翻了個白眼，“你連他們每單補貼多少都知道，這可不是普通的分析。“

蘇辰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覺得網約車的本質是什么？“

“方便出行？共享經濟？“

“不。“蘇辰搖頭，“是流量和資本的游戲。“他停下腳步，望向湖面，“現在的網約車市場，靠的是燒錢搶占用戶，但用戶沒有忠誠度，誰便宜就用誰。一旦補貼停止，用戶立刻流失。“

陳默若有所思：“所以你不看好？“

“不是不看好，是時機不對。“蘇辰淡淡道，“等這輪泡沫破裂，活下來的企業才是真正有價值的。“

“那你覺得什么時候才是好時機？“

“當資本退潮，行業開始整合的時候。“蘇辰的眼中閃過一絲銳利，“那時候，才是真正入場的機會。“

陳默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笑了：“辰哥，我現在相信你真的能賺大錢了。“

蘇辰也笑了：“走吧，帶你去喝杯茶，西湖邊的茶館，風景不錯。“

兩人沿著湖邊的小路慢慢走著，陽光透過樹葉灑落在地上，斑駁的光影隨著他們的腳步不斷變換。蘇辰的心情難得地放松下來，或許是因為西湖的美景，或許是因為老友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