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零食區一片狼藉。貨架東倒西歪，薯片袋被踩得扁扁的，只有辣條貨架空得干干凈凈，連最后一包“魔鬼辣”都沒剩下。老板蹲在地上數損失，看見王大錘就跳起來：“你看你看！這小偷也太囂張了，不光偷辣條，還在空貨架上貼了張畫——三個圈疊在一起，像個糖葫蘆！”

王大錘湊過去看，那張畫是用紅色馬克筆涂的，三個圓圈大小不一，中間用歪線連起來，確實像串歪瓜裂棗的糖葫蘆。他正琢磨這畫的意思，林小滿已經蹲在地上，用鑷子夾起一片透明塑料紙：“這是辣條包裝袋上的碎片，上面有個淺淺的指印，沾著點黃色粉末。”

“黃色粉末？”王大錘湊過去聞了聞，“有點像……玉米糊？”

“不是玉米糊。”林小滿從包里掏出個小盒子，倒出一點粉末，用放大鏡看了半天，“是硫磺粉，咱們鎮只有西邊的老磚窯會用這個。”

正說著，門口傳來“叮鈴”一聲，賣早點的老王頭拎著個保溫桶走進來，看到這場景嚇了一跳：“咋回事啊？遭賊了？”他看到王大錘，又補充道，“對了大錘，今早你讓我留的豆漿油條，我放你偵探社門口了，記得拿。”

王大錘眼睛一亮：“王叔，您知道西邊老磚窯嗎？最近有人去那邊不？”

老王頭皺起眉：“老磚窯早就廢了，前年塌了半邊，誰敢去啊？不過……”他突然壓低聲音，“前幾天凌晨，我起早炸油條，看見有個人影往磚窯那邊走，手里還拎著個大袋子，鼓鼓囊囊的。”

“那人長啥樣？”

“看不清，就記得穿件軍綠色的褂子，走路有點瘸——跟當年燒磚窯的老李頭似的。”老王頭嘆了口氣，“說起來，老李頭也是可憐，二十年前那場大火把窯燒了，他媳婦沒跑出來，從那以后他就瘋瘋癲癲的，總說看見他媳婦在窯里唱歌，后來就沒人見過他了。”

王大錘心里一動：“二十年前？那場大火是不是讓好多人忘了點事？我聽劉老栓說過‘集體失憶’。”

老王頭的臉色突然變了，眼神躲閃：“啥、啥失憶啊，你別聽他們瞎咧咧……我還有事，先走了。”他拎著保溫桶，幾乎是跑著出了超市。

這人肯定有問題。

王大錘和林小滿立刻趕往老磚窯。磚窯在鎮西的山腳下，斷壁殘垣上爬滿了野草，門口堆著半人高的廢磚，風一吹過，嗚嗚的像哭聲。

林小滿掏出強光手電，照向窯洞口：“這里有新踩過的腳印，和劉老家后院的一樣，都是內八字，步幅62厘米。”

兩人剛要進去，突然聽到窯里傳來“咔嚓”一聲，像是玻璃碎了。王大錘示意林小滿別動，自己撿了塊磚頭，躡手躡腳地摸進去。

窯里黑乎乎的，彌漫著一股硫磺味。借著手機光，他看到角落里蹲著個黑影，正背對著他，手里拿著個錘子，砸著什么東西——地上散落著幾片翠綠的碎片，看著眼熟。

“住手！”王大錘大喝一聲，沖過去按住黑影。

黑影掙扎著回頭，露出一張布滿皺紋的臉，正是老王頭！他手里的錘子“當啷”掉在地上，面前的石頭上，擺著的是——被砸得粉碎的玉佛！

王大錘懵了：“王叔，真是你偷的玉佛？你為啥要砸了它？”

老王頭癱坐在地上，哈哈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又哭了：“砸了好，砸了干凈！這破玉佛，害死多少人啊……”

他說，二十年前，劉老栓的爹用不正當手段搶了老李頭的磚窯，還騙走了老李頭媳婦的嫁妝——就是這尊玉佛。后來磚窯著火，老李頭媳婦沒出來，大家都說是意外，但老王頭親眼看見，是劉老栓的爹放的火，就為了獨吞磚窯和玉佛。

“那時候鎮上好多人都知道，可劉家人有錢有勢，誰敢說啊？”老王頭抹著眼淚，“后來不知道咋回事，好多人就忘了這事，包括我……直到上個月，我整理老房子，翻出我媳婦當年的日記，才想起一切！”

王大錘愣住：“那偷音響、涂石獅子、改發言稿的，也是你？”

“是我，也不是我。”老王頭從懷里掏出個布包，打開一看，里面是一沓紙條，正是那些作案留言，“這些都是老李頭寫的。他沒瘋，這些年一直躲在山里，天天寫這些，說要讓全鎮人記起真相。”

他指著地上的玉佛碎片：“我偷玉佛，是想替老李頭拿回本該屬于他的東西；改發言稿，是想讓鎮長查查當年的事；偷辣條、偷音響，是想引你們來這里……我知道我沒本事，只能用這些笨辦法。”

就在這時，窯洞口傳來腳步聲，李建國帶著警察走進來，身后還跟著劉老栓和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

“爹……”劉老栓看著老人，嘴唇發抖。

老人——也就是老李頭，顫巍巍地走到玉佛碎片前，蹲下去，用手輕輕撫摸著：“秀兒（他媳婦的名字），咱回家了。”

真相大白。

后來，劉老栓主動把磚窯還給了老李頭，還幫他重新修了窯。鎮上的人也慢慢想起了二十年前的事，大家湊錢給老李頭媳婦立了塊碑。

王大錘的偵探社倒是因禍得福，因為破了這案子，名聲大噪。只不過來的客戶還是很奇葩——比如廣場舞隊請他找被偷的紅綢帶，小學請他查誰往粉筆盒里塞毛毛蟲。

這天，王大錘正對著一堆毛毛蟲標本發愁，林小滿拿著個新案子進來：“老板，有人報案，說他家的狗總在半夜學貓叫，你看……”

王大錘一拍桌子：“這案子我接了！肯定是狗被貓魂附身了，咱們得去現場看看——順便蹭頓晚飯！”

林小滿翻了個白眼，默默從包里掏出三種顏色的筆，準備記筆記。

平安鎮的怪事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