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嬸布莊在鎮中心的老街上，門臉不大，門口掛著五顏六色的布料，風一吹跟彩旗似的。王大錘剛邁進門檻，就被一捆紅底碎花的絨布絆了個趔趄，差點撞翻柜臺上的縫紉機。

“哎喲，這不是大錘嘛！”張嬸從布料堆里探出頭，她戴著副老花鏡，鏡片厚得像啤酒瓶底，“好些日子沒來啦，這次是幫哪家找貓？我家隔壁李奶奶的波斯貓昨兒又上樹了，要不要生意分你一半？”

王大錘清了清嗓子，擺出偵探的嚴肅臉：“張嬸，我們是來查案的。”他指了指林小滿手里的證物袋，“您看這秋褲纖維，是不是您家去年冬天賣的那款？”

張嬸瞇著眼瞅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可不是嘛！這‘暖家寶’牌秋褲，去年賣得火著呢！純棉的，彈性好，我自己都留了兩條！”她轉身從里屋拖出個落滿灰塵的紙箱，“喏，剩下的樣品在這兒，你們比對比對。”

林小滿立刻掏出放大鏡，又從帆布包里翻出個微型光譜儀（據說是她用舊手機改裝的），對著樣品和證物袋里的纖維搗鼓了五分鐘，點頭：“吻合度98%。張嬸，您還記得買這款秋褲的人里，有沒有身高1.75米左右、可能有點內八字的？”

張嬸的眉頭皺成了疙瘩：“內八字？這哪記得住啊！我這布莊一天到晚人來人往，買秋褲的多了去了——有隔壁老王頭，他那腿不利索，走路是有點撇；還有鎮西頭開修車鋪的趙老三，塊頭大，每次來都抱怨秋褲勒肚子；對了，上次那個……那個誰來著？”她拍著腦門轉圈，“就總穿個綠馬甲，說話結巴的那個！”

王大錘趕緊掏出小本本（封面印著“名偵探語錄”，里面記著昨天晚飯吃了啥）：“綠馬甲？結巴？您再想想，他買秋褲的時候說過啥特別的話沒？”

“特別的話……”張嬸突然眼睛一亮，“哦！他問我‘玉、玉佛配啥顏色秋褲好看’！當時我還笑他，說玉佛哪用穿秋褲，他就紅著臉跑了！”

王大錘和林小滿對視一眼——這不就對上了？

“那他長啥樣？多大歲數？”王大錘追問。

張嬸撓了撓頭：“記不清了，就記得戴個黑框眼鏡，頭發稀稀拉拉的，看著像個教書先生。對了，他買秋褲那天，還拎著個挺大的黑袋子，里面好像裝著個圓滾滾的東西，沉甸甸的，走路都晃悠。”

“圓滾滾的？”王大錘摸著下巴，“難道是……裝玉佛的盒子？”

林小滿突然蹲下去，盯著張嬸的布鞋：“張嬸，您這鞋底的花紋，和劉老家后院墻根的腳印一模一樣。”

張嬸嚇了一跳，趕緊把腳往后縮：“我、我前天是去過劉老家，給他送新做的門簾！但我可沒偷東西啊！”

就在這時，布莊門口傳來“哐當”一聲，一個穿綠馬甲的男人撞翻了門口的竹筐，手里的黑袋子掉在地上，滾出個圓滾滾的東西——居然是個籃球大小的玻璃球，里面還嵌著朵干花。

“對、對就是他！”張嬸指著男人，“買秋褲的就是他！”

男人臉色一白，轉身就跑。王大錘喊了一聲“抓小偷”，拔腿就追，結果沒跑兩步，被地上的布料絆倒，結結實實摔了個狗啃泥。林小滿倒是反應快，抓起柜臺上的算盤就扔了過去，正好砸中男人的后腦勺。

男人“哎喲”一聲栽倒在地。

王大錘一瘸一拐地追上來，指著男人：“說！玉佛是不是你偷的？‘今晚月亮不圓’是啥意思？”

男人捂著后腦勺，一臉懵：“啥、啥玉佛？我、我偷的是小學門口的石獅子啊！”

王大錘和林小滿都愣住了。

男人哭喪著臉解釋：“我、我是個奇石愛好者，看那石獅子雕得好看，就、就想偷回家收藏……至于那句詩，是我、我寫的打油詩，想、想貼在石獅子上留個紀念……”

林小滿突然掏出手機，點開鎮上的業主群：“老板，你看這個——今早有人發圖，說小學門口的石獅子被涂成粉色了，旁邊還貼了張紙，寫著‘獅子穿花衣，明天換紅的’。”

王大錘看著被按在地上的結巴男人，又想起劉老家被盜的玉佛，突然覺得這平安鎮的怪事，好像比他想象的要復雜得多。

而此時，布莊角落里的座機突然響了，鈴聲尖銳，在安靜的店里顯得格外突兀。張嬸顫巍巍地接起電話，只聽了兩句，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是、是派出所打來的……”張嬸掛了電話，聲音發抖，“說、說鎮長的發言稿，被人改成繞口令了，下午開會的時候念得全鎮人都笑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