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撩開春桃的頭發，仔細檢查她的傷口，輕聲安慰道：“好了沒事了，別怕，都是我連累了你們。”

三人搖頭，躲在姜清潼身后尋求安全感。

她張開手護住她們，看著緩緩走近的云澤，開口陰陽：

“你們大齊的太監真是好待遇，不僅能越俎代庖查案，隨意處置宮女，竟還有權讓我吃好住好，真是不得了呀。”

“公主不必妄自菲薄，你如今也是大齊之人。”云澤淡淡回敬。

姜清潼噎住，冷哼一聲：“你若是還想知道秘冊寫了什么……”

云澤最討厭被人威脅，他打斷道：“此刻，你在下，我為上。”

姜清潼也知道自己現在寄人籬下，算了，大女子漢的，能屈能伸。

她控制住表情，湊近仰頭，眨巴著桃花眼，輕輕拽了拽云澤的袖子：“太子殿下說的是，我愿意不換住處，不吃好吃的，只求太子殿下給我們一個公道。”

云澤扯開袖子，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塵，低頭盯著她：“我們？”

又被嫌棄了，姜清潼咬牙，擠出笑容：“對，春桃，夏荷，秋菊，還有我，都需要一個說法。”

“這群太監賊喊捉賊，自己偷了靈才人殿里的東西拿出去變賣，反而還大搖大擺抓她們當替罪羊，不僅如此，他…他還對我……”

云澤垂下眸子，不想看她哭不出來還硬哭的尷尬演技。

“好，我主持公道，你把整本秘冊解開，再謄抄出來交給沈硯。”

沈硯適時上前，把秘冊和筆墨紙硯遞給她。

春桃三人分別接過，退至身后。

姜清潼猶豫著舉手。

云澤：“還有什么問題？”

“沒問題，但話又說回來，我不會寫字啊。”

廢物怎么會寫字呢？她無辜攤手。

“你不識字？”云澤皺眉，一國公主怎會粗鄙至此。

姜清潼搖頭，“能認，但不會寫，沒人給我請夫子。”

不識字，卻會破解秘鑰，說出去誰信。

云澤合理懷疑她之前是對著冊子亂編，沒好氣抽回了秘冊，吩咐沈硯：“她說，你寫。”

“她們的命就掌握在你手中了。”云澤指了指姜清潼身后。

姜清潼抬步擋住他的視線：“是是是，我必竭盡全力，但在這之前，殿下能否先處置這群刁奴？”

蔣恩元為首，一伙人瘋狂磕頭賠罪，涕泗橫流喊著冤枉。

云澤豈會在乎事實，他微不可察頷首，沈硯便用繩子綁住他們的手腳。

與方才綁三個小宮女的方法如出一轍。

姜清潼滿意點頭，示意云澤和沈硯讓開。

云澤站著不動，他堂堂一國太子，憑啥說讓就讓。

姜清潼真沒空陪他鬧了，她啟動讀心術，探查到太子殿下此刻心緒平靜，既然不生氣，那就代表她能小小的浪一波。

她直接上手抵住云澤的背，把他平移到旁邊。

邊推邊哄：“太子殿下恕罪，我要開始打人了，為了避免誤傷到您，請您移步到一旁觀看表演哈。”

話音未落，她拿起石頭就砸蔣恩元和他的狗腿子，“我讓你野鴛鴦，我讓你天作之合，打不死你們幾個臭王八！”

云澤還處于宕機狀態，站在一旁石化中。

他出神的想：方才她切切實實碰到了自己，離得這么近，可他的心口怎么不疼了？

沈硯憋笑：“殿下，習慣就好。”

畢竟，當初他看公主調教王嬤嬤時亦是目瞪口呆。

姜清潼才不管他，反正云澤現在四舍五入也算有求于她，既然死不了，就往死里搞，自己開心最重要啦。

沒過一會兒她便打累了，氣喘吁吁把石頭遞給春桃，“來，你來砸，砸死了算我的。”

春桃抖著身子不敢接，太子殿下就在旁邊，奴婢萬萬不敢造次呀。

姜清潼眸中滿是鼓勵，“想想他剛才是怎么欺負你的，你生不生氣？憤不憤怒？”

“生氣，憤怒。”春桃輕撫臉上的傷口，回想到其中一個小太監還趁亂摸了一把她的臀部。

她羞憤難當，索性不管不顧，直接砸在了蔣恩元的臉上。

“哎呦…”蔣恩元慘叫，卻不敢違抗云澤的命令，爬起來繼續跪著。

姜清潼側首，對秋菊夏荷也道：“你們也一起出出氣，別錯失太子殿下給的機會哦。”

太子殿下本人眼不見心不煩，進了院內坐下。

他捻了捻石桌上的稻草，余光瞥見旁邊的石凳上還擺著一碗剩飯，四個勺子圍成圈整齊地插在飯中。

稻草是濡濕的，剩飯聞起來有一種奇怪的油腥味，令人作嘔。

沈硯看他目光凝在飯上，解釋道：“這飯就是屬下晨間和您說的王嬤嬤送來的，殿下放心，平時公主根本吃不到這種好東西。”

門外時不時傳來姜清潼賤兮兮的討打聲：“氣不氣，氣不氣，有本事起來打我呀，略略略~”

“嘿，還敢瞪我，秋菊，給我打！”

“是！奴婢去找根棍子來。”

云澤無奈搖頭，起身進了柴房。

大紅錦面的被子靜靜躺在角落里，“這便是靈才人宮里丟失的東西了吧。”

沈硯躬身：“回殿下，是的。”

云澤冷笑：“老太監倒也沒冤枉她們。”

“屬下已經查清，冷宮地偏，許多宮人便仗著無人問津，時不時到廢棄的殿里偷些財物去宮外換錢。”

“蔣恩元發現端倪后終究沒抵住誘惑，短短三個月便愈發貪心，漸漸在人前也不加以遮掩。因此當春桃三人發現他時，他正在靈才人的宮里翻找東西。”

沈硯低下頭，繼續解釋：“因為，因為屬下日日破壞柴房的屋頂，導致公主夜里經常受凍，所以春桃她們便順手牽羊，把這被子拿來蓋在破洞上，由此保暖。”

在云澤的詭異凝視下，他音量越說越小，最后變成了氣聲。

說來說去，倒成他的錯了，云澤踢了一腳被子，負手走了出去。

沈硯連忙跟上，卻見太子殿下忽然停下步子，透過屋角眺望不遠處的觀景臺。

他不再出聲，靜靜等待太子殿下的吩咐。

云澤沉默良久才道：“吩咐人把東宮偏院收拾出來，帶小廚房的那個，等姜清潼出完氣，你直接帶她和那三個宮女過去，我會去和父皇說明。”

沈硯一愣，帶小廚房的，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