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城區現場回來，葉窈剛把修改好的圖紙發給寧晶芯，就被徐行之叫進了辦公室。他正站在落地窗前看CBD的天際線，藏藍色襯衫的袖口一絲不茍地扣著，背影在夕陽下顯得格外挺拔。

“關上門。”徐行之沒回頭，聲音透過玻璃的反光傳來，帶著一絲沉穩的威嚴。

葉窈輕輕帶上門，心里有點忐忑——難道下午現場考察又出了什么問題？

他轉過身，手里拿著一份文件夾，指尖在封面輕輕敲擊：“老城區竹材替代方案的現場施工下周五就能完成節點驗收，這是你入職后的第一個獨立負責項目，需要做一份總結性報告。”

葉窈愣了一下，隨即點頭：“好的，我會整理施工數據、成本核算和現場問題處理記錄……”

“不止這些。”徐行之打斷她，把文件夾扔到桌上，“要包括方案從構思到落地的全流程復盤，重點寫三個部分：你認為最成功的創新點、實際落地時的偏差分析、以及如果重來會優化的環節。”他走到辦公桌前，目光銳利地看著她，“別寫得像流水賬，用數據說話，用案例支撐。”

葉窈拿起文件夾翻開，里面是空白的報告模板，頁眉處印著“悠瀾集團項目復盤標準格式”。她指尖劃過紙張，忽然反應過來：“這份報告……是給誰看的？”

“給評審組。”徐行之靠在桌沿，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下個月集團有設計師晉升考核，你符合報名條件，這份報告將作為你的核心評審材料之一。”

葉窈猛地抬頭，眼睛里閃過一絲驚訝：“我可以參加晉升考核？”她入職才三個月，原本以為至少要等滿一年才有資格。

“悠瀾看的是能力，不是資歷。”徐行之挑眉，語氣里帶著慣有的嘲諷，“怎么？覺得自己不行？竹材替代方案降本20%，現場問題解決率100%，這些數據不夠你抬頭挺胸？”

“不是……”葉窈臉頰微紅，心里卻像被點燃了一簇火苗，“我只是沒想到您會推薦我。”

“不是推薦，是通知。”徐行之糾正她，“寧晶芯已經把你的表現報給人力資源部了，考核通過就能從助理設計師升為設計師，工資漲30%，獨立負責項目的權限。”他頓了頓，補充道，“當然，通不過的話，繼續做你的助理，跟著寧晶芯打雜。”

葉窈握緊手里的文件夾，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她知道這是機會，也是挑戰——悠瀾的晉升考核以嚴苛著稱，尤其是徐行之主導的設計類評審，通過率常年低于30%。

“考核內容是什么？”她深吸一口氣，眼神里多了幾分堅定。

“兩部分。”徐行之拿出一張考核日程表遞給她，“筆試考設計規范和材料學基礎，實操需要在48小時內完成一個微型改造方案，現場答辯時要接受評審團質詢。”他看著她，“你在材料創新上有想法，但基礎不夠扎實，尤其是老城區改造涉及的歷史建筑保護規范，得惡補。”

葉窈接過日程表，上面密密麻麻標注著重點考察范圍，她注意到“適老化設計細節”和“竹材應用拓展”被紅筆圈了出來——顯然是徐行之特意標注的。

“這份報告下周三之前給我初稿，我會給你批注。”徐行之轉身坐回辦公桌后，打開電腦，“別想著應付，評審團里有三位是當年看著我畢業的前輩，對細節的挑剔程度，比我嚴十倍。”

提到冉菲，葉窈心里微微一動，卻沒敢問。她看著日程表上的“一個月后”，忽然覺得時間緊迫又充滿動力。

“還有。”徐行之頭也不抬地補充，“晚上加個班，把老城區項目的驗收標準再核對一遍，明天監理部會來抽查，別到時候因為細節問題影響節點通過，那你的晉升報告可就難看了。”

“好！”葉窈用力點頭，抱著文件夾轉身離開，走到門口時又停住，“徐總監，謝謝您。”

徐行之敲擊鍵盤的手指頓了頓，沒回頭，只淡淡道：“謝我什么？謝我給你找罪受？”他的聲音透過屏幕的微光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把報告寫好，考核通過，才是對我最好的謝謝。”

走出辦公室，葉窈靠在走廊的墻上，心臟還在砰砰直跳。夕陽的金光透過窗戶落在她手里的日程表上，把“設計師晉升考核”幾個字照得格外清晰。她拿出手機給孫靈薇發消息：“我要參加晉升考核了！”

沒過幾秒，孫靈薇的消息就炸了過來：“！！！姐妹牛批！需要什么資料盡管說，我幫你找！晚上請你吃宵夜慶祝！”

葉窈笑著回復“好”，心里暖洋洋的。她抬頭望了眼十六樓的總監辦公室，燈光已經亮起，那個冷硬的身影大概又在加班看圖紙。

回到工位，葉窈打開電腦，新建了一個文件夾命名為“晉升考核”，里面立刻多出三個子文件夾：“項目總結報告”“規范題庫”“適老化案例庫”。她深吸一口氣，點開施工驗收標準文檔，指尖在鍵盤上重新飛舞起來。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辦公區的燈光次第亮起。葉窈看著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條款，忽然想起徐行之說的“規范是骨架，人文關懷是血肉”。她知道，這場考核不僅是對專業能力的檢驗，更是對初心的試煉——就像老城區的改造，既要守住規范的底線，也要留住生活的溫度，才能真正站穩腳跟。

加班到九點，葉窈伸了個懶腰，頸椎傳來輕微的酸痛。她保存好文檔，起身準備離開，路過總監辦公室時，發現燈還亮著。這次她沒敲門，只是隔著玻璃看了一眼，徐行之正低頭看著什么文件，手邊放著一杯沒動過的茶，氤氳的熱氣模糊了他冷硬的側臉。

葉窈悄悄走開，心里忽然充滿了篤定。這個總是毒舌又嚴苛的總監，有的時候還挺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