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朕意，北伐！
一隊隊宮女、內侍，端著菜肴，流水似的，走進了長春殿，將手中的菜肴，擺放在了殿中文武百官面前的長條矮桌上。
很快，長條矮桌上便擺滿了精美的菜肴。
冷菜熱菜都有，葷素搭配，散發著陣陣誘人的香味。
除了菜肴外，還有著兩盤水果，嗯，初春時節，果子的品類不多，都是儲存了一整個冬天的柑橘之類的水果。
一小壺尖嘴瓷瓶裝著的御酒，被端了上來，放在了小矮桌上。
宮中大樂《樂饗》響了起來，音樂聲中，一隊宮娥，如同仙女一樣，擺著長袖，款款行了進來，在大殿上，跳起了霓裳舞。
樂舞聲中，眾臣身后侍立的小內侍，提起酒瓶，給小矮桌上的小酒杯，倒滿了酒。
“諸愛卿，請！”
趙匡胤端起了酒杯，朝一眾文武大臣舉杯說道。
“敬官家！”
所有的文武大臣，全都站了起來，端起了酒杯，面對著趙匡胤，朝趙匡胤躬身舉杯說道。
敬酒之后，一眾文武大臣，才又重新落座，身后的小黃門，再次上前一步，端著酒瓶，給小酒杯里斟滿了酒。
酒過三巡，趙德昭終于可以拿起筷子，夾起面前的一小塊醬肉，放在嘴里，細細地品嘗了起來。
嗯，宮中的御廚，跟自己府里的大廚，手藝都差不多嘛！
算不上好吃，但也算不上難吃！
一邊欣賞著宮廷歌舞，一邊吃著酒菜，趙德昭還一邊偷眼朝御座上的便宜老子望了一眼，不想卻正好看見自己的便宜老子，手捏著白玉酒杯，端在半空中，眼神閃爍，不知在想些什么。
趙德昭見此，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旋即便又看見，趙匡胤猛地將手中的白玉酒杯，往御桌上猛地一放，發出了“砰”的一聲輕響。
聲音不大，但卻清楚無比地傳到了大殿上所有人的耳朵里。
就像是突然間被按下了暫停鍵一樣，大殿上正在跳舞演奏的宮女樂伎，全都停了下來，旋即又回過神來，轉身面向著趙匡胤，跪倒在了地上，低下頭去，趴在了地上，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哼！”
一聲冷哼，從趙匡胤的鼻子里發了出來，清楚地傳到了大殿里所有人的耳朵里。
這一次，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一下的，就不僅僅是那些正在跳舞的宮女樂伎了，還包括滿朝的文武大臣，所有人，全都跪伏在了地上，包括趙德昭！
一時間，整個長春殿，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之中，靜得連掉根針都能夠聽得見！
伴君如伴虎！
趙德昭心里，不自覺地便冒出來了這么一句話！
雖然，這個君，其實是他的老子，嗯，便宜老子！
冷眼掃視了眾人一眼，趙匡胤這才冷聲說道：
“蕞爾偽劉，僭號稱尊，抗拒天兵！”
“朕意，御駕親征，以伐不臣！”
趙德昭還沒反應過來，這幾句話是什么意思，周圍的文武大臣便已經一起俯首行禮，齊聲恭賀道：
“陛下圣明，天威浩浩，滌蕩宇內，威加四海！”
趙德昭只得也跟著俯首，含糊不清地跟著恭維了起來。
直到這時，趙德昭才有些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便宜老子剛才說的，好像是要‘御駕親征’！
嗯，他又要出去打仗了！
只是不知道，這一次，他又要去打誰！
冷眼掃視了重臣一眼后，趙匡胤才又沉聲叫道：
“李繼勛！”
“末將在！”
昭義軍節度使出班應道。
趙德昭偷眼望去，卻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白胡子老將。
“命爾為河東行營前軍都部署，黨進副之！”
“末將領命！”
李繼勛和另外一個武將黨進，同時俯首應道。
“曹彬、何繼筠、趙贊！”
“末將在！”
被點名的三個武將，一起出班應道。
“曹彬，命爾為行營都監，執掌軍法！”
“何繼筠，命爾為石嶺關部署，趙贊為汾州部署，分掌左右兩軍，即日出發，統兵北上，以伐偽漢！”
“末將領命！”
三人一起俯首應道。
“韓重赟、郭延義！”
“末將在！”
“命爾為北面都部署，郭延義副之，率軍五萬，進駐河北，以防契丹！”
“末將領命！”
……
大殿上，點兵點將還在繼續，趙德昭卻已經聽明白了，這一次的目標，是偽漢，也就是北邊，占據太原等地，背靠著契丹的北漢劉氏政權！
大殿上，入內內侍省都知王繼恩，手拿著一份圣旨，還在那尖聲念著，無非是“吊民伐罪，以討無道”之類的話。
趙德昭聽得不是很清楚，也不是很明白，不過在聽到其中兩句的時候，趙德昭卻身子猛地一震，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拜爾為上都留守，內外庶務，一以決之……”
而在這一句的前面，卻還提到了“趙光義”三個字！
趙德昭眼神微微一縮，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正出班領命謝恩的好二叔：
趙光義，上都留守，內外庶務，一以決之！
沒有監國名號，卻有監國之實！
而直到王繼恩念完圣旨，將圣旨收了起來，趙德昭卻都沒有聽到圣旨上，有提到過自己的名字！
官家嫡子，皇宋的嫡長子，業已成年的皇長子，竟然沒有任何任命！
他的便宜老子，甚至連提都沒提到過他，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大宋的朝堂上，還有他這么一個皇子的存在一樣！
既然便宜老子不給，那我只能自己爭取了！
趙德昭眼神微微縮了一下，在心底已經做出了決斷！
從乾德二年到開寶二年，整整五年的時間，趙德昭的身份沒有任何的變化，依然只有一個貴州防御使的虛銜，連個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的身份都沒有！
趙匡胤的每一次出征，也都沒有帶過他！
嗯，他寧愿帶他的好二弟，隨軍出征，也都不愿意帶他這個皇長子！
現在，他更是寧愿讓他的好二弟監國，也不讓趙德昭這個皇長子監國！
以前，趙德昭不爭不搶，那是他窩囊，他沒用！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